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77、Chapter 49 遗忘

　　原来珀儿一直在等待的人竟然是第五行宫的破面，而那里的主人正是那个第五十刃，诺伊特拉·吉尔加──杀人不眨眼又崇尚战斗的嗜血狂人。

　　「怎么办……要是被诺伊特拉大人发现，珀儿小姐一定会没命的！」

　　从菲丽丝口中听到没命两字，背脊骤然发凉，我差一点就晕眩的站不稳。快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能和诺伊特拉抗衡的大概也只有葛力姆乔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又因为去参加十刃会议不在──十刃会议？

　　「要是珀儿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

　　「她没事的！」鼓舞对方，也是在振作自己，我搭着她的双肩叫道。

　　菲丽丝一脸惊呆，语气虚弱的问：「为……为什么妳能肯定？」

　　「因为此时的诺伊特拉应该也和葛力姆乔一样，为了参加十刃会议而不在行宫里才对。我相信珀儿一定是看准这一点，才会挑这个时机过去的！」

　　没错，聪明的珀儿绝不可能去白白送命。听我这么说，菲丽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身体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紧绷了。

　　然而时间依旧很紧迫，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回来！」一边安抚菲丽丝，我掉头就往前跑去。「菲丽丝留在这里，若我没能来得及……麻烦妳把这件事告诉葛力姆乔！」

　　「啊、月宫小姐……！」

　　顾不得菲丽丝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跑到她声音传不到的地方。

　　来不及什么的，我当然不希望它发生，说到底都是因为我鼓励珀儿才会演变成这样。要是我知道对方在第五行宫，也不会贸然说那种话……事到如今，我有责任在真正出事之前带她回来。

　　印象中，珀儿曾告诉过我第六行宫的两侧边界都有通道；一条通往第七行宫，另一条就是连通第五行宫。这些不属于任何领地的「共有通道」纯粹只是为了让邻近行宫在工作或传递资讯时方便，否则一一经过本宫太不效率。

　　不同行宫的破面在此相遇时不得争执──听说有这样的规定。讽刺的是，如此「和平」的地方，平时除了有工作或负责在门口看守的破面以外，几乎都不会有人靠近或利用。

　　才刚说，第六行宫的看守破面就已经在眼前了──或者说，他们倒在眼前。

　　「额……诶？」

　　我跑过去观察，发现他们还在呼吸，好像是被打昏了。『该、该不会是珀儿……』松了一口气，不管他们被珀儿制裁的原因是什么，反正是帮了我一个忙。

　　小心的跨过他们，我来到两根大柱子形成的拱门，前面就是共有通道，右面是墙，左面则是对外镂空，只有间隔对等的细柱子一路撑着天花板。通道和本宫的大走廊一样呈现弧形，几十公尺之后的路就被墙壁挡住看不到了。

　　做好觉悟，我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奔上了前往第五行宫的共有通道上。

　　『等等我，珀儿……！』

　　不用多久，巨大柱子拱门进入视线内，以及站在左右两边的看守破面。和第六行宫的一样，他们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看起来都像某种动物的头骨，穿衣比其他性格强烈的破面要端庄保守些。

　　『是说惨了！这里的看守还醒着？』

　　「站住！」果然，其中一人发现我，马上将手放到腰间的刀把上。「报上妳的工作单位，以及来第五行宫的目的为何？」

　　我煞住脚，下意识微举两手，缓慢走向他们说：「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她是第六行宫的医疗破面，不久前应该有来这里才对。」

　　两看守破面互相困惑的对了对眼。

　　「难道她指的是珀儿·阿摩尔……？」

　　「就是她！」听到那个名字，我激动的上前一步，却引来他们更坚固的阻挡。

　　「喂！妳要是再未经允许就靠近，我们可是有正当权利用武力阻止妳的！」两人双双抽出刀对向我，吓得我又定在原地。「第六行宫的医疗破面确实有入宫，不过妳又是谁？」

　　不知该如何说明，也不知这个身分会成为助力还是妨碍，我犹豫半天，没能说出口。

　　「哼，就算知道妳的目的，但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报上的人，我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进去！妳还是离开吧！」

