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99、Chapter 61 人偶

　　◆

　　等月宫绯音痊愈后，两人再次相见的状况──葛力姆乔并不是完全没有想像过。

　　开心的展露笑容、放声大哭、仿佛寻求温暖般依偎在他怀里，或是直率到近乎肉麻的用言语表达内心，直到自己制止前都不打算停嘴……多亏她至今表现的丰富性格与表情，浅显易懂又毫不遮掩，做这些想像对葛力姆乔来说并不困难。

　　笨女人的反应可能是其中一个，更可能是全部。他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相处过的岁月之久，竟足以让他有自信断言。

　　所以，当他们在完全偏离预期的时机与场合再会时，葛力姆乔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要说葛力姆乔心里没有任何一丝激动，那是骗人的。緋音前一天还像个残破的人偶，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脆弱不堪，然而此时此刻，她曾经千穿百孔的身体又完好如初，脸颊上恢复红润，灵魂强而有力的鼓动着。

　　在想像笨女人的反应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自己重新见到她时内心会如此激昂，甚至有一股本能的冲动；好想立刻将她揽入怀里，直到她喘不过气为止。

　　但与此同时，更强烈的违和感使葛力姆乔动弹不得。

　　她直视前方的双眼貌似什么都没有捕捉到的空洞无光，曾经洁净透亮的琥珀色，也染上了一层混浊的暗淡。全身洁白干净、没有半点瑕疵的她看起来精致美丽，脸上却冷若冰霜，仿佛没有能控制表情的神经一样，只是……呆然的站在原地。

　　经过修复和清理后，这次，像个真正用来展示的人偶──

　　那彻底贯彻的「无」令葛力姆乔深感困惑之余，不免产生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所知道的『月宫绯音』吗？

　　答案很快就在黑崎一护的推动下被证实。

　　一护虽然因吃惊而一时放松了力道，但很快又拾回警戒心、重新握紧天锁斩月。和葛力姆乔一样被吸引注意的他看似想将矛头指向绯音，神情中明显的犹豫却又影响动作，身心产生了强烈的矛盾冲突。

　　他无力的垂下手。终究还是没能用刀刃对向她，一护选择开口。

　　「月宫……我有事想问妳。」

　　瞧绯音微微将头转向自己，一护定了定神，接着问：「我听说妳自愿留在虚圈，那是真的吗？妳选择──」

　　谁知话都还没说完，绯音忽地就消失了。

　　──不对！

　　感受到突来的杀气，一护猛然举刀，激烈碰撞声顿时从耳边炸开。在嗡嗡作响的震动中试着让视线聚焦，待阻挡视野的柔褐色长发随风压飘开，他和冰冷无神的琥珀色双眼对个正着。

　　绯音何时已经与自己靠得这么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息扫过脸颊。

　　「月宫、妳……！」

　　又一次想开口，紧接而来的力量却将一护往后压制。他咬牙将其挥开，再后空翻与绯音拉开一段距离。

　　这下他才看清；绯音放下的右手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但手指貌似因握着什么东西而弯曲，再仔细凝视，就会发现她的手被一层蓝色荧光灵子包覆，那灵子更形成了一把刀的模样。

　　难道自己刚才被那玩意儿攻击了？……月宫绯音攻击了自己？

　　就像在回答一护的疑问，绯音稍微往后蹲了一步，紧接着蹬飞空气，以惊人速度朝一护挥刀而来。

　　「唔……！」

　　又是一次刀与刀的交锋，那力量之大，让迎下攻击的一护被强制压退了几公尺。好不容易踩稳脚，绯音瞬间抽回刀，对着一护的正脸突刺，然后再次被一护化解挡下。

　　「住手，月宫！我不想跟妳打！」他见招拆招 ，同时焦急的喊：「尸魂界已经把妳视作敌人了！但我认为妳一定有妳的苦衷……所以快住手！不要给他们更多敌视妳的理由！」

　　没理会一护的喊话，只是持续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速度、爆发力，绯音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也豪不犹豫。面对完全就是要致人于死的每一步攻击，一护持续防守，不敢有任何一丝松懈。

　　每当他挡下一次攻击，都会从绯音手上的武器炸出荧光的蓝色火花，有如无数闪光灯一样亮得眼睛刺痛。

　　那导致他没能及时发现逐渐从自己右侧传来的那个──聚集在绯音左手上逐渐扩大的能量聚光。

　　「什──」

　　轰炸声响彻云霄，近乎零距离的灵炮将一护炸飞出去，拖着烟尾划出一个弧线摔落。

　　目睹那短短几秒的交战，葛力姆乔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己所见。眼前发生的事好像全是幻觉，但那别具一格、无法伪造的灵压却无情提醒着真实。

