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70、重逢

　　小毛自从冬天那一次跟慕容府和齐府的人去清虚观的后山观雪景时遇见了鲁阿光，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哥的好兄弟。

　　“是啊，去看看阿光，顺便给他交代几句话。”早有准备第二天去清虚观的叶屠，却在和闺女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自然就是担心小毛听了会提出带她一起去的要求。于是才会在晚饭后，找了机会告诉蜻蜓，却并不说去看阿光，只想着说去郊外的清虚观，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去，谁曾想小毛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立刻跑到自己屋里来问。既然闺女问起，叶屠也不打算骗小毛，就实话实说了。

　　“那爹就带我一起去吧，好久都没看到阿光哥了。说起上次上元节阿光哥说也会回悦来客栈过节，可是到头来也只见到了大真和小天，”坐在叶屠身旁的小毛眨着大眼睛道，
　　“阿光哥也不知道怎么没有回来？”

　　说起鲁阿光那日从众人的谈话中发现自己喜欢的慕容家的小姐被太子看中，也明白别说他这样的身份，即便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是求不到慕容小姐后，愤然跑去清虚观打算认真“投靠”玄虚，
　　“师傅，我从今儿开始就不回悦来客栈了，真心和你学本事，以后和师傅你一样当国师。”

　　“嘿呦，回家一趟，吃了顿饱饭，猴崽子你终于想通了？”玄虚摸着颔下长长的白胡子，微微笑了笑，
　　“不过呢，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虽然我这个国师皇上很器重，可是国师再大，他也得听皇上的，不是嘛？所以，如果日后太子做了皇帝，你小子就算真的接替了我的位置做了新太师，慕容家的小姐你也只有看的份。”

　　“我现在即便想看到人也看不到，”鲁阿光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
　　“反正就我肚里这点墨水去考科举，求功名利禄是白日做梦，还不如好好跟着师傅，只要师傅肯栽培我，我会努力坐上国师的位置，也许以后还能多些机会可以看到慕容家的小姐。”

　　“只要能看到她也是好的。”说这句话时，鲁阿光的脸上有了难得严肃的表情。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小骗子还挺痴情，虽然当国师就这么点抱负太可笑，”玄虚脸上的笑意随着眼角的皱纹散开，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死皮赖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那就跟着我从现在起好好学吧。”

　　就这样鲁阿光和叶屠，尤掌柜夫妇只说了自己想去修行的打算，下定决心离开悦来客栈，投奔清虚观。叶屠虽然总是骂鲁阿光不是个东西，成天嘴里没几句实话，可是真的瞧这鲁阿光要走了，毕竟是一个镇子出来的人，还是表示了一些不舍。可尤掌柜夫妇心里却都乐开了花，终于把这嘴不把关，让人担心随时都能祸从口出的家伙送走了。

　　虽然鲁阿光去了郊外清虚观住，可是时不时也会和悦来客栈的叶屠他们联系，这次叶屠想亲自去清虚观，就是听清虚观里进城采办的道士路过悦来客栈时，告诉了叶屠，皇上今年的春狩也请了他们的师傅玄虚主持，而主持要带着跟去的两个弟子之一就是鲁阿光。

　　听到阿光也要去春狩的叶屠，虽然知道小将军在春狩的时候会保护好自己的闺女，可是还是打算去见见阿光，顺便也要他好好盯着点小毛，别让她出事，总之，多一个人替他照顾闺女他会更放心些。

　　“爹，阿光哥是什么人？他照顾我不出事？他别满口胡说给自己找麻烦就不错了。”听了爹说了去清虚观的意图是我了让鲁阿光照顾自己时，小毛的嘴巴一撇，一脸的不以为然。

　　“哎，小毛，你阿光哥去道观也有不少日子了，”叶屠不同意地摆了摆手，
　　“兴许跟着国师大道长一起真的转性了也不一定，咱别把人看的太死。”

　　“那倒也是，”小毛觉得爹说的有理地点了点头，女大还十八变呢，兴许阿光哥也真的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那爹你就更该带我去瞧瞧，我可想看看阿光哥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春狩的时候，你不就可以见到他了？明儿你还是不要和我凑热闹去，”叶屠还是不愿意答应，
　　“如今你也是慕容府的少夫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陪你嫂子吧。”

