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收之桑榆

12、Calgary Tower

　　到了晚上，一行人在Chinatown果腹一顿后，又兵分了两路。四个大人先回酒店，几个小的则是登上Calgary Tower一赏夜景。其实这座塔Morris，Chris和P.J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毕竟程潜是第一次来，他们便陪着他一起买了票登上高塔。
　　程潜有些轻微的恐高，但又耐不住想要纵览全城的念头，心情忐忑的上了电梯。十一楼是观景层，晚上的游客稀稀落落，显得有些寂寥。塔上可以360的俯瞰整座城市，夜色已如墨，层层叠叠的灯火为卡城点上了一丝灵动，褪去了白天的冷萧。
　　一出电梯没几步就是一个向外延伸的玻璃地板观景台，看见旁人都率先去了那边，程潜心生怯意，但又怕扰了大家的兴致，只好努力压下心底的紧张，赔着笑缓缓地走向另一面，“我想先去背面看看。”
　　“那我陪你一起。”Morris想也不想的赶忙跟了上去。
　　P.J拦住了也想要一同跟去的Chris，摇了摇头。Chris本来还有些不满，转念想到白天Morris因为娓娓醋而难过的样子，心知肚明自己已无可能，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识趣地收回了步伐，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一旁的P.J心有不忍，但知道这是自己哥哥唯一的出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旁观者再冷静的分析和动情的劝慰，都不及当事人自己的顿悟。
　　情之一字，发乎于心。无论是平日里自视高傲，或者卑微如蚁的人，动了心都不过是一类痴人。世界万物都抵不过一个情字，最是无情的也莫过于这个情字。

　　程潜走得很慢，Morris也缓缓的跟着。她很享受此刻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宁静，窗外的美景在愉悦的心情下更显得美艳。程潜在一个眺望镜旁边停了下来，但只是驻足在一旁，并没有用它，让Morris有些疑惑。
　　“你不用这个眺望镜吗。”
　　闻言，程潜发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图，笑着解释，“这样一幅大气的景象，只有欣赏它的全景才能体会出它所散发的魅力。用这个眺望镜，反而会将我从这流光溢彩中剥离开来，那岂不是辜负了这美意。”
　　Morris很喜欢他每次解释自己的想法时耐心的模样，以及温润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大抵是中了程潜的魔怔，无论他说的是什么，她都觉得是那么的有道理。
　　程潜被Morris盯得脸上有些发烫，不得不别过脸，继续看着窗外，“你今天是怎么了。”
　　未曾料想到他会说到这个话题，Morris有些慌乱，不自觉得搓起了手，“我，我，我……”
　　看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程潜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若有所指的宽慰道，“小的时候，每次P.J犯了错，Chris哥都会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他总是事无巨细的照顾着P.J。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把Chris哥当做榜样，尽我所能的做一个好兄长，照顾着娓娓。”
　　Morris起先因为他手上亲昵的动作而感到欣喜，听到第一句话，心里又一震，不明他的意思，听到第二句后心忽如同是冲上了云霄般，兴奋之情难以掩饰，“所以，你一直当娓娓是妹妹吗？”
　　“所以，你是在跟我解释你们的关系吗？”
　　“所以，你是怕我误会吗？“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令程潜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是，是，是。”
　　而Morris自己甚至都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问了什么，她脑海里就只萦绕着他说把娓娓当妹妹的话，其他的什么信息都再也容不下了。
　　程潜第一次向女生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紧张的手心竟冒起了汗，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沉默的越久，他越是无所适从，鬼使神差的用起了一旁的眺望镜，自己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倒是Morris从欣喜中很快地缓过神来，使劲的掐了掐自己，方才确定不是在做梦。身旁脸上还泛着淡淡红晕，有些不知所措的程潜让她肯定，刚刚的对话并不是她的臆想。虽然如此，但她又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会错意了。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上前去牵住程潜的手。
　　一直以来，她虽然不畏于向程潜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在行动上又不敢太过，因为吃不准程潜的态度，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可调和。但此时，她根本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她明白现下的机会来之不易，是试探出程潜心意的最好时机。
　　谁知她刚鼓起勇气往前挪了一小步，身后就传来了P.J的声音，“这背面有那么好看吗，让你俩看得舍不得离开的。别墨迹了，赶紧去正面看看吧，再一会儿人家都要闭馆了。”
　　程潜闻言，放空的大脑总算是被拉了回来，想起自己还在高空之中，头又疼了起来。
　　Morris的好事被打扰了，自然不会对P.J有好脸色，怒气冲冲地走向了他，程潜也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咱们在这里拍张照吧。”P.J自动无视掉Morris身上的熊熊火焰，淡定的走到了玻璃观景台。
　　“好呀，不过，Chris呢？”一想到可以和程潜合照，Morris的注意力很快地就被转移了，环顾四周，没有找到Chris的身影。
　　“我哥呀，他烟瘾犯了，非要去买烟抽。”
　　“那只好我们三个照啦。”Morris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未仔细去想。
　　程潜则是无暇去思考更多，光是站在玻璃台一旁，他就已经有些头晕腿软了，偏偏还要站在上面拍照，心跳地更加剧烈了。眼见Morris和P.J都已经站在最靠外的玻璃上，脚下还清晰可见一辆辆汽车穿梭驶过，他怎么也迈不出脚来，只好先扶着一旁的柱子，定了定神。又怕被Morris他们察觉，他尽量把自己调节心态的时间控制到最短，故作镇定的走到了两人旁边，努力地挤出了笑容。
　　三个人先是请旁人帮忙合照了几张，随后程潜又帮Morris跟P.J单独拍了两张。
　　“你也去帮我和你哥拍几张呗。”刚一照完，Morris就忙不迭地把P.J推到一边去，示意程潜站了过来。
　　程潜本来站的离Morris有一拳远的距离，Morris却笑嘻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贴了过来，“哪有合照还离那么远的呀。你以为是外交照片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她靠的那么近，但像这样时间略长的却是第一次。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馥郁香味，让程潜的心绪更加混乱。感觉到袖子被轻轻的扯了扯，他狐疑的侧过脸，开没来得及开口问，嘴就被两瓣湿润的柔软轻轻堵住了。
　　尽管就那么短短的一两秒，程潜和Morris的脑袋都如同被炸开了一般。一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亲了，一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勇气真的亲了上去。
　　亲完之后，Morris偷偷瞟了一眼程潜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她有些失落，又安慰自己好歹他也没有一脸嫌弃或者推开自己。
　　“照到了没有？”她兴冲冲的看向对面的P.J，以为刚刚的那么一瞬会被捕捉到，成为永恒。
　　“……”
　　P.J沉默了半晌，才从之前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不是，你要我拍下这个，好歹之前给个信号呀，我这哪里反应得过来呀。”
　　Morris眼神突然就黯了下来，心里埋怨着P.J的不机灵，委屈的好似下一秒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时，程潜忽然将她的身子掰向了自己，看着她失落的样子，颔首微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什，什么意思呀。”Morris一脸的不解，看见程潜一脸的笑意更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程潜并未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娇嫩的唇。两个人都是初吻，这一吻，羞怯却不迟疑，生涩却轻柔，他们似乎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吻到Morris的鼻息都变得沉重，才分开。
　　Morris感到羞赧，头恨不得垂到地上去。程潜倒也不说话，就等着她自己抬起头来。果然，没到一分钟，她就自己又抬起了头，犹豫了再三才开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吧。”

