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22、吵架

　　因着之前儿子贤哥儿差点把六弟慕容不凡日后娶娇阳公主的事情当着事主的面完全抖出来，怕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冷不丁冒出不该说的话,惹出事端来，弄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原本很喜欢说话唠嗑的慕容雪琴吃晚饭的时候眼睛只顾一直盯着贤哥儿，自然顾不上多说什么。而一桌子吃饭的其他人也各有心思，因此这个夜里的饭桌上虽然多了几个人，反而比平日里却要安静许多。

　　就这样子一家子吃过晚饭，慕容雪琴依依不舍和娘家的众人道别，带着孩子离开后。秦氏在老夫人的示意下，随自己的相公慕容毅和长媳长平公主一同来到了老夫人的屋里。

　　“哎，今儿贤哥儿说的那一句话可是把我惊到了。”慕容老夫人一等儿子，媳妇们坐下，立刻轻轻拍了拍胸口。

　　“谁说不是呢？”坐在老夫人一旁，当时也心惊胆战的秦氏不由自主跟着点了点头，
　　“这事要是让不凡现在就知道了，他那个倔脾气，怕不是要闹翻了天？”

　　“我原想着是，有三年的光景，我们可以好好慢慢说服他，可是瞧今儿这个情景，不凡心里定然已经起了疑心，”老夫人不无忧愁地皱起了眉头，“恐怕纸里的火终究快包不住了。”

　　“娘，还有一事我正要告诉你，”已经从秦氏那里听到事情经过的慕容毅的面色同样十分凝重，低头沉吟了一会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白日在宫里听到的另一个让人懊丧的消息说了出来。

　　“今儿不凡提前离开后，我和几个老臣说了会话，正要出宫的时候，不巧碰到了副总管钱公公，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我的一再追问下，钱公公索性和我说了实话。据说过了新年就要临盆的陆美人，皇上问她若是生个皇子需要什么赏赐，她也不知是在说笑还是当真，居然提出只消送个人做赏赐就好，”

　　说到这，慕容毅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屋里几个女眷盯着自己等待答案的急切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
　　“对了，不用猜，那人就是我们不凡，陆美人还是为了让皇上给她妹妹保媒的事情。”

　　“这，这，这事情好端端地怎么又开始了？”老夫人无奈地摊开手，
　　“当初就是为了不想介入这两家人之间争宠的纷争，总算是上天垂怜，不凡命里娶妻有一劫，好不容易小毛进了门可以挡灾消祸，这事皇上也就放下了。虽说定下了三年后不凡娶骄阳公主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可至少也算定下一桩，如今我们不凡又成了.....”摇了摇满是银丝的头，老夫人气的说不下去了。

　　“娘，你先别急，”慕容毅连忙安慰自己的娘道，“这事终究也算是道听途说，皇上那里也没有一个准话。我告诉你们，也无非是让咱们心里早有个准备，不要到时候皇上又和前次一般要听我们的想法，到底中意谁的时候，我们还真的蒙了。现在知道总不差，到时候也好应对才是。”

　　“长平，你在宫里最近可听到什么说法吗？”听了儿子的话，慕容老夫人冷静了下来，看向了前几日回宫看望生病母亲的长平公主。

　　“我去的那会儿，还不曾听我母妃提起过此事，如果提了，我肯定早就说了。”长平公主轻轻摇了摇头，“我母妃不知此事，一来她生性向来恬淡，二来又有病在身，所以多半没有留意到。不过，提起了此事，我倒是想起了在宫里听到的另外一件事，原本我想着事情也不算太大，却很糟心，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想回来扫大家的兴头，倒是真的没说。”，长平公主看了看身边几个长辈认真倾听的样子，咬了咬牙道，“可联系到爹今儿说的事，我觉得还是要说出来比较好。”

　　“那你说！”慕容老夫人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极为低沉。

　　“我听我母妃宫里的宫女从皇后那宫里听来的话，因为小叔去了栖凤馆，骄阳公主知道后在宫里大发雷霆，成日里是又吵又闹打底下的宫女太监不说，还和我父皇告了状，说是要让御林军去封了栖凤馆，连领着小叔去的齐三儿也一并说要惩罚。”