　　“爹，自从去了慕容府，除了在府里，我哪也去不了，好在跟了老耿爷学功夫，日子也不枯燥。”听到爹又再次拒绝自己的小毛拉住了叶屠的手，难得地撒起了从没撒过的娇。

　　“可是如今回到这里，反而比在慕容府还不自由，这不能动，那不能碰，天天窝在我那房间里手脚都快发霉了，爹，你就带我一起去吧，反正你又不会待很久。”

　　终于被自己闺女缠的没办法的叶屠到头来还是点了头。

　　“好吧，好吧，带你一起去。明早吃过早饭，我们就骑咱们的驴子去郊外的清虚观。”

　　当晚，小毛向因为不会骑驴子，不能跟去的蜻蜓千保证万保证这次去清虚观见过“表哥”就立刻回来，在路上绝不会想上次上元节那样“多管闲事”惹麻烦后，无可奈何的蜻蜓也只好同意了，毕竟小毛是少夫人，她一个丫头总是要听话的。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小毛和爹骑上了当初他们上京时的驴子就一起向京城外赶去。

　　出了城，看到郊外一片春暖花开景象的叶屠父女心情极是舒畅，时不时指指点点周围的景象，不由都想起了家乡小镇，说起了家乡的人。

　　“咱们那的春天比这要冷些，还见不到这么多的绿。对了，之前接到你二哥托刘半仙写的信，我找人读了，家里都好，可惜你两个嫂子都还没消息。”

　　小毛自然知道自己爹盼着当爷爷，不由劝道，
　　“你看尤嫂子都多少年没孩子，不也现在有了，二嫂去年才嫁给二哥，爹不要急。”

　　就这样两人说说看看，走走停停，到清虚观时已经快晌午。看门的小童虽然没认出着了男装的慕容府的少夫人，却认得叶屠，
　　“叶掌柜的来了，我进去通知守静师兄。”

　　“守静师兄？”望着一溜烟跑进门的小道童，小毛有些困惑地看向叶屠。

　　“那是你阿光哥正式拜师进了道观这里主持给他起的道名。”

　　“原来如此，”明白过来的小毛点着头，“守静好，阿光哥就是太闹腾的慌。”

　　“谁在贫道背后说闲话呢？”小毛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道观门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色道服走了出来。

　　“阿光哥，你果然是大变样了。”小毛冲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一些日子没见，也长高不少，眼睛不像从前般总是让人觉得在想什么坏主意般骨碌碌乱转，而是稳当地看着前方的鲁阿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忍不住惊呼了一句。
　　“还真有些道士的样子。”

　　“你不也是变得我快认不出了？”鲁阿光看着小毛，咧嘴一笑，
　　“当初穿男儿的衣服，你就是个乡下来的顽童，如今穿着男装就是一个漂亮的京城的后生。”

　　“阿光哥嘴巴还是那么能说。”被夸的小毛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这时候来，估计还没吃午饭吧？去我屋里吃点。”

　　当时小童子进道观里通知鲁阿光有人来找他时，鲁阿光正在师傅玄虚身旁听他说话，玄虚立刻发了声，

　　“既然是小将军的老岳父带人过来，我就不见他们了，反正你们也算是一家人，你就自个儿好好接待他们就是。”

　　就这样鲁阿光领着叶屠父女来到自己屋内，虽然鲁阿光已经吃过午饭，道观的厨房准备好的食物端来时，他还是陪着叶屠和小毛又吃了些。

　　三个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各自最近生活如何的话后，叶屠就转了正题，要鲁阿光陪他师傅去春狩的时候一定要多关照关照小毛，鲁阿光立刻拍了拍胸脯做了保证，
　　“叶屠叔你大可放心，我也算是看着小毛长大的，既然知道她也去春狩，即使叶屠叔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应她的。”

　　“那敢情好，我就放心多了。”

　　吃完饭，说过话，把准备给鲁阿光的一些东西也交给了他，叶屠原本想马上就折回去的，可是却被鲁阿光留住了，
　　“叶屠叔，你和小毛难得来道观一次，我带你们到后山去转转。”

　　说着话，鲁阿光把头又转向小毛，
　　“如今春天了，万物复苏，和你冬天来赏雪时不同，又是一番新面貌，去看看吧。”

　　在京城总是窝在一个地方，也想看看外头风光的叶屠父女自然被说动了心，于是欣然同意，为了赶时间，叶屠和小毛就各自骑着驴子一起进了后山。

　　看着叶屠骑到前面一点后，和当初上京时一样，牵着小毛驴子的鲁阿光压低了声音对着小毛道，
　　“你那个好姐妹，慕容家的小姐最近还好吗？”

