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全都不是人》提胆野行

21、第 21 章

　　江汀想起费加廉在公园说的话，直觉狄降知肯定是要同她说这件事。

　　如果狄降知确认了喻苗就是他要找的人，还会费心帮自己么？

　　江汀不太确定。
　　甚至觉得很可能他是来说情的。
　　毕竟站在她对面的可是他千年前便放在心上的鸟。

　　不过他说单独谈就谈？
　　江汀拿着小包预备直接下班。
　　没想到被他叫了一声，自己就没出息地乖乖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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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汀在心里想。
　　但凡他因为那件事为喻苗说一句好话，她一定要锤爆他的头！

　　狄降知走在前头没说话。
　　两人出大厦后，他脚步一转，进了一家排队取号都要等很久的餐厅。

　　这是一家人气爆棚的火锅店。
　　江汀很多次想来吃，都因为一个人没法吃更多种类的美食而罢休。

　　江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定了位。
　　店里分明桌无虚席，两人进店后，却被服务员引进了二楼的包厢。

　　这家店之所以火，还因为它每周都有个主题。
　　带着兔耳的帅哥服务员守在旁，正等着他们点菜。

　　狄降知将菜单支起，示意她点。
　　江汀被迫中断欣赏帅哥，接过单子问狄降知吃什么辣。

　　和人吃饭总是比一个人要顾虑更多
　　如果吃不到一起总是要照顾对方的口味。
　　很有可能还会因为互相推诿或太过自我而吃得别别扭扭。

　　狄降知说：“都可以。”

　　一般这种回答，要么是对方很难伺候，要么是对方真的无所谓。

　　江汀想着狄降知应该是后者。
　　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于是她点了特辣的牛油锅底，又勾了牛肚、黄喉、鸭肠、鸭血、撒尿牛肉丸……最后勾了两个素菜。

　　服务员笑着接过单子。
　　他提醒了一句：“您只有两位哦。”
　　江汀也抿唇笑了，又加了两道菜：“我还要红糖糍粑和冰凉粉。”

　　服务员没有再说什么。
　　江汀吸了口火锅店里特有的浓香，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狄降知由着她点完。
　　他这才道：“这么喜欢吃火锅？”

　　“喜欢，特喜欢。”
　　江汀毫不犹豫点头，“我还没有来过火锅店呢，从前想一个人来吃着，但每个菜都想吃，又觉得会浪费。”

　　其实还是她懒得上街来吃。
　　现在很多火锅店照顾一个人的顾客，早推出了单人火锅。
　　就这家店刚刚的菜单上，大部分菜品都是可以点半盘的。

　　锅底没一会就上了。
　　开关靠近狄降知那边。
　　江汀见他没动静，便探着身子想把火开大一些。

　　狄降知淡声问：“按这儿？”
　　他比她快一步，落在桌上的按键时，江汀碰巧覆在他手上。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仿佛浸在冰寒的山顶，带着经年累月的凉意。

　　江汀触及那低于常人的体温，倏地收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锅底开始冒泡，升起极淡的几缕气来。

　　江汀想挣开，却被握得更紧。
　　她和他比起来力气太过悬殊。
　　隔着逐渐蒸腾的热气，她看见那张平时本就好看的脸，此刻更加俊美无俦，而那双眼里却晦暗不明。

　　江汀的两位小妖同事，极想一睹传说中六合八荒第一战神的绝世真容。
　　可惜帝神大人自打隐居不问世后，已近万年未摘下那张轻薄又能迷惑人眼的面具。

　　他们还提到有妖曾为了见他一面。
　　不惜舍命下战书，就为了近身一博时能趁机看一眼。

　　那次凑巧见过一面的江汀路过。
　　随口点评了一句，“也没有说得那么美。”
　　好看但不至于豁出命去吧？他们说得跟九天神女似的。

　　“虽然他不是个好妖，但在妖里也不算十恶不赦。”
　　同事们一码归一码，还劝解她，“长相是另一回事，我们要公平看待。”

　　不公平看待的江汀？
　　嗯，她只得摇头当回画图机器。

　　而传说中无论怎样都不会露真容的帝神，是懵了还是傻了，怎么又让她给撞着了？

　　锅底滚了起来。
　　带着猫耳的服务员送来菜，走前暧昧地看了江汀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给她加油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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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她才是被强的那个，这眼神丢给狄降知才对啊！
　　这么想着，她不经意视线回落，男人的手在桌面摊开，而她自己的手竟然扣在上方，牢牢抓住了那只手。

　　“？？”
　　江汀抽回手，咬着字道：“你们妖可真是方便。”

　　菜基本都上齐了。
　　江汀也没空再管狄降知。

　　鲜毛肚盛在冰堆里。
　　江汀挑了片下锅，七上八下涮好。
　　再将烫好的毛肚在辣油碟里滚几下，浸得红彤彤，趁热放进嘴里。

　　鲜辣有嚼劲的口感，瞬间引爆味蕾。

　　第一片火锅店的毛肚，江汀吃得很有仪式感。
　　她眯着眼笑了一声，便看见狄降知也学着她烫了片毛肚。

　　江汀看着他，想知道他的感觉。
　　狄降知的动作很生疏，他慢斯条理夹起那片毛肚，看了她一眼。

　　江汀：“沾酱更好吃。”
　　两人的辣碟是江汀选的。

　　面前那碟红色的酱单看颜色，比江汀那碟放的辣椒只多不少。
　　狄降知慢腾腾沾了些许，放进嘴里时，微不可见皱了眉。

　　江汀迫不及待问：“怎样？”
　　狄降知拿纸巾拭去唇边的油，回道：“还成。”