　　“还有这等事？”慕容毅和秦氏惊愕地互相看了一眼。

　　“正是，我父皇虽然没有同意封那个妓馆，却是答应让人去惩戒了那日接待小叔子的栖凤馆主事的那个女子。听说，”说到这里，长平公主显然难以启齿，张嘴闭嘴了几次，终于还是将栖凤馆的青雨妈妈的遭遇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天理王法呢！”听完的慕容老夫人右手狠狠拍了拍桌子，一怒站了起来，
　　“虽说那种地方的女人不干净，可这么跑去糟蹋人，禽兽不如！”

　　“公主现在才多大？心性就如此毒辣，这日后要是把她娶进了门，我们不凡可要受苦了。”一脸愁容的秦氏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看岂止，到时候只怕一门上下都要跟着受气。”老夫人愤然道。

　　慕容毅站起身，来到老夫人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胳膊，
　　“娘，你年纪大了，可别气坏了身子，还是坐下说话才是。”

　　扶着老夫人坐下后，慕容毅继续说着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话再次安慰起自己的娘，
　　“公主才多大，兴许不是她的意思，她娘想出来的也不一定，也或是那些出宫办事的太监，侍卫自己做出的事。”

　　“笑话，看你行军打仗行，到了朝廷宫里那些事怎么就犯糊涂呢？”慕容老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哪个太监侍卫没得了点头，敢出宫做这畜生不如的事？万一传进宫，他们是有几个脑袋砍？还有，就算不是骄阳公主的意思，可告状要惩罚别人的不是她？至于那个折磨人的法子，如果真是她娘想出来的，我眼里可揉不得这样的沙子，让这样的人日后当我慕容府的亲家人。”

　　“我父皇心里如今是向着肖太师一家还是陆大人一门，还真的不好说了，”对宫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算知道些的长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次上元节去宫里，我想着就能多知道些消息，到时候我们再想对策也不迟。”

　　“这两家，从上次给不凡选避难媳妇的时候弄来的人，我就看明白了，说实话，”慕容老夫人摸了摸自己最近有些发酸的膝盖，
　　“我都不想结亲家，如今到是看着小毛越来越顺眼，她爹为人也不错，只可惜是个杀猪的屠夫，终究是有些为难。”

　　“祖母，您可不能先松了这个口，且不能让小叔和小毛这个孩子有了别的想法。” 长平公主的声音里透着焦虑，

　　“我也喜欢小毛，可是，先不说陆美人的妹妹，父皇若是日后指婚真的是骄阳，小毛一家的安危可就取决于我们一家人的态度。栖凤馆的事情，可见骄阳的醋劲有多大，我们就算想保小毛周全，日后她人不在我们府里了，怕是防不胜防。”

　　“我知道，刚刚也是想想说说而已，如今我算看明白了，”慕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不凡就算不娶公主，皇上那里也会指别人的，终究是自己做不了主了。”看了一眼慕容毅，性格向来刚硬的慕容老夫人声音也有些哽咽，
　　“还是先皇在的时候好啊，不凡可没你的福气，能娶到这么贤惠漂亮懂事的媳妇，唉，可苦了我孙子了。”

　　听了老夫人的话，整个屋子里立刻一片沉静，谁都不想再说话。

　　“我想过了，这事终究瞒不住，索性过了上元节就告诉不凡，”慕容老夫人最后下定了决心，
　　“他要闹就让他现在闹，以后闹怕是更压不住了。”

　　就在慕容府一众长辈为了家里唯一的独苗子慕容不凡的未来愁眉不展烦恼的时候，一向除了习武看书其他什么都不在意的慕容不凡此刻正在书房努力想通过看书把心里的不愉快忘记，可是看了半天，却是一页都读不下去，放下兵书到桌上的时候，才发现书居然是拿反了的，难怪站在一旁的慕容小义看上去一脸的古怪。

　　“看什么看？不知道少爷我这书可以倒背如流吗？”

　　望着火气极大，冲出书房的少爷，慕容小义无可奈何地吹熄了书房桌上的烛灯后，跟了出来。

　　“少爷，你这是要去...？”望着慕容不凡的背影所去的方向，才问出口一半的慕容小义不再吭气了，还能去哪？这条道自然去少夫人那里。

　　吃了晚饭回到屋里的小毛心里也不痛快，脑子里一直回味着慕容不凡的那句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他突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离开的身影，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拿好了斗篷披上，走到门口，
　　“蜻蜓，今儿吃的太饱，我要出去走走。”