　　“雪珊姐姐吗？她很好，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不是关系好吗？我就是随口问问。”

　　若是以前，小毛也不会去多想，如今情窦初开的她看着鲁阿光提到慕容雪珊时的神情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不由想起上次打雪仗时，鲁阿光和雪珊姐姐在一起“对抗”自己和不大哥的情景，心里不由一动：
　　难道阿光哥喜欢上了雪珊姐姐。

　　看小毛带着异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看，鲁阿光立刻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如今的箭法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可是真的？”

　　“爹告诉你的吗？”小毛得意地头一扬，“没错。不过呢，都是站着不动射击，等这次春狩回去后，老耿爷就会教我跑射。”

　　“希望以后有机会看到你的这个好本事。”

　　“一定会的！不大哥说了还会教我学骑马，将来我还要练成骑射。”小毛充满自信的头扬得更高了。

　　“行了吧，骑马是那么容易的吗？”因为小毛的声音比较大，骑着驴子在前方的叶屠转过头喊了一句，
　　“你人都还没马高，牵马还差不多。”

　　“爹，你怎么又灭你闺女的威风呢？”小毛看着前面的爹，嘟起了小嘴。

　　叶屠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能骑驴就不错了，你这孩子别老是想着上天。”

　　“没错，”鲁阿光狠劲点了下头，跟着叶屠说道着，“你这个姑娘家的小身板，驴子跑得快起来的时候，你也不一定架的住，何况高头大马？你不大哥说教你骑马不过是哄你开心而已。”

　　“才不是，”听到说不大哥的不是，小毛这回真的有些不开心了，小脸立刻板了起来，
　　“不大哥才和你不一样，是个说一不二的好汉子，他说会教我就一定会教我。而且，我不是一路骑着驴子上的京？哪里会架不住一头驴？”

　　听小毛夸赞慕容不凡，眼神里完全还是和当初一般很是看不起自己样子的鲁阿光嘿嘿一笑，
　　“我不是汉子，可我说的话你可别不信，这驴子你还真的架不住。”

　　“胡说！”

　　“不信？你瞧着吧。”鲁阿光放下牵驴子的绳子，突然走到驴背后，狠狠地向下扯了一把驴子的尾巴，那驴子正悠哉悠哉载着小毛往前走，突然吃疼受惊，”伊啊”狂叫一声，抬起蹄子就没命地向前方冲去，吓的毫无准备的小毛立刻抱住了驴脖子，驴脖子一吃紧，更是没命地向前跑。

　　不敢松手的小毛大气也不敢出，听着身后叶屠焦急的高喊声越来越远，自己心里也是急的慌，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跑着跑着，小毛的发束松开，头发瞬时间披散下来，透过发丝，小毛看到不远处林子里站着一个灰发的大叔，怕撞到人，不由立刻尖叫起来，
　　“那位大叔，快让开.....”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眼见着驴子就要撞向灰发大叔，不知所措的小毛就觉得驴子在灰发大叔的面前突然定住，正奇怪发生了什么，突然驴子一抽搐，小毛觉得自己的小身体被一股力量弹起，直直飞了出去。原以为自己倒地后会摔得个七荤八素，没想到地面居然一点也不硬，小毛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压在了灰发大叔的身上，吓得滚到一边擦了擦眼睛，希望自己是弄错了。

　　借着夕阳的余晖，望着地上和自己一样披头散发却一动不动的大叔，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毛这次真的是吓坏了。

　　“大叔，大叔，你没事吧？”跪着推了推地上的人，小毛急得声音都发起了抖，心想着，这好不容易出趟门就能把人压死，她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啊？心里又怕，又怪天杀该死的鲁阿光的小毛继续推了推大叔还是不见动静后，轻轻拨开灰发大叔的脸，想看看他的面色如何，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大叔的五官长的怎么这么奇怪，和他们都不一样？还有，这脸明明是张年轻人的脸。

　　可此刻一心只希望别死人的小毛，尽管觉得地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也就只愣了一会，就继续轻轻推动灰发年轻大叔的身体，又拍了拍他的脸。

　　突然灰发大叔睁开了眼睛，灰发大叔的眼睛很深，在落下的夕阳下居然闪着好像传说里狼才有的一点淡淡的绿光，小毛原本应该觉得害怕，可是看到人没被自己压死，差点急的哭出来的小毛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叔，你没死，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