　　她是月宫绯音，无庸置疑的。但是，为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百思不解的葛力姆乔继续观察着绯音，她冷眼望着一护坠落的方向，忽地停止攻击，转而看向自己的手。那模样就好像她从来没看过自己的手长什么样子，好奇又专注，正反翻面、摆弄着，然后呼唤出灵子，让它们在掌心上变成各种形状。

　　最后，他似乎看到她微微笑了。

　　落在远处的一护当然没看见那笑容，只是赶紧重整状态。要不是在绯音发射能量前挥刀去抵销，现在大概就不只是右腹带着灼热感的炸伤那么简单了；他惊险万分的想。

　　『那就是纵灵者的力量吗……？』

　　能够将灵子具体化，并且操之在手的能力。

　　虽然对那力量没有更详细的理解，但一护万万没想到会有必须亲身体会的一天。他才发现，原来直到刚才他都还相信着自己和月宫绯音不会需要在战场上过招。虽然他也不知道根据在哪，或许就只是他想那么相信。

　　所以看到绯音已经再度朝着自己飞冲过来，心里莫名感到一丝打击。

　　锵声一响，刀锋相对。见灵子刀没能砍伤一护，绯音往后一跳，在她扭身要挥第二次刀之时──手中的长刀忽然转变型态，变成了一把两手斧。

　　一护赶紧用双手抵住天锁斩月，扎实接下一斧并顺着她的力量将斧头滑开。

　　被支开的斧头裂成数快碎片，下一秒全部将尖锐的矛头指向一护，如飞镖般射去。

　　一片、两片、三片，一护的眼球和动作追上那些碎片，接二连三的将它们全数弹开。谁知才刚切碎最后一片，余光中比那些碎片更大更尖锐的光束从正面袭来；下意识的猛往后下腰闪避，灵子长矛几乎同时掠过他鼻头，切断了他几丝橘色浏海。

　　这样下去不行。一味采防守姿势只会慢慢被对方消磨精神体力，而从对方的攻势看来，想必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停止。

　　『那么要改变局势──就只能先把对方拿下！』

　　用力一蹬，一护终于主动朝绯音发动攻击。

　　看一护朝自己攻来，绯音作势防守，下一秒那个黑色的身影却突然消失；等再次捕捉到对方的灵压，一护已经用瞬步来到绯音的正后方，持刀的手也已高举在上。

　　「抱歉了，月宫！」那么说着，他在挥刀前的瞬间把天锁斩月从锋面转成了刀背。

　　但是冲击没能顺利击昏绯音。

　　「诶、葛力姆乔……！？」

　　因为在刀触及到她之前就被从旁介入的力量给挡下了。一护吃惊看着被他单手抓住的天锁斩月，这么说来自己还处在和这个人的战场上，要不是绯音的出现，他们现在应该正为了击败对方而搏斗才对。

　　一边把天锁斩月从绯音身边跩开，葛力姆乔抬起脸，狠瞪着一护。

　　正当他打算开口说什么，注意力猛然被那个他庇护的人吸去──绯音何时已经转向他们，并且举起套上靈子铠甲的拳头，准备朝一护胸口挥去。

　　本以为被牵制而闪不掉的一护禁闭眼，做好用肉身迎击的心理准备，谁知比绯音更快的葛力姆乔连刀带人把一护往旁边甩出去，再用同一只手朝迎向那拳头。

　　嗙一声巨响，葛力姆乔抓住了绯音的灵子拳套，使挥拳带来的冲击在原地爆炸。

　　「──妳这笨女人到底在搞什么！」然后，是葛力姆乔激愤的怒吼。

　　绯音冷冰冰的看着前方，手臂还不停因使力而颤抖。被葛力姆乔束缚的灵子拳套仿佛在抗议似的散出火花，发出劈哩啪啦的电流音。见状，葛力姆乔逐渐增加了手中力道；只听拳套哐啷一声的被捏碎，这次葛力姆乔宽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绯音的拳头。

　　被甩到一旁的一护呆然看着这一幕。

　　「……」葛力姆乔看着绯音，她依旧不和自己对上视线，倒是放弃抵抗的松下力道了。

　　持续紧捏着她的手，葛力姆乔压低嗓音问：「……妳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要跑来现世，甚至还攻击──」

