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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兄友弟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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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书房内。
凤朔正提笔写字,房内烛光突然闪烁,待定住后书桌前已站了一人。
凤朔抬头:“聂统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聂铎开口:“太子殿下已对那晚的事有所怀疑。”
握笔的手忽停,墨迹荫透纸张,湿了一片。
聂铎又道:“太子殿下亲自来问我那晚发生了什么。”
“那聂统领是如何说的?”凤朔通体冰冷,握笔的手似乎都僵住了。
聂铎负手,眉间锁起:“拖了些时间,告诉太子殿下正在调查,需过段时间查清。”
“不过太子殿下已知我未将此事禀告陛下,对事情已有猜疑,或许已经猜出那晚的事和景王殿下你有关。”
凤朔扯出一个笑:“多谢聂统领为本王隐瞒。”他的殷儿冰雪聪明,这件事果然不能如此简单过去。
聂铎的眼眸轻启:“我如此做皆是为了太子殿下,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任何干系。”
太子若是知道自小依靠的皇兄对他做出这种事,定会非常伤心。
他只是不想太子伤心。
“所以景王殿下不需对我说谢,要谢就谢太子殿下。”霎时他沉静的眼眸中蕴含杀意,“而且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这件事拖不了多长时间,需给太子殿下一个说辞。”
荫透墨迹的纸被丢入纸篓,凤朔垂首良久:“这件事我会亲口跟殷儿解释,只需聂统领配合。”
他仿佛早料到聂铎要说什么:“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心,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让他相信的解释。”
“若殷儿再问起,拿我做挡箭牌即可。”
“还有,”凤朔声含苦涩,“那晚的事希望聂统领永远永远烂在心里,就当从不知道,我不想让殷儿知道我……”
那晚虽不是他,但感情是真,他心虚,他害怕。
埋在心底的情感,他不想被任何人所知。
只要不说出来,他永远都是殷儿所依靠的皇兄,是他无可取代的皇兄。
聂铎沉默思索:“好。”
他转身要离去,又突然停住脚步:“那晚在宫中的真是景王殿下吗?”
“聂统领为何这样问?不是本王还能是谁?”凤朔维持着脸上表情不变,若有丝毫不对,聂铎都可能发现端倪。
“没什么。”聂铎未在多说,消失在黑夜中。
若是有人冒充景王,他凭借气息就能发现,但那晚的景王身上的气息并没有不对,他当时也未察觉异样,但总有种不对的感觉。
而且……景王殿下如此担忧太子会知道他的感情,又怎会轻易下药?
待聂铎走后,凤朔手中的笔砰然落地,人瘫坐在椅子上,笑的痛苦。
决不能让凤殷知道他的感情,更不能让凤殷知道那晚的人不是他。
他有时很羡慕聂铎,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他,在他身边,即便表露感情也可坦坦荡荡,而他只能隐藏,如过街老鼠般不敢站于阳光下。
“殷儿啊。”凤朔痛苦呻|吟,“我做了错事,很大的错事,你若是知道了会原谅我吗?”
说罢他自己又笑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殷儿又怎会原谅他?
他害怕殷儿知道,所以被蒋沉威胁。
殷儿若是知道了,他们在宫中多年的感情便就毁于一旦,他连唯一和殷儿引以为傲的感情也没有了。
他不断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王府内的老太监来敲门:“王爷,王妃问您今夜在何处就寝?”
“让她先睡吧,我在书房。”
“可是……”老太监为难,“今日贤妃又与王妃谈了生育之事,还说请宫中太医把脉。”
凤朔厉声:“若再有此事,便让她说是本王的原因。”
“是。”老太监叹气退下,王爷与王妃自大婚后便未同房,何谈怀孕产子?
……
凤殷接连数日都去射殿练习骑射,每次皆可遇见聂铎,二人一同练习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便到了围猎的日子。
皇家围场在城南,出行当日,浩浩汤汤数十万人,绵延几十里。
天启帝乘皇帝轿撵,后随众后妃,再然后是凤殷乘太子轿撵在其后。
凤殷已坐于轿撵,看到身后不远处骑马的凤朔,掀开轿撵对他而笑。他与凤朔多日未见,少有距离这般近的时刻。
凤朔亦看到他,驱马向前与他的轿撵并行:“围场较远,还需几个时辰才到,路上烦闷可带解闷的玩意儿?”
“未带。”宫中哪有什么可解闷的玩意,就算有这些年也玩腻了。
凤朔叹气:“那便这样干坐着吗?”
“倒也不是。”凤殷将手中的奏折举起给他看,“路上还可批些奏折,也算解闷了。”
“你呀……”凤朔摇头,“批阅奏折算什么解闷,越批越闷。”
“围猎便是要尽情的玩,这些奏折便先放放,且路上颠簸,对眼睛也不好。真该好好罚于德一顿,竟任你在路上看这些!”
“皇兄也知他扭不过我。”
“别再看那些折子了。”凤朔笑着从马背的口袋内拿出一个东西,趁着众人不注意塞进凤殷手中。
“特意给你带的解闷的小玩意儿,路上玩。”
凤殷一看便笑了,他小时确实有段时间极喜爱九连环,但如今已经长大了啊,皇兄真是,唉,他不禁摇头。
“皇兄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个九连环若是皇兄有了孩子给他玩还可以,给我是不是过于幼稚了。”
凤朔的眼底闪过一道暗沉,但很快消失,笑道:“竟还看不上,那再给你个好玩的。”
他从袖口拿出个东西偷偷给凤殷:“这是民间传的较广的话本,很是有趣,可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了,否则要说我教坏你。”
除去话本,还有一盒还热着的糕点,有八块,每块都是小巧精致,不同的颜色。
“这鲜花糕可是难买的很,每块都是不一样的鲜花制成。我一早出门买的,路上捂着,还未凉,甜甜的,你肯定喜欢。”
“皇兄还把我当小孩子哄。”
“小孩子喜欢,你也会喜欢的,不信你尝尝。”
凤殷捏了一块红色的放入口中,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在口中散开,软糯香甜,确实好吃。
“多谢皇兄。”凤殷冲他露出一个笑。
凤朔道:“你便吃着,边看话本边吃多惬意,可比你批那些奏折有意思多了。”
此时后方管理队伍的军士赶到,他悄悄地又退到后面,与凤殷相视一笑。
蒋沉就在他们后不远处,将一切看在眼中,嗤笑一声,纵马跟上凤朔。
“景王和太子可真是兄友弟恭,让人艳羡。”他语着讽刺。
凤朔脸色瞬间沉下:“你跟上来做什么,退回去。”
“怎么?景王殿下怕被太子发现与我有来往?”蒋沉瞥了眼凤殷的轿撵,随风而飘的细纱难掩他微扬的唇角。
不值钱的几块糕点倒是格外珍惜。
没由来地,他的胸腔如被重石压下,沉闷异常。
“不知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景王做的那些事,是否还会对你这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