　　「拜托了，请让我过去！我保证不会给第五行宫找麻烦，只是想带珀儿回去而已！」

　　一想到当我们在这里磨蹭的时候，十刃会议可能也一步步接近尾声，我着急的都想直接把他们敲昏。显然珀儿一定就是这种心情。

　　和态度强硬的看守不同，另一个比较冷静的看守瞄了我几眼，和伙伴说：「她没有灵压，也没有面具，又是从那个第六行宫来的，难不成这个人就是──」

　　「这里又在吵什么？」

　　突然，从两个看守破面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我们一齐看去，对视的瞬间，我想起了这个人；金棕色短发、右眼的黑眼罩，额头上的排齿面具和湖水色面纹，这个人就是诺伊特拉唯一的从属官──

　　「戴斯乐大人！」看守破面惊呼道。

　　「妳是……」他走上前来，眯细眼看着我，似乎也对我有印象。

　　「抱、抱歉，戴斯乐大人，我们现在就把她赶走！」态度强硬的破面慌慌张张，对着我叫骂，甚至拿刀准备逼退我。「喂！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妳可以滚了！」

　　「拜托！我一定得过去！不然的话──」

　　「你们退下。」

　　本以为自己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戴斯乐却阻止了他们。看守破面见状虽然困惑，也只能收起刀、低头往两边退去。戴斯乐走到呆愣原地的我面前，用看似冷漠却又略显复杂的视线问我：「妳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吧，纵灵者小姐？」

　　「……知道，但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为了阿摩尔？」

　　我吃了一惊，看来刚才和看守的对话被他听到了。既然如此也省了解释的时间，正当我还在判断自己有没有商谈的余地或只能强行突破之时，他微叹口气说：「……跟我来。」

　　「诶？」

　　还以为自己听错，戴斯乐却已经转身往宫里走去，似乎是真的打算为我带路。

　　「怎么，妳不是要来把她带走的吗？」

　　「啊、嗯，是那样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的就让我通过了。

　　「戴斯乐大人，这样真的好吗？」冷静的看守破面立刻担心问道：「我们已经允许第五行宫的医疗破面入宫，现在则是纵灵者──更别说她们都是女性──这要是被诺伊特拉大人知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是女性怎么了吗？」

　　听我介入，态度强硬的破面冷哼一声。「诺伊特拉大人严重歧视女性，连这点都不知道就跑来，我看妳是真的不要命了。」

　　也就是说，我光是性别就足以成为他的眼中钉，这辈子也别想他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了。

　　「你们的顾虑我理解。」戴斯乐对看守破面点点头。「但那个医疗破面不肯走才是最大的问题，既然这个人说是来带走她的，让她替我们解决问题又何妨？还是你们要再挑战一次，将珀儿·阿摩尔赶出去？」

　　两位看守都面有难色的不说话。珀儿到底是有多狠，才会让其他行宫的看守破面露出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甚至连从属官等级的破面都拿她没辄。

　　「别担心，距离诺伊特拉大人回来还要一段时间，而有关这件事的一切责任，就算在我身上吧。」

　　对低下头表示遵从的看守破面们微微一笑，面对我再换回陌生的严肃，戴斯乐转身往宫里走去。「那么……这边请。」

　　第五行宫里是一片白皙的寂静，和第五行宫的冷漠气氛比起来，似乎更接近一种恐惧的味道。一路上几乎见不到其他破面，哪怕偶尔能看到几人，也全都是男性。或许这跟刚才看守破面说的歧视有关。

　　「纵灵者小姐。」

　　听到呼唤，怕是要被责备不要东张西望，我盯着眼前持续在前进的金棕色后脑勺，紧张的挺直背。「什、什么？」

　　「妳刚才说，妳是为了阿摩尔来的吧。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是指……」

　　「这里可是第五行宫，第五刃诺伊特拉·吉尔加的地盘。相信妳应该很明白诺伊特拉大人的可怕之处了，他甚至对妳抱着强烈的恶意……然而妳为何还要自己跑来这个地方，只为了区区一介医疗破面？」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跑到这种地方来。就算是现在，一想起那阴险狡诈又充满邪念的笑容，还是会令我忍不住全身发毛，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所有的恐惧和胆怯，都因珀儿化为前进的勇气。

