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61、Chapter 38 破碎（上）

　　萧隆太过令人意外的回答让我一瞬间无法思考。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想法，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我不禁怀疑又困惑的自问：真有这种事？由萧隆来实现我的愿望──带我去现世？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然而还是警戒心更胜一筹，我傻愣着眨眨眼。

　　「我听迪他们说了，妳想阻止葛力姆乔。」他没有特别意义的看向房间别处，「我想了想，决定让妳跟去。」

　　我更加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除非他哪根筋不对，否则他绝对不可能答应这种事。喔，瞧他那仿佛在说「我神智很清楚」的锐利眼神，他一定也发现我认为他头脑秀逗了。

　　「等、等等……我不懂。」我表示暂停的抬起手，视线不敢离开他，「你明明支持葛力姆乔，也警告过我不要去影响他的作风，现在却愿意让我去阻止他？抱歉，但你让我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单纯。」

　　「没错，我是来跟妳谈条件的。」

　　果然没有那么单纯吗，为什么条件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会让人那么不安。「……什么条件？」我勉强地问。

　　「让我们结束这种谁都不满意的状态吧，纵灵者小姐。」他不等我先问那是什么意思，直接继续说：「我能带妳去现世，但我要妳答应──如果妳没办法阻止葛力姆乔，那么妳就不准再回到这个地方，从此也不再和葛力姆乔有任何瓜葛。」

　　「什……」

　　不，我不应该惊讶的，我明知他早就想那么做了。也就是说，他想借此让我彻底从葛力姆乔的人生中消失。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缓慢问道：「……如果我成功阻止他的话？」

　　「若妳能成功阻止他，以后妳爱怎么做都无所谓。我会承认妳说过的那些话，并且不再找妳任何麻烦。」他阖眼说。

　　所以要是我成功，我就能抬头挺胸的留在这里，反之要是我失败，萧隆就再也不用看见讨厌的虫子出现在他的王身边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有一方是满意的，所谓「结束谁都不满的状态」就是这个意思。

　　我必须承认，这个条件非常的……有魅力，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而且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结果的决定权是握在我手中。

　　『我应该答应他吗？要是我失败的话……我承受得了失败的代价吗？』

　　我再也见不到葛力姆乔，再也回不了第六行宫，我会被留在现世。

　　……留在现世？那不正是我要的？我能回到我的归属，等待浦原先生实现承诺，并回到爸爸身边──那才是我的初衷。对我来说，比起成功的奖励，失败的代价才应该是我真正想要的不是吗？

　　可是我为什么还会因为害怕失败而发抖……？

　　「难道妳是在犹豫吗？」萧隆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看来妳根本就没有证明自己的觉悟，纵灵者小姐。」

　　「诶？」

　　「妳只会说大话而已，无论是和我辩论的时候，还是刚才在王座之间。」他带着鄙视意味的冷冷看着我，「还敢说要阻止葛力姆乔？如此容易却步，说明妳的信念也不过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萧隆那些话戳到了我心里的痛楚，同时也点燃了自尊的怒火。

　　「……我有觉悟。我是认真的。」

　　「是吗，总之我没有时间等妳慢慢决定了。就凭妳这样，还想与我的信念与觉悟抗衡……实在令人不快。」

　　他突然手一挥，从空气中打开了黑腔的裂缝。

　　我焦急起来，一边看着萧隆跨进黑腔，一边猛速在脑中挣扎到底是跟着他还是被留下来比较糟糕。但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去考虑那么多，无论有没有附加条件，阻止葛力姆乔都是我现在最想也最坚持要做的事。

　　为了达到目的，我就必须去现世，而萧隆是我现在能去现世的唯一希望。

　　要是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黑腔关闭，一定会被强烈的无力感与后悔吞没。到头来我还是一事无成，更重要的是，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被葛力姆乔的内心接受了。

　　「等等！」当萧隆整个人都进到黑腔里的模糊空间之中，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瞥向我。见黑腔还没关闭的我松了一口气，深呼吸，然后直视他：「──我答应你的条件，所以……带我一起去。」

　　萧隆盯着我一会儿，往后退两步示意我过去。我走到黑腔前面，发现在萧隆脚下有一片散发淡光的地面，便小心翼翼的站上去。

　　对，现在就别想其他的，先专注在眼前的事情上吧。我一定要阻止葛力姆乔，阻止无谓的受伤流血，并且我会让萧隆知道；我不是只会说大话，我的信念更不是幻想。我会向他证明──他对葛力姆乔的想法是错的。

　　在黑腔裂口即将缝合之际，我似乎看到萧隆露出一抹浅笑，最后融在了黑暗之中。

　　◆

　　葛力姆乔先一步来到现世，隐藏灵压，并坐在一栋随意锁定的建筑物顶端。现世的夜空中也悬挂着和虚圈一样的三日月，但是仔细一看，月光似乎要比虚圈的更带一丝暖意。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虚圈的住人从来不觉得那道光是一种救赎。

