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成美的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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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仁田成美的个性，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事而去向手冢国光求援。但就在那次探病时过不久之后，她终于明白了手冢国光说出那段承诺的含义。
眼下，她的父母正在商讨办理离婚手续。他们无意回避成美，开诚布公地对她说出了他们的决定。
“我不会再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了。”仁田先生平静地告诉女儿。成美大病未愈，端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打颤。
“知道了。”半晌，她哽着嗓子回答，“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仁田夫人诧异地抬头盯着成美细看。但成美只是面容疲惫地站起身，逶迤地离席而去。她猜是那次在奈良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所以才会坚决地要和母亲离婚。不然单凭自己的外祖胜元家在东京的财阀势力，父亲也不会轻易说出将这门完美的政治婚姻解体的话来。事已至此，她真的没什么想要挽回的。她也挽回不来。到了晚上仁田夫人来成美的房间时，她也神情倦怠地不想招呼——她真的累了。
“成美。”仁田夫人看着女儿淡漠的表情，精致得无懈可击的面孔终于露出伤惨的表情。她颤声说你怎么这样对待妈妈！难道是因为那天手冢国光对你说了我什么了吗？
成美摇摇头，苦笑道：“他什么也没说。”
仁田夫人激动道：“那么你就眼看着我和你父亲这样崩溃？”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成美看着母亲，声音里伤痛交加，“你找人去那样地伤害荣子，连我都觉得你太过分了！妈妈——你自己也说和爸爸的生活并不幸福，现在他提出分手，你还不如选择解脱的好……”
“胡说！”成美的话未说完，脸上早挨了母亲一掌。她惊愕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仁田夫人的身子就像一片大风中的树叶一样剧烈地摇摆着。
“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泪如雨下。成美木然地看着母亲崩溃痛哭，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眶滚落下来。
母女对泣了半晌，仁田夫人平静下来擦了眼泪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恨那女人的孩子……”
“我是不喜欢她。”成美用手背揩揩眼睛，“但也没想过要暗算她什么的。爸爸知道你这样对荣子……”
“我说的不光是她的事！”仁田夫人恨声打断她，“去奈良暗算荣子的那个永泽，司法机关现在已经找到他了。还有二十年前关于雪莲瞳爱的事——就是你那优秀的心上人，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关于这件事的线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父亲不止要和我离婚，他还要将这件事追究下去！成美，你明不明白——你的母亲我就要抛头露面地去出庭，说不定还会坐牢了！”
母亲的一席话让成美顿时目瞪口呆。她错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仁田夫人见她似乎还关心自己，情绪稍稍有所平复。伸手抚摸一下成美的脸颊，仁田夫人低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舅舅昨天已经在和你父亲交涉。相信北川瞳爱的案子并不难压下去。可是……我并不想离婚啊成美！我离开你的父亲，还能去哪里呢？”她说着又哭了。成美用力地咬住下唇，依旧是沉默无语。
第二天，成美一大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仁田先生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大概是来替母亲说情的，所以趁她还没开口，他便直接回绝了女儿。
“成美，别说了。”他对她摆摆手，“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仁田家的男人们有些也是比不上你的。但即便如此，我和你母亲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你只要注意健康好好读书就好了。”