　　「对你来说，她可能只是区区一介医疗破面……但对我来说，她是重要的朋友。」

　　盯着戴斯乐，我握紧拳说：「在这虚圈，珀儿是我屈指可数的重要伙伴。要是没有她，以及包括她的那些支持我的人，我甚至没办法好好站在这里，找到自己要前进的方向。所以这次换我支持她……帮助她，并不让她受到任何危险的迫害！」

　　戴斯乐微微睁大了眼。

　　「朋友……」然后喃喃自语着，「所以，会让我们为了对方去做些荒唐或愚蠢的事的存在，就是『朋友』吗。」他继续向前走。

　　我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你刚才说『我们』──」

　　「别开玩笑了！」

　　突然，尖锐的吼声从前方传来，吓得我一震。凝视出现在不远处的房间，就算戴斯乐不说，我也知道目的地就在那里，因为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不等戴斯乐，我直接超越他向前跑去，打开门看到那桃红色长发的瞬间，放心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珀──」

　　「给本小姐解释清楚──你说你不记得本小姐是什么意思，奥比多！」

　　嘴角凝固在上一秒，喜悦还没传达，我便在珀儿的怒问声下、眼前一触即发的光景下顿住。或者说，已经发生了，因为珀儿背对我扯着一个男破面的衣领，而四周飘散着明显是从对方手中落下来的大量纸张。

　　灰棕色短发，褐色皮肤，羽翅一样的面具从他的右脸颊包覆到整只右耳……那个一瞬间用有些下垂、黄宝石色的双眼与我对视的男破面，一定就是奥比多，是珀儿的心仪之人。

　　然而为什么，那双看似温柔的双眼之中，却透露着一种会令人心寒的冷漠。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那算什么？本小姐特地跑来找你，到这种地方来找你，而这就是你的答案？」

　　「……」

　　「所以不再去我们约定的地方，也是因为你想离开本小姐了？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本小姐？从前共享过的喜怒哀乐全都是骗局……只用一句『不记得』就能全部当作没发生过是不是？你给本小姐说清楚啊！」

　　珀儿痛彻心扉的呐喊在房间内回荡，字字刺到我心里，奥比多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模样，仿佛珀儿只是在对一个没有思考与情绪的玩偶发脾气。

　　「我不是跟妳说了吗？」

　　正当我想找适当的时机搭话，戴斯乐从后出现，对房里的珀儿说：「──『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我以为妳听得很清楚了，阿摩尔。」

　　珀儿回过头，本想怒瞪戴斯乐，看到我时却愣了一下。

　　「绯音小姐……妳怎么……！」从她那反应看来，她大概完全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是来带妳回去的。」我老实对她说。就这么跑到第五行宫实在太鲁莽了，这样很危险，诺伊特拉绝对不会放过妳，也一定还有其他方法能和妳的心仪之人取得联系，所以先跟我回去吧。「跟我──……」

　　说不出口。见到珀儿前的想法，在目击现场令人无法想像的状况后，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珀儿的注意力被我吸引的同时，奥比多蹲下去捡落在地上的纸张，整理好便转身走开。珀儿见状，急着回头叫：「等等、奥比多，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再跟着奥比多走到一旁的资料墙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禁盯着他们的身影开口。「为什么奥比多先生会是那种态度？我以为他们应该是……」

　　「我不知道你们人是如何称呼那种关系，但的确，他们曾经很要好。」戴斯乐回答。

　　「曾经？」

　　我看着他，戴斯乐何时也将视线也落到两人身上，那眼神似乎不再那么严肃，反而像是看着什么令人惋惜的事物一样，柔和而黯淡。

　　「奥比多再也不会想起阿摩尔是谁，也不再是阿摩尔认识的那个奥比多。」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下一秒，我真心希望自己只是听错。「──因为奥比多的记忆已经被彻底消除了。」

　　「你、你说被消除，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看着前方，想起自己过去经历目睹过的一切，缓缓将它传达给我。