　　『救赎？哈……』

　　还真是想到可笑的东西了，葛力姆乔想。他背过身，任由月光打在后脑勺和背上，再面对自己的影子。

　　他已经决定在今晚将这个无聊的世界染成一片愉快、刺激又暴力的色彩，救赎那种东西哪里都不存在，任何人都得不到……当然，他也是。

　　想到这里，葛力姆乔阖上眼；脑中顿时浮现那个褐发金瞳的人的笑容。

　　「什么？不──该死！」

　　「葛力姆乔？」

　　被突然出现的呼唤声吓到，葛力姆乔一顿，才转过头看到他的从属官们。原来刚才那是萧隆的声音，他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来了。

　　「真难得你会……分神。」萧隆抬眉看了看他，「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葛力姆乔站起身来，厌烦的摆摆手，「少啰嗦。」

　　「……是因为那个纵灵者？」

　　「萧隆！」就像被触到了逆鳞，葛力姆乔咆哮着扯过萧隆的衣领，凶恶怒视道：「你够了没？我说过多少次了，那家伙根本就影响不到我！看刚才的集会你还不明白吗？」

　　和旁边已经紧张到不行的其他人比起来，萧隆只是平静的默不作声。

　　「要是你再敢质疑本大爷……就算你是从属官长，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葛力姆乔用力将萧隆甩开，瞪了所有人一眼，就像在说「你们也一样」，然后气愤的背对着大伙哼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他压低嗓子问：「……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吧？」

　　「额、那、那个嘛……」

　　「当然没有。」整理衣领的萧隆掩盖过迪罗伊不安的声音，「……倒是我们来这里的途中，感受到了多个强大的灵压。乌尔奇奥拉的情报根本是错的。」

　　葛力姆乔看向远方，「啧……给我把你们的侦查神经全部打开！」

　　咣一声，感测范围内较强的灵压全都以微弱火苗的姿态被众人捕捉。

　　「果然没错，增加了很多。」语气中带着烦躁，葛力姆乔无奈的叹气道：「竟然从尸魂界呼叫援军……当初根本不该废话，直接杀了那小子，现在也不会变得那么麻烦。所以我才说那个白痴太温吞了……！」

　　「哎，萧隆。」迪罗伊找到空档，偷偷对萧隆咬耳朵，「你刚才先让我们离开，结果自己去干嘛了？」

　　「……」萧隆瞥了他一眼，随后只回答：「处理一点事。」

　　「其实我是最后一个进黑腔的，看到你往葛力姆乔的寝室走去……你该不会因为我们说了那家伙想来，而跑去教训她什么的吧──」

　　「喂，迪罗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葛力姆乔的斥喝声将他拉回来，迪罗伊赶紧点头如捣蒜的重复着「有！有！」。原来葛力姆乔点名点到他，他却像出门郊游似的和伙伴窃窃私语。伊尔弗特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但有听到两人对话的他也看了看萧隆，才依序随其他人回应葛力姆乔的点名。

　　「我们上。不必放水也不用区别，凡是稍微有点灵压的家伙……」最后，葛力姆乔发号施令，「一个都别放过，全部给我杀了。」

　　灾难即将降临，这将会是一场恶梦般的夜晚。

　　葛力姆乔决定扔掉一切烦扰──包括某人该死的笑容──好好享受眼前的狩猎。

　　因为他是自由的，不被任何东西给束缚；因为他只属于自己，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因为他的想法就是道理，他的决定就是规则；因为他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而死。

　　他就是孤独的──也是唯一的王者。

　　◇

　　自从我踏着萧隆用灵子制作的灰亮步道在黑腔里前进，再被他丢在某个定点，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他离开裂缝前叫我不要乱移动位置，并且得靠自己的灵子维持落脚点，否则将会坠入混沌的未知空间中。

　　我看了看脚下泛着萤黄色淡光、有些不稳的圆形灵子面，再看看外围黑乎乎的深渊，打了个哆嗦，只是尽量让自己站在正中间。

　　『虽说要阻止葛力姆乔……但我该怎么做才好？』

　　毕竟拟定计划之前就先行动起来了，导致信心完全追不上。我没有能将他强制带回虚圈的蛮力，而他从来不都是能靠嘴巴说动的人。『要是他打算伤害我想保护的那些人，我还得用纵灵术与他对抗吗……？』

　　在以前，那或许还是件容易的事，应该说我求之不得。但现在，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做到。

　　就算我不希望有人因他而受伤，我也不想……用这力量去伤害他。

　　「……萧隆好慢，他到底去做什么了？」暂时放下那些，我惊觉一件事。「等等，他该不会打算将我永远关在这里吧？」

　　惨了，我竟然完全没想到这点，现在才在担心根本也来不及了。『啊啊，为什么我想都没想就跟着他进来了！偏偏这里还是个乌漆抹黑、不分上下左右又没有出口的鬼地方！我可没办法撕开空间的裂缝啊！』

