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前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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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衍右手五指摊开，汇灵力于腕处，少顷，苍白的手腕处浮出一道青黑的深色纹路，一阵白光闪现后，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剑。
此剑乃是用勾衍褪下的鳞片，与北冥之地深入数万米所形成的冰雪之晶所锻造，又被勾衍炼化作为本命武器，养于心脉中淬炼。剑身通体乌黑，唯剑脊一线血红，似乎刚饮过敌人的鲜血，薄如蝉翼的刀刃散发着泠泠冷意。
勾衍屏息，调动周身灵力，附于手中的长剑。
一道虚影晃过，幽蓝的冷光分成四路，还未等人看清楚，耳边便是一阵剧烈的轰鸣。
地宫之上，正浴血奋战的蛇、狐两族，脸色俱是一变。
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不过片刻，便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云完全遮挡住，天色骤暗，如薄暮已至。层层阴云似乎对狐王殿上空格外偏爱，不断翻涌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间或有紫光闪烁。
一道粗壮的紫色雷电降下，舞如狂蛇，似乎要将一切都劈成两半。
一阵剧烈的响声过后，狐王殿的屋顶被劈了一个大洞，紫色的大蛇直直蹿入地下，一时间碎石四溅，满室尘土。
雷电直冲勾衍而去，带着万钧之势，勾衍举剑相抗，雷电与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瞬间紫玉炸裂，紫色的碎沫在短暂的璀璨后又归于平静。
白江月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十分胆怯的模样。听着耳边一切声响都归于沉寂后，缓缓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勾衍神色平静，额头却冒出了冷汗，脚下的石质地板划拉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勾衍再压忍耐不住，轻咳了一下，血腥的气味涌上口鼻，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
“你可还好？”黎九担忧的问道，心中五味陈杂。
“并无大碍。”勾衍勾了勾嘴角，对黎九微笑道。
勾衍此刻其实并不好受，山水有灵，不忍误伤无辜，但对于胆敢冒犯他们的人却是愤怒的给予惩戒。方才那一击便是汇聚了山、泽、天、地之力，勾衍虽能力抗住，并把它打散，却也损伤不小，但事了，少不得要闭关个白来年才能恢复过来。
等待了片刻，天上的阴云虽然还未散去，却不似方才雷电轰鸣，倒也平静。
黎九心里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警惕的看了白江月一眼，他正低着头，搀扶着黎子言，一副胆小瑟缩的模样。
黎九心中疑惑，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十分流畅，毫无先前的滞涩之感。莫非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黎九无语哂笑。
实力既已恢复，挣脱两条锁链自然不在话下，黎九揉了揉被捆缚许久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眼睛更是明亮了几分，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黎九转头，见勾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面上表情淡淡，双耳却已红透，不由产生了些戏弄的意思，笑容中更是带了几分调笑。
“孤好看吗？”
勾衍没有答话，耳朵红得几欲滴血。
黎九知道他害羞，逗弄的心思更重了几分，抬脚欲走到勾衍面前，不料刚走了一步，骤变陡生。
方才勾衍将缚神阵破了，黎九脚下的太极阴阳图也随之消失，怎料黎九刚踏出一步，那副太极阴阳图竟再次出现。
脚下的血红与暗黑旋转交替，那一条条形状诡异的梵文漂浮了起来，将黎九团团围住。
天色异变，层层的乌云虽未散去，却也褪去了阴沉的灰色，镀上了一层十分浅淡的粉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浅淡的粉色似乎在加深。原本存在着巨大的漩涡的地方，阴云散尽，透出一股金色的光芒，直直照入地宫。
一条条好似红色的缎带的东西，沿着金色直达九天的柱子盘旋而上，直至被吞没，那云彩的颜色也越发鲜艳了起来。
天地降下雷霆以示愤怒，叫万物恐惧臣服。
眼前平静祥和的画面却似乎更叫人不安，那逐渐晕染加深的颜色，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详，连吸入的空气，都好像带着一股腥气。
狐族某地，几位老人纷纷停下了争执，面露惊骇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上首一个身着白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惊得从位置上坐起，慌乱之中打翻了茶盏，碎瓷茶水溅了一地。
“这......”老人惊恐的长大了嘴，发不出声来。
良久，老人拍了下大腿，老泪纵横，骂道：“这真是冤孽啊！”
地宫之中。
笼罩在金色光柱之中的黎九，条条梵文穿过他的身体，似乎还顺便带走了一部分的鲜血，颜色更加的鲜艳亮丽。不过须臾，黎九的脸便白了。
勾衍眼中的欢喜在一瞬间凝固了，只余无边的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九咬牙，看向白江月，目光中满是奔腾的杀意。
勾衍听到黎九的声音，空白了一片的脑袋稍稍回过神来，很快便明白白江月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手中握着的长剑微微颤抖，他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双目赤红，像只择人而嗜的野兽，若不是勾衍全力克制，怕会直接上去将白江月击杀。