　　酒店的房间里，林涵刚刚洗完澡，就看见坐在一旁发呆的妹妹，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在想什么呢？”
　　林蕴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在想程潜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想的，我看这孩子一过来，身子就变得硬朗了呀。”林涵坐在梳妆镜前，慢悠悠的拆开面膜，仔细地平敷在了脸上。
　　“我想的不是这茬，是关于他和Morris的事。”林蕴脸上布满了忧虑，“这么多年，程潜这孩子身边就只有一个娓娓，而我们两家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也算是心照不宣了。我们家老爷子，那可是一心把娓娓当成孙媳妇儿来对待的呀。”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两个孩子嘛，在这个年龄产生点好感那不是挺正常的事，未来还指不定呢。我挺喜欢Morris这孩子的，我家Chris也那么喜欢她的，按你这么说，我还早就把她当成我大儿媳妇了呢。”林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林蕴走到了林涵身边，皱着眉，并不怎么认可自己姐姐的话，”孩子才容易闹出事来，年轻气盛的，你看我们这一路闹得。再说了，我可不没怎么看见那孩子的优点。目无尊长的，脾气也不小……”
　　还没等林蕴把话说完，林涵就打断了她，甚至停下手上正在擦身体乳的动作，“等等等等等等，你这口气怎么那么像你们家老爷子了。啧啧，这么多年儿媳妇是没白当。不过，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孩子那都是真性情的，非得弄得跟你家程潜一样，从小到大一句关于自己想法的话都没说出口算好？孩子们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性格和想法，你得从你家儿子的角度考虑。我就觉得他们这一路相互了解相互磨合，吵吵闹闹挺好的。”
　　林蕴还想说些什么，全部被林涵制止了。林涵从行李箱里取出她的睡衣，塞进她的怀里，硬推着她进了浴室，“你啊，一天到晚想的都是那些老一套，真是被你家老爷子洗脑了。你一个女人，每天操那么多心在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上做什么。赶紧洗澡去，等会儿我给你敷张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