　　「奥比多只比我晚几天入宫，负责资讯整理与传递。由于诺伊特拉大人对行宫的管理没兴趣，所以作为代理的我自然和奥比多接触较多。

　　「他那个人很奇怪，论实力来讲是中下，容易丢三落四的性格也经常搞砸工作，几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但他就是有一股吸引人的特质。或许是那活出自我的模样，或许是他永远乐观的态度，又或是那从没变过的无害笑脸……不知不觉，待在他身边变成一件轻松自在的事，甚至会让人忘记我们身处在一个充满杀戮与麻木的世界里。」

　　从戴斯乐的形容听来，奥比多确实不像一个破面该有的样子，却是活出了生命价值、会令人为之憧憬羡慕的存在。

　　不只是珀儿，对戴斯乐来说，他一定也代表了某种意义。

　　但从现在的奥比多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他不笑，语气没有变化，没有情绪起伏，变成了仿佛只会完美遵照指示完成工作的机器人一样。

　　「无法想像吧。」

　　大概是瞧我望向奥比多，戴斯乐耸耸肩，叹了口气继续说：「当我们比较熟略之后没多久，我发现他出宫的次数变频繁，并且不是每次都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见她。」

　　说着，他看向珀儿。

　　「他似乎是对她着了迷，我从没看过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如此渴求，甚至到了会废寝忘食的地步。但他看起来很快乐，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快乐……不知怎么搞的，我明知这种事不能被允许，却还是在奥比多向我求情、希望能通融他外出时……背着诺伊特拉大人，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很是意外，不只是他也参与在这件事之中，更是因为自从第一次见到戴斯乐，他就是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从属官，然而他竟然会为了珀儿和奥比多做出那种选择。

　　可能从表情看出我的内心，他微微苦笑，垂下眉道：「不过这件事还是被诺伊特拉大人发现了。」

　　「咦！」听到那个名字，心跳差点都要漏掉一拍。

　　「照理说，允许这一切发生的我必有重罚──谁知奥比多袒护了我。他不但没有说是我放他出宫的，还表示自己一直欺瞒着我，所以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奥比多先生他……」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从属官一职，可能再也无法待在诺伊特拉达人身边……我顺着奥比多的谎，没能说出真相。」戴斯乐露出略微悲伤的深情，皱眉握紧了拳。「我唯一能做的──能让自己稍微心安的──就是在诺伊特拉大人打算斩杀奥比多时站出来袒护，请求留他一条命。」

　　感觉呼吸都要因紧张变得急促，我小心问：「结、结果呢……？」

　　戴斯乐轻轻摸了摸右边眼罩，微笑中参杂着自嘲与无奈。

　　「很幸运的，我只赔了一只眼睛。」

　　盯着他的眼罩，我震惊到说不出话。今天奥比多还能站在那边，珀儿还能见到奥比多，竟然是因为戴斯乐做出这样的牺牲……！

　　「只是，诺伊特拉大人不可能放任奥比多不管，于是他将他带去了萨尔阿波罗大人的研究室，消除他所有的记忆──包括他自己的名字、人格、身分，也都忘的一干二净。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奥比多，是我重新告诉他关于他的个人资讯，以及工作内容后才成型的，否则几周前的他只会发呆，甚至不开口说话。」

　　话说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戴斯乐垂下眼不发一语，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吸收这些讯息才好。

　　「怎么会……这样……」

　　只是，只是，觉得现实为何如此残酷。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珀儿还是奥比多来说，都太过残忍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赶不走珀儿，对吗？」

　　「什么？」听我一问，戴斯乐微微愣住。

　　「以你从属官的实力，要赶走珀儿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也就根本没必要放我进来。只是……你愿意用情义去待人。」

　　从他刚才的故事里就能听出来，戴斯乐和他的主人不一样，和大多数破面一定也是。「谢谢你为他们做的一切，哪怕再一次违反诺伊特拉的意志，也让珀儿能再次见到奥比多先生。」

　　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妳想太多了。破面谈何情义……就算真的有，我也只能说自己绝对背叛诺伊特拉大人而已。」最后他只这样说。

　　「呐……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骗人……的吧？」

　　此时，珀儿仿佛要碎裂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她看着我们，似乎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不，戴斯乐他就是要说给珀儿听的也说不定，这是她迟早必须知道的事。