两股浓重的杀意直逼白江月，叫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由得将尚且虚弱的黎子言推到自己面前抵挡一二。
随着一条条梵文穿过黎九的身体，黎九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掐了个法诀，试图攻击面前的金色光幕，刚聚起的灵力马上被红色的梵文吞噬得干干净净。
勾衍看得目眦欲裂，濒临崩溃，拼尽全力的攻击那道金色的光柱，力量却直接被反弹了回来，勾衍避之不及，直直吐了一口鲜血。
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白江月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愚弄了两人的畅快，心中的恐惧一瞬间消散了。
当初布阵时，本来只打算布一个缚神阵，出于某些思量，白江月便又加了一个阵法，没想到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黎九你如此负我，还真以为我会成全你们不成！”白江月怨恨的说道，神色疯狂。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阵法？这是神祭之阵！我既得不到，也不会拱手让给其他人，怎么可能让你们称心如意！既然我得不到，不如便宜了诸神，还能为狐族换来几百年的荣华康泰，你黎九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白江月说着，悄悄将一样东西攥在手中。
神祭之阵！竟是神祭之阵！
勾衍神魂欲裂，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性，一下子荡然无存。
神祭之阵，是已经灭族的巫族人创造的阵法，也只有巫族人开启过这个阵法。
传说神祭之阵有沟通天地之能，可使一族走向极致的辉煌。但开启阵法之时，要向诸神最好的祭品。
传说巫族人当初便是将自己族中资质最好，最有天赋的人献祭给了诸神，从而获得诸神的庇护，巫族强盛。
但被献祭之人，却是神形聚散，碧落黄泉再无踪影。
以一人之性命，换取全族的荣光，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值得，但那个人怎么可以是黎九？那个人怎么可以是他的黎九？便是狐族众人全都死个干净，又与黎九有什么干系？白江月怎么敢？他怎么敢？
“啊——”勾衍双目血红，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叫声。
白江月觉得快意，又隐隐有些胆颤，但想起自己手里握着的底牌，便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倏地，白江月的眼神与勾衍对上，浓浓的血煞之气，让白江月犹如置身与无边的血海之中，白江月一下被吓得手脚冰冷。
“你、该、死！”
他会被杀掉的，他一定会被杀掉的！白江月惊恐不已，脚却僵硬的无法挪动。
“月儿......”黎子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着挡在白江月面前。
白江月回过神来，看着挡在他前面的黎子言，眼神算计，竟是直直的把黎子言给推了出去，同时将自己藏在自己手中的符咒撕碎。
一阵白光闪过。
“月儿？！！”黎子言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喊声凄厉。
勾衍被黎子言挡住，直接将他一掌拍开，但被黎子言这么一耽误，白江月已经消失不见了。
黎子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失控之下，勾衍的力道没有丝毫的保留，虽没打中要害，黎子言仍觉得疼痛无比，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碎。
黎子言睁着眼睛，里面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下来，只余一片死寂。他很疼，又不是那么疼，似乎已经麻木了。
他是真心爱着白江月，爱得卑微，爱得妥协，爱得......让人看不起。
最后也不过得到这样的结果。
黎子言笑，眼泪一颗颗滑落，他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
不忠不孝......寡廉鲜耻......
他追逐了那么久，最终也不过得到这样的结果。
黎子言微微侧了一下头，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
他看着勾衍像头困兽，围绕着金色的光柱不知所措。
黎九知道这是神祭之阵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虽有不甘，但看着疯狂攻击光柱的勾衍，心中只余心疼。
“停下吧，想是黎九命该如此，你已尽力，又何必强求？孤对不起你，此番怕是要食言了。”黎九微笑着说道，眉目间没有半分的恐惧，只有坦然。
每一次被那一条条的梵文穿透，就像一下下的被挖去血肉，除了疼痛，还有无可奈何的虚弱无力。
黎九难受，却不会表露半分，只语气如常的劝解勾衍。
“原本孤会答应你，也不过是感念你的恩情，如今两不相欠，倒也轻松，你又何须如此介怀？”
“住口！”勾衍大吼了一声，神色颓唐，掩不住的恐惧和绝望，他低声的哀求着：“求你不要再说了。”
被金色光幕反弹回来的力量，一次次的反噬，勾衍忍不住呕出了鲜血。
他的发丝散乱，红色的双目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泪来。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样才不会失去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前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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