　　「【可以不要妨碍我吗，葛力姆乔？】」

　　才正要看向旁边的橘子头死神，忽然出现的第三个声音使葛力姆乔噤声。

　　他和一护双双睁大了眼。并不是因为緋音终于开口说话，或是她说了什么，而是那声音──从她口里发出来的「声音」根本就不属于她。

　　那个听起来阴险狡猾，神秘又充满狂气的……男人的声音。

　　「你这家伙──是萨尔阿波罗……？」

　　刹那间，葛力姆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声音更加显著的强调着自己。

　　「【呵呵，不错呢，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简直有趣极了！】」

　　瞧绯音的双眼依旧没有神色，嘴角却随着那笑声扬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毛骨悚然……以及逐渐在胃里翻腾的愤怒同时侵蚀着葛力姆乔。笨女人明明就在眼前，就抓在他手里，真正的身心却掌握在另一个男人手中，那种强烈的耻辱、空虚与丧失感。

　　啊啊……他恨不得杀死前一天的自己。

　　杀死那个亲手将月宫绯音交到萨尔阿波罗手中的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叫『纵灵术』的能力还真是优秀呢。】」绯音顺着声音抬起另一只手，欣赏那些在指缝间玩耍的灵子说：「【显然它原先的主人根本就没能好好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住口……」葛力姆乔打断她的话。

　　「【嗯？你说什──】」

　　「我他妈叫你闭嘴！不准再用这女人的身体说话！」

　　扯过绯音的手，葛力姆乔怒瞪她混浊深邃的瞳孔──怒瞪透过这双眼看着这个世界的幕后黑手，放出狠话：「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控制她的……但现在就给我停止，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比死还痛苦！」

　　面对葛力姆乔的威胁，绯音虚无的神情维持了几秒。

　　「【……如果我说『不』呢？】」

　　下一秒，原本还在绯音指尖跃动的灵子忽然聚集成光球。等葛力姆乔惊觉，光球已经被按到自己的胸口，炸裂声随着烟尘呼啸天际。

　　「喂──」

　　在一护的惊呼下，绯音娇小的身影随着气流飞出烟雾，落在更高的空中站稳。没过多久，葛力姆乔的身影也冲出烟团，上升到和绯音水平的高度。一护的视线追着仰望过去，他们似乎都没有因为刚才的爆炸受伤。

　　风声运来了葛力姆乔愤恨的咬牙声：「萨尔阿波罗，你……！」

　　「【我就是为了研究并测试她的能力，才费了一番功夫做到完全控制，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放弃呢？】」绯音一边说，一边捏着自己的脸颊肉拉了拉。「【不过嘛……】」

　　紧接着她举起两手，从两个掌心间燃烧起了蓝色魂火。

　　「【如果你愿意协助我的研究，倒不是不能考虑早点结束就是了！】」

　　话一落音，绯音猛朝葛力姆乔扔出手中的火球。那自然被葛力姆乔毫不费力的闪开，但当他重新将视线落在绯音身上，她周围居然已经被数十颗蓝色光球围绕，火光绚烂。那不知该用神圣还是不祥去形容的壮观画面，就连在远处的一护都感受到压迫而屏住呼吸。

　　葛力姆乔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直视绯音的双眼；为了寻找本应该存在于那之中，属于月宫绯音的灵魂。

　　然后他一个蹬步，高速冲向绯音。

　　那动作就像个讯号，只见绯音两手往前一挥，光球如星辰坠落般一齐朝葛力姆乔扑袭而去。尽管如此，那些星辰依旧伤不到葛力姆乔。他捕捉所有的能量轨迹，以最不累赘的动作闪避一个个凶光，时而用手刀直接将其化解。

　　待他缩短两人间的距离，正要伸手去抓绯音的时候，绯音一个闪现绕到葛力姆乔背后，挥手就要用灵子刀劈砍。

　　葛力姆乔下意识的想伸手抽出腰间刀柄，却在刹那间煞住，转而抓住灵子刀。

　　又一次，他将刀身捏碎，并顺势直接抓住了绯音的肩膀──

　　「【试试这个如何？】」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以绯音为中心张开的圆形灵护快速膨胀。葛力姆乔一惊，发现一同被包覆在里面的手臂开始有电流窜烧。