　　也不等蜻蜓应声，小毛就向着慕容不凡的院子急步走去，以前都是不大哥过来，今儿她要自己过去，好好问清楚不大哥这般冷淡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门心思向前走的小毛就在差一点撞到面前一堵高大会移动的“墙”时才立刻停下了脚步。

　　“你又不看清道就瞎跑。”“墙”也停了下来，还说了话。

　　小毛抬起头就看到了有些昏暗的月光下慕容不凡严肃的脸，咬了咬下嘴唇，
　　“我哪里有吓跑，我正要去找你问话。”

　　“噢？”慕容不凡心想，我也找你有话，你自己送上门最好，于是继续板着脸低头看着小毛，
　　“你找我何事？”

　　瞧着和那夜看烟花时完全不同的慕容不凡，小毛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于是竹筒倒豆子般数落了起来。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今儿从老祖母那里出来问了我话后，不给好脸色气呼呼就跑了。”

　　“你的口气还是我不对了？”心情原本就不好的慕容不凡看小毛在质问他，再加上瞧见蜻蜓和小义都赶到站在旁边，还有一两个路过的府里的仆从也带着好奇地目光偷偷望向自己这里，不由火气也蹭蹭地冒了上来，
　　“不是说我们是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为何有事瞒着我？”

　　“是我回家过节那件事吗？”听着慕容不凡提高了声音的小毛垫起脚尖，抬起胸同样生气地看向对方，
　　“我哪里知道你居然一点都不晓得这事？而且就算没告诉你，也不是有意隐瞒。”小毛越说越气，“你也明明知道我每日里见到你的时间不多，说话的机会更不多，没有提到这事，又不是什么大错，为何这般不讲道理？”

　　“我，我，你说我不讲道理？”从没被人如此当面指责过的慕容不凡气的哆嗦了一下嘴唇，最后只冒出一句，“你这个野丫头，简直不可理喻。”

　　“少爷，仔细着把老爷给招来了，我们回去吧。”

　　“少夫人，天黑了，明儿还要早起学射箭写字，回屋睡吧。”

　　站在一旁的蜻蜓和慕容小义分别走上前拉住各自主人的胳膊，硬是将两个此刻虎视眈眈望着彼此的人拉开。

　　“你说我不讲道理的事还没完。”看了看周围多了起来的下人，也不想真的把自己的爹引来把事情搞大的慕容不凡狠狠盯了一眼小毛。

　　“没完就没完，我说的实话，也没有骂人，你为何叫我野丫头？”小毛使劲跺了跺脚。
　　“你就是跋扈，不讲道理。”

　　————我只是以为可以和你一起过你入府后的第一个上元节，你回家过节的事不但不告诉我，居然还说我不讲道理。

　　“你等着，这事没完！”硬是被小义拉着往回走，窝着一肚子火气的慕容不凡一到自己外屋的门口，就狠狠踢了过去，只听咣当一声，然后是小义的惊呼，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怎么把门给踢塌了。”

　　————你以后可以娶公主当驸马爷的人可真是好神气！我回家和爹过个节没亲口告诉你就被你当面叫做野丫头。

　　越想越气的小毛一进自己的内屋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即便每日里练习功夫再累都不忘记给慕容不凡在夜里做的打算过新年当礼物的鞋垫子取出来，啪啪啪地扔了一地看了一会后，还是一个个又拾了起来，愤愤道，
　　“不浪费，我自己用。”

　　常言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慕容不凡和他新媳妇在院子里闹不开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娇艳公主立刻是笑得前仰后合，

　　“野丫头，哈哈哈哈。”

　　“我说了吧？”坐在一旁的肖贵妃也是一脸的笑意，“小将军那个性格的人，怎么会看的上这样一个乡巴佬？”

　　“我想在倒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叫父皇不让那个乡巴佬丫头进宫来过上元节了，”骄阳公主一脸可惜地道，
　　“否则可以看到她被小将军嫌弃的样子，我可以好好得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