　　“哦。”
　　江汀很明白，这个回答就是没有特别喜欢吃。
　　不过她也不强求，自个吃都来不及。

　　狄降知吃得少。
　　他偶尔调下火。
　　时不时再放些东西进锅里。

　　江汀没有与人吃过火锅，所以也不太清楚，但凡两人以上吃火锅时，总有一人是没怎么吃尽在帮大家烫菜了。

　　江汀吃着牛肉丸，又捞了片羊肉上来。
　　她倒不疑惑锅里煮好的都是自己想吃的。
　　毕竟每道菜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口味点的。

　　见她吃得速度慢下来。
　　狄降知放下筷子，道：“她的确是只毕方。”

　　“啥？”
　　江汀吃得有些懵，“喻苗吗？”

　　狄降知应了一声。
　　而后盯着她不说话。

　　这是要自己表态吗？
　　江汀吃得满嘴油光，道：“那……恭喜了？”

　　说完江汀便低下了头。
　　她吃得真多，盘里的肉类基本都被她吃光了。
　　江汀夹着最后一根鸭肠放进去，看着它在滚烫的汤底中浮浮沉沉。

　　狄降知也盯着筷子底端。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

　　江汀歇完一阵，又有力气接着吃了。
　　她将笋块和豆皮下进去，又快速夹了红糖糍粑进嘴里。

　　原本打算结账的狄降知愣了，看着重新投入战场的她欲言又止。
　　江汀囫囵着解释：“我刚只是歇了下，还可以再吃。”

　　狄降知冷了半天的脸，这才略有缓和。
　　他眼里闪过丝极淡的笑意，“慢些吃，那两小妖今天没法跟你抢。”

　　江汀不在意地嗯了声。
　　狄降知便缓缓道：“驳找到了你和喻苗当时用过的电脑，他会恢复记录备份的。”

　　江汀的手顿了顿。
　　当时两人的电脑都坏了，是以只能以交稿时间来断定。
　　而她的画比喻苗足足迟了一天才发给总监。

　　曾经她也提出要修复电脑。
　　总监没有拒绝，但那两个电脑却怎么也没法修好。

　　江汀抄袭喻苗，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其实除开公司的电脑，江汀还用另外一个笔电修改过草稿。
　　只要她提供出比喻苗更早的作画记录时间，自然能真相大白。

　　偏偏她找到那个小笔记本时，它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
　　电脑城的老板看着那一堆零件，差点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截止目前为止，那电脑已经转手了七八个电脑城里有名的维修摊。
　　江汀还没有放弃，她不信就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她才不要带着抄袭的名头过一生。

　　见她不说话。
　　狄降知又道：“如果真的是她做错了，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那先谢谢了——”
　　江汀笑了，“这么大义灭亲，你舍得？”

　　她话里含着明显的挪揄。
　　狄降知想说什么，最终垂眸，片刻后道：“即便是我府里的做了错事，也该是要罚的。”

　　这是他的规矩，严格如一。
　　在狄降知的记忆里，曾因大大小小的事件，罚退过几十名仆人。
　　是以坐骑说的格外宽待那只小毕方，他心底终是有些疑惑的。

　　自己曾有过这么失去自我而克制的时候？
　　那位对象还是被焱木鸟的血显出原型后，喜形于色又趾高气扬问他可有婚配的喻苗？

　　喻苗的接受能力很快。
　　快到得了些能力，便以为能要挟狄降知。
　　要不是他露了些妖力，只怕她会以为在施舍自己这个普通的人类？

　　这个话题不太愉快。
　　同火锅给她的快乐相比，又实在不值一提。

　　两人走在街上，暮色已归西。
　　这里是花城最为繁华的商业地带，人流交织在摩天大楼间，华灯自景观树延伸向喷泉水底。

　　有两位衣着清凉的妹纸，正捧着加冰的奶茶走来。

　　“嗳，真的很奇怪。”
　　江汀不由说道：“我最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她还未转身，迎面走来的两位妹纸纷纷指着她尖叫一声。

　　江汀涌起丝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身，落后她几步的男人，早躺在了地上。

　　狄降知的脸色苍白，欣长的身姿微曲，整个人一片冰凉，感受不到一丝生息。

　　这是江汀最后的印象。
　　因为她情急之下叫来救护车后，喻苗便赶到了医院。

　　被狄降知唤醒本体的喻苗，再看人类时，目光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鄙夷。

　　暂时还不清楚狄降知的情况。
　　喻苗倒没有将责任怪在江汀身上。
　　不过她抱着胸，微笑道：“你回去吧，我会照顾降知的。”

　　当两个人有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后。
　　喻苗的语气不自觉亲昵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狄降知知道她喻苗是什么，并且也只有她知道狄降知的底细。

　　这家医院是喻苗父亲名下的。
　　里面躺着的人很久前便喜欢喻苗。

　　江汀同意了。
　　并且非常放心地回家了。
　　她又不傻，在医院守夜多累啊！

　　江汀回去泡了个澡。
　　她本想继续看猎迪区的案子，没想到差点将手绘板给烧坏。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念点狄降知的好来。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
　　这个项目又很庞大，需要从长计议，目前两个公司也还在前期磨合当中。

　　江汀便抱着半个西瓜，在院子里看起了电影。
　　投影机印在墙上，重温着《千与千寻》，清新浪漫的画面转换着，变成了汤婆婆恶狠狠的面容。
　　饭团和寿司叉着块小西瓜，不由往江汀身边靠了靠。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江汀疑惑着转过头，竟然看见了那个一如既往儒雅富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露出熟悉的笑，温柔唤道：“阿汀。”

　　紧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位短发女性，她冷漠地推开男人的手，向江汀微微点头示意。

　　江汀并没有觉得不礼貌，甚至觉得有点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