　　「啧……！」

　　他咬紧牙抵抗，直到半边身子都被包覆进去，灵护仿佛在排除异物似的刺激他身上每一颗细胞，甚至想将他推出去，葛力姆乔也依旧不肯松开抓着绯音的手。

　　「【喔，原来这还有排敌作用。】」来自绯音嘴里的声色带着喜悦，她伸手敲了敲灵护内壁，「【看来纵灵术还有很多可能性值得发现呢。你说是不是呀，葛力姆乔？】」

　　「萨尔阿、波罗……我再说一次……给我滚出她的身──」

　　风切声阻断葛力姆乔的话。

　　当葛力姆乔发现绯音已经朝自己的手臂挥下灵子刀，他瞬间从灵护中抽出手来，同时灵护被绯音劈成了碎片。

　　在逐渐散去的碎块中，她很快又借用回旋的力量，想朝葛力姆乔的左侧砍去。就算被瞄准了不方便的左侧，视线从来没离开过绯音的葛力姆乔一样能应对，他立刻扭身接下攻击。

　　「【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只剩一只手了吗？】」

　　没想到绯音猛然举起左手，形成了和右手一样的灵子刀。

　　眼看刀刃即将刺入右侧腹之际，葛力姆乔逼不得已，终于使出响转全身而退。

　　「你这混──」

　　「【追上你啰。】」还没站好，绯音竟然已经出现在葛力姆乔的背后，仿佛她能预知葛力姆乔会出现在什么位置一样。

　　「什……！？」

　　利用身体倾斜的方向紧急回避，才避免灵子刀划过自己的背部。但绯音并没有因此停止，熟练挥动着双刀的她看起来就像个舞者，葛力姆乔想往左闪，突刺的刀刃就已经阻扰去路；想往右闪，要是没有即时煞住可能就连右臂都没有了。

　　若是再用响转，绯音也会用一样的速度──甚至凌驾于他的速度，在他准备落脚的位置待机。

　　顿时两道身影伴随着激烈火光在空中跃动，快到一护的视线几乎都要追不上。

　　「【显然你不擅长当挨打的一方呢。】」只能听到那陌生却高昂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别光闪躲，你倒是回击如何？不只是为我的研究……我看你再不拔刀，好像也快撑不住了喔？】」

　　葛力姆乔没有回应，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只能咬牙硬撑。

　　『怎么回事……这女人……！』

　　无论是身体能力、战斗素质还是纵灵术的强度，都明显比葛力姆乔当初帮她训练时超出太多。虽然刚才看她和橘子头死神过招时就如此觉得，但在萨尔阿波罗现出原形后，他以为那都是由于她被控制所致。

　　若真是那样，当萨尔阿波罗过激的控制超出极限，她的身体应该会不堪负荷而受伤，甚至动弹不得才对。反之，若没有变成那样──就代表她能顺应控制带来的负担。

　　『不对……难道根本相反……？』

　　不是绯音能承受超出极限的控制，而是她其实已经到达了眼前这个强度；并且在萨尔阿波罗的控制下，才得以真正发挥？

　　葛力姆乔不禁讶异，将绯音那仿佛蜕变了一般的灵活身影烙印在眼底。和乌尔奇奥拉进行训练的那段期间，她确实得到了更上一层的成长──眼前她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她自身真正的实力。

　　『就算如此……！』

　　他绝对不可能拔刀，更不可能伤害她。而不管这个笨女人变得再强，葛力姆乔同样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伤到自己。

　　毕竟葛力姆乔知道──自己因为她受伤，才是笨女人最不想看见的。

　　「【呵呵，你是累到都说不出话了还是──嗯？】」忽然，绯音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葛力姆乔也发现她手中依旧缠绕着无数的萤蓝色灵子，但它们比起先前流水般的滑动要更不安份一些，甚至有些兴奋的舞动、强调自身的存在。

　　紧接着，那些灵子在亢奋下逐渐退去和平的外皮，从蓝转粉，最后化成了鲜艳的红。

　　「【这个是……！】」盯着手中异样的色彩，绯音发直的双眼像是被迷惑而出神。

　　就那样慢慢把那团红色能量高举过头，只见红色灵子逐渐增强骚动、扩张，然后当绯音的手臂完全伸直，就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红光炸裂开来──顿时天空仿佛盛开了一朵绚烂红花，灵弹朝四面八方射出。

　　「啧……！」葛力姆乔拉开了距离，在刺眼的枪林弹雨中飞行闪躲。

　　那些有的灵弹消失在天际，有的则落到现世建筑物或街道上。奇怪的是，如红色彗星般坠落的能量在碰到物体时不但没造成破坏，反而像轻烟一般散去。

　　「什、什么？怎么回事……？」一护不解的看着那些消失的红烟，正当一头雾水之时，其中两三颗灵弹朝着自己飞来。

　　反射性的举起天锁斩月，准备将其斩断的一护忽然顿住。

　　──不行。

　　那是不能碰的东西。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这么警告他。面对那看似没有任何威胁的极小能量，仿佛看到了它背后隐藏的骇人气息，令他不寒而栗。