成美的脸苍白着。她含泪望定父亲，颤声问：“那么……您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要不公开地审讯那个皮条客，只要他肯招认出照片的来源，那么我们最终就能找到到底是谁当年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加害了荣子的妈妈。另外我听说荣子仿佛和手冢闹别扭离开过东京——”仁田先生目光锐利地看着成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成美的身子轻震一下，摇头说不知道。
“那算了。”仁田先生说着对女儿摆摆手，“你去好好休息吧。早点养好病好去上学。你也快要高考了。”
成美低下头，停顿了一会起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她换了道服，提了竹剑到院子里一下下地挥舞起来。周围的仆人见了都上来劝说：“大小姐，现在是十月天气了，很凉的。您身体还没好，不要在院子里吹风了。”
成美恍若未闻。她的身体机械地动着，脑子里却全是不相干的纷乱杂事。她想到手冢国光的承诺——他大概是考虑周全了，所以才会对她说什么还她人情的话。现在这承诺变成了一条光明大道摆在她脚下。
走是不走？
她练到半路忽然又咳起来。索性丢了剑，进屋换了衣服出门去——
走吧！
她已别无选择了。
国光见到成美的时候并不惊讶。彼时他正在网球俱乐部上班，教一个初学者如何回击球。挥了几下拍子，未几见到铁丝墙外观看的成美。
他对她挥挥手然后跑过来。
“我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他说，“等我一下。”成美点点头。国光复又转身回去。成美站在场外等他，不时地咳嗽。
另一边小林悦子在和一个部员对打。远远见到手冢国光竟主动跑去和一女子讲话，乍一看墙外站着那人，她还以为是荣子。
胡乱又回了几拍，她丢下拍子跑去墙边向“荣子”打招呼：“荣子姐……”另一个“姐”字还没出口，她便发现自己是认错人了。
眼前的这个人——她很像荣子，但又很不像。她比荣子美得多，素面朝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子光芒清冷，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听到悦子叫她荣子，遂抬眼打量着她。
悦子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激灵，心说：“这是个女生版的手冢国光。”
“不好意思！”悦子弯腰鞠了一躬笑道：“我认错人了。”
“你认识荣子？”成美问。
“呃……认识。”不知怎的，悦子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说话自然也就没了底气。成美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两圈，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妹妹不喜欢你吧。”她直截了当地说。“你就是手冢的那个‘女学生’？”
悦子一惊。尴尬地立在原地。成美见她不说话，索性当她是默认。
“我劝你，别给别人添麻烦。否则——”成美说着望向别处。悦子等着她说那个“否则——”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下文，原来她早已把她忽视掉了。
对方傲慢的态度让简直悦子气愤难忍。她望定成美，冷然道：“否则怎样？”
成美漠然回答：“你试试就知道。”
“你！”悦子愤愤然指着成美，“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我添什么麻烦了！”
成美扭过头，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悦子又追问了几句，结果还是得不到答复。
“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悦子委屈地看着成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手冢教练讲过话了！”
成美瞥她一眼：“这种事别对我说，没兴趣。”
“你……”悦子被她气得几乎掉下泪来，正要讨还公道的当，手冢国光走了过来。
他离得不远，看见悦子与成美龃龉，心里倒真有点担忧。
“你们在谈什么？”他先是看了看成美，又看了看悦子。
“你问她。”悦子气呼呼地向成美一指，转身离去。成美看着手冢淡淡地说：“她认错人。”
“哦。”国光点点头。
“结束了？”成美问。
“什么？”
“工作。”
“还没。”
“那快去吧。”
手冢又回到场子里。背后传来成美的一串咳嗽。
当手冢国光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一阵风吹过来，成美紧了紧衣领。国光收拾妥当后便来找她。
“去吃饭？”他问。
“不用了。”成美摇头，“我说完事情就回去了。”
“那么，你说。”
“是我妈妈的事。”成美开门见山，她抬起头看着手冢，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你说过的，如果我有事求你，你必尽力而为。”
“我明白了。”国光对她点点头，“我猜你会为这个来。”
“那么你的答案呢？”
国光微微低下头与她对视：“我说过，我说话算话。”
“可是……”成美犹豫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父亲如果要追查我母亲以前的事情那么你又怎么能保证——”