　　奥比多则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低着头，持续做着手边的工作。

　　「句句属实。」戴斯乐回应珀儿。

　　「竟然完全抹灭了这个人存在过的一切……这和杀掉他有什么两样……」深受打击，珀儿喃喃自语着，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她低下头用两手抱着，十根手指穿插在发丝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声嘶喊，珀儿的精神似乎渐渐脆弱到快要支撑不住她的伤心。

　　「是因为本小姐吗？因为和本小姐见面，才会害他落到这种下场，甚至失去自我……？」

　　「不是的！」终于忍不住，我大声想拉回珀儿的心远离崩溃边缘。

　　好想大喊那不是她的错，想紧紧拥抱她，偏偏我又明白自己不是能解除她内心痛苦的钥匙，那个人不是我。

　　「不好意思，在资料室能保持安静吗？」

　　而是那个看到曾经的恋人伤心欲绝，却还能面无表情的奥比多。

　　「奥比多！」珀儿冲了上去，紧抓住他两边手臂，拼了命的晃着、喊着：「想起来！给本小姐想起来！不准忘了本小姐，更不准忘了你自己！你的感情和自我如此珍贵，在这虚圈简直就像是奇迹般的存在……本小姐不准『你』就这样消失！」

　　「我并没有那种东西──」

　　「有！本小姐说有就是有！快把当初那个奥比多还给本小姐！」

　　眼看珀儿逐渐从任性到失控的模样，本想上前去关心，戴斯乐却按住我的肩膀制止。

　　「这里没有妳能做的事。只能说破面的命运本是如此，今天是奥比多和阿摩尔先违反了规则，打破禁忌而拥有了『感情』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这是他们的惩罚，必须由他们自己承受──」

　　「才不是那样！」我有些不满的打断他。「为什么破面不能拥有感情？那种规则只是用来束缚你们成为『工具』的阴谋而已……因为当你拥有感情，才算是第一次属于自己不是吗！」

　　戴斯乐睁大了眼，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他缓缓松开了手。

　　回过头，我走到心灰意冷的珀儿旁边，伸手扶着她的肩膀。

　　「绯音小姐……」她看起来很糟糕，内心已经碎成了一块又一块，那碎片几乎也要一并刺碎我的心。

　　「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我轻声安抚她。「妳和奥比多先生的曾经哪里都不会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直都会存在。而妳，珀儿，妳是他唯一能找回自己的希望……只要妳还记得这一切，今后无论多久都有机会重来。所以，相信他对妳的爱，也相信妳自己。」

　　温柔将珀儿死抓着奥比多不放的手拿下来，按着她的背让她挺直身子，重新好好面对眼前这个她深爱的人。

　　「──到时候，妳就会发现你们早已拥有真爱了啊。」

　　「真爱……」她虚脱重复我的话，阖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说的……也是呢，妳说得没错，绯音小姐。不能在这里放弃，因为奥比多从来没有背叛过本小姐，而本小姐这次拥有的必定就是真爱──本小姐会证明这一点。」

　　待我稍微推开两步，珀儿冷静下来，认真的盯着奥比多。

　　「……不要紧，本小姐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奥比多。不求你立刻想起本小姐，也不求你马上对本小姐露出那个只属于本小姐的特别笑容……但无论花多少时间，本小姐一定会让你找回你自己。」

　　终于，她放松自己，抬脸微微一笑：

　　「因为本小姐当时──就是被那样的你深深吸引的。」

　　奥比多稍稍睁眼。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视线确实被珀儿紧紧吸住，眼神中透露出微微的动摇。我不禁露出微笑。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绝对没问题的。不管在前方等着的是什么，只要两个人一起就能突破重围，重新找回属于他们的一切，直到长长久久。

　　只要有珀儿的陪伴，只要奥比多心里曾经有珀儿；我深深相信着。

　　「──哈！看来今天来了一些可爱的客人啦？」

　　就算死亡的气息突然从身后逼来，惊悚巨大的黑影挡住了这里唯一的出口。只要心中的希望还在，无论是什么困难，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