　　然而就这么刚好的，在一护准备收手闪避时──竟从旁冒出一只极为普通的虚。

　　「嘎啊啊喔喔！」不知好歹、擅闯战场的中小型虚锁定眼前猎物，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将一护吞下；说时迟，那时快。原先要击中一护的灵弹中，有一颗只是擦过那只虚的尾巴──「嘎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被宣判了死亡，或是被否定了存在，那只虚从尾端开始化成红灰，然后慢慢侵蚀至全身；最后在凄厉的悲鸣声下，他的灵体彻底消散成了一片红色灵子。

　　一护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望着那些红色灵子飘回到绯音手中。

　　「【啊哈……啊哈哈哈……果然不会错！】」

　　任由回到手中的灵子和其他的混杂在一起，绯音露出诡异笑声：「【这才是曾经令我兴奋到颤抖的能量……是纵灵术『真正』的力量！】」

　　「纵灵术真正的……力量？」一护呆然重复那句话。

　　那个在一瞬间就将灵体分解的力量？

　　绯音不顾旁人，继续兴奋的盯着手中红光说：「【这股会给灵体带来类似于坏死效果的力量，原来竟是这种原理──用灵魂去破坏灵魂，甚至能将对方转化为能量夺取……真是神奇！】」

　　坏死？用灵魂破坏灵魂？夺取？那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葛力姆乔咀嚼着那些令人费解的词句，太多讯息使他难以掌握状况。

　　唯独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能再继续让萨尔阿波罗这样下去，他必须阻止他。

　　“不……不该是这样……我──不要、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那发生在久远的过去，一个破面的悲剧，葛力姆乔曾经亲眼目睹过绯音痛彻心扉的崩溃。他还记得绯音瘫坐在血海中的无助，记得她发抖的模样，以及充满绝望的双眼……那是她第一次使用红色的力量。

　　“我再也不想用那个赤色的力量伤害任何人了──”
　　“不要折磨我！不要、逼我！我不想用那赤色的力量、伤害你啊……！”

　　就算面对死亡的威胁也坚决不再被那力量吞噬，比任何人都惧怕那个力量的正是她自身。

　　“……杀了我。”

　　为此甚至能舍弃自己的生命。

　　“呜呜──珀儿──呜哇啊啊……！”

　　然而就算豁出一切，也依旧没能拯救伙伴的那份不甘与懊悔。

　　葛力姆乔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力量如何影响月宫绯音这个人，对她来说又拥有什么样的意义。无论那股红色力量是什么……都不是萨尔阿波罗可以轻易碰触的东西。

　　那个只属于月宫緋音的伤疤与勇气……不是别人能随便滥用并践踏的东西。

　　「……给我醒来。」

　　等发现时，葛力姆乔已经紧握着拳、狠咬着牙，冲着眼前的人儿大喊：「──被剥夺自由、任人操控，难道妳就只是这点程度的女人吗？……不是吧！？」

　　「葛力姆乔……？」听到喊声，一护朝远处的两人望去。

　　至于葛力姆乔，就只是霸道而直率的对着人偶里「真正的灵魂」喊话：

　　「别跟我说妳甘愿就这样被控制下去！全部给我夺回来……用『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用『自己』的耳朵听我说话、用『自己』的嘴回应我！如果不想再让我对妳更失望──不想让我因妳彻底抓狂的话，现在立刻就给我醒过来！靠自己的双脚回到我身边！」

　　冰蓝双眼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的灵魂之窗。

　　「妳听到了没有、笨女人──月宫绯音！！」

　　「【从刚才开始就在大声嚷嚷什么呀，真是吵死了。】」绯音歪过头，重新将红色灵子聚集成刀刃模样，舔唇笑道：「【不过嘛，毕竟都顺利唤出这个力量了……】」

　　然后她猛一蹬脚，拖着一道红光朝葛力姆乔突进。

　　「【不好好发挥一下怎么行呢！好好为我的研究贡献吧，葛力姆──】」

　　哐啷。

　　一道声响遮盖了谁的狂语。绯音手中的灵子像玻璃般破碎瓦解，蒸发到蔚蓝的天空中，而她也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忽然脱力，就那么顺着突进的力量摔进了葛力姆乔的怀里，被他正好接个正着。

　　面对急转局势，就连葛力姆乔也一时呆愣。没过多久，他发现怀中的人有些动静，直到她靠着自己的力量从葛力姆乔胸膛中扶起身……

　　「唔……葛力、姆……乔？」

　　与冰蓝眼睛对上的，是那双葛力姆乔所渴望的、洁净透亮又充满灵魂的琥珀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