“放心吧！”国光打断她，安慰似的对她额首，“其实你父亲是不会让人追究你母亲的刑责的。”
“你怎么知道！？”成美显然不信。
“因为你母亲家族的势力很强大。”国光平静地回答，“他们是不会让这种丑闻出现的。”
“但如果我爸爸不顾一切呢？”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不是吗？”
“我不明白。”成美不解地看着国光，喃喃地摇头道：“难道不是你找人追查这件事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帮我妈妈解围呢？”
“我不是帮她解围。”国光摇摇头，声音清冷，“我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靠法律手段向你母亲讨回公道的。何况荣子母亲的事过了将近20年，即使追究，在法律时间上也失效了。上一代的恩怨不管怎样，我们也只能让它过去。我也不希望荣子知道自己母亲被害的内情。但问题是你的妈妈三番两次不肯放过荣子，我只是想让她从这件事上得到教训，将来能够有所收敛——”
“收敛？”成美忽然打断他，摇头苦笑说：“你用的词太文雅了手冢君。你是想通过这件事把她从我父亲身边清理掉吧！”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我没有什么想法。”
成美抬起头打量着他。他淡定地与她对看。半晌，成美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小人之心了。”说完她又咳了起来。国光摇头说：“哪里。你只是关心则乱。”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她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
成美捂着胸口边咳边摆手。
“不……用，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多谢……你。我回去……了。”说完她转过身子，那沉重的咳嗽声渐渐地远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那片球场，出了俱乐部大门，一辆车便跟在她身后按着喇叭。
“你要干什么！”成美此时刚刚停止了咳嗽，她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那辆车的司机说：“什么素质啊你！”
“你素质高行了吧？楚楚可怜的桐壶女御？”那车子的司机缓缓地溜着车子跟着她，“你这是怎么了？病成这样？”
成美白她一眼，没理她。
那司机索性停车拦住她。
“走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送你一程。”说着就要拉成美上车。
“你干什么！”成美用力挣扎一下，“我告诉你，我这病可传染！”
“你吓唬谁呢你！老娘还就不怕被传染了——”
东京的秋夜渐渐凉了。三两只夜鸟扑棱棱地拍了翅膀飞过去，在寒津津的月光下划出奇异的影子。成美将头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车子里静了一会，那旁边的人便忍不住指她的脸说：“你这就是目似暝,意暇甚吧！”
成美没睁眼，只是皱了眉头说织田大小姐除了学经济还读聊斋啊？
“哼！”秀月得意地一笑，车一颠，“本小姐的学识可是很广泛的。”
成美懒得听她吹牛，过了一会她问她说你来这边干什么？怎么这么巧会遇见我？
秀月说我来替你好妹妹监视手冢。说完她扑哧一声自己先笑了。
“我开玩笑的。”她说，“我只是路过四谷，凑巧看见你来手冢任教的俱乐部。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就在门外等了一会。”
成美一撇嘴，睁了眼睛盯着她嗤了一声：“是你在门外等还是车在门外等啊！”
“哈，什么都瞒不过你。”秀月解嘲地看着她，“我跟进去了。还见你和那个小林悦子聊了一会。”
成美点点头：“原来那就是小林悦子。”
“你早猜到了吧。”秀月笑。随即又问：“你和手冢说什么了？”
“没什么。”成美揉揉太阳穴，“家里的一些破事。”
“是不是关于荣子妈妈的事？”
成美一惊：“你怎么知道？”
秀月笑的诡异：“我就是知道。”
成美把头靠回椅背，半晌才说原来他们把这个都告诉你了……
“他们没当我是外人。”秀月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过会她又说其实你何必这么刚强呢要我说这个当口就算你抱住他哭一场大概也没人怪你可你居然连他的衣服都不要——啧啧！你可真是大和民族的矜持女子。
“我本来就是大和民族矜持女子。”成美转过头看着秀月目露凶光。秀月扭头吓一跳说你干吗啊？你不会是要抱着我哭吧！我这裙子可是三宅一生的——
成美不说话，只盯了她半天。最后她还是把头靠回了椅背。
“谁要哭啊！”她捂住眼睛。
“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42章：成美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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