　　滋滋。就在我乱了手脚，甚至差点尝试用纵灵术打开黑腔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

　　紧接着出现了一条光的细缝，再变成一道亮光。我眯了眯眼，裂缝从细扁逐渐转为了参差不齐的锯齿状而张开，光线也越来越亮──我看到了散布白云的夜空，以及明亮的弯月。

　　「久等了。」萧隆就站在裂缝的的旁边。

　　太好了，他并没有真的丢下我。我大松一口气，内心冷静不少，着急又谨慎的跨出黑腔外。虽然还是站在空气上，但视线被黑以外的颜色填满，依旧感觉踏实多了。

　　然而黑腔在背后关闭的瞬间，我才终于看清自己处在什么样的风景之中。

　　脚下方方正正的房子闪烁着无数灯火，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热闹与欢乐。随风沙沙作响的花草树木，带来一阵秋天特有的淡淡香气。车子在棋盘格一样的小巷道路窜跑、喷泉清凉的水声、路边聚集的野猫、便利商店的霓虹灯、相互寒暄问暖的左邻右舍……

　　『……是现世。』

　　在尸魂界被破面掳走后，我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我现在……就在现世。』

　　心头一紧，太多熟悉又美好的事物使我来不及全部感受，只能感慨万分的任由眼睛发热。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让我表达这份激动的时候。

　　吸了吸鼻子、揉揉眼，我环顾四周寻找，却找不到蓝发人的身影。事实上，这里除了我身边的萧隆和距离较远的纳奇姆以外就没有别人了，纳奇姆甚至还用讶异的表情盯着我，好像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

　　「……其他人呢？」

　　「就在刚才散开了。葛力姆乔让我们各自寻找战斗目标，并命令全数杀光。」萧隆淡然回答我的困惑。

　　「你、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动摇的睁大眼。这下可好，别说会成功了，才刚来到现世就已经陷入窘境。可能有好几个人同时遭到攻击，除非会分身，否则我怎么拯救所有人？

　　『不，还不能放弃。大家都是听令行事，只要能让葛力姆乔叫他们收手的话，至少能把被害缩减到最小……！』

　　「葛力姆乔在哪？」我心急的问。

　　那一瞬间，我听到响转震动空气的声音，同时用余光瞄到远方的纳奇姆消失了。而萧隆和焦急的我成反比，他优雅缓慢的将手放到腰间刀把上。我的视线从那只手上移到他脸上，发现他正用利刃一般尖锐的眼眸直盯着我。

　　不好的预感，就像一双湿滑冰凉的手，延着我的腰部一路抚摸上后颈。

　　「萧、萧隆──」

　　「知道他在何处又有何用？」他的声音低沉而死寂，面对我，将刀抽出刀鞘再高举过头，「……反正妳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用力挥下刀──锵！──挥向了他的侧后方，被另一把刀给接下。

　　等我反应过来，尖脆的刀击声已经回响在夜空中。如果萧隆那一刀是砍向我，就不会有这么刺耳的声音，而会是一片无声的艳红了。在大脑的理解赶上现况之前，我的视线先捕捉到萧隆身旁那个人。

　　是一位穿着死神服装的银白发少年。

　　「我是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身材娇小的他乍看之下只有小学生年纪，态度却沉稳而认真，大大的碧绿色双眼紧盯着萧隆不放，然后才移到我身上，「还以为这里只有两人……原来有三人吗。」

　　那眼神很是锐利，吓得我一震。而我现在才发现，纳奇姆也已经在别处和另一个金橘色长发的死神对峙了。

　　「……破面No.11，请叫我萧隆。」

　　不相上下的两面刀锋在摩擦出火花后错开，名叫日番谷的死神跳开一步，依旧用刀对着我们。

　　「十番队队长……太好了。这么说，我算是很幸运的啰？」萧隆难得露出微笑，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觉得友善，我却认为那比他面无表情还可怕。

　　日番谷没有受到萧隆轻松态度的影响，反而更加严肃的释放灵压。

　　「……不，我想你是……最倒霉的一个。」说完，他立刻又挥刀冲向萧隆。

　　我终于回过神来，急着叫道：「等、等等！请听我说──」

　　谁知就在那时，我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人一扯，视线随之晃动；我整个人竟被甩向了朝这里冲过来的日番谷。

　　对方也为我的出现而震惊，但是手的动作已经来不及停止，刀刃即将撕裂我的身体。我惊声尖叫，往后闪的同时猛速用灵护包覆自己，反射着月光的凶器便直击上去，炸裂出惊人的能量火花。

　　在灵护被击碎的前一秒，我也退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外。

　　「什……么？」日番谷傻愣在凋零的灵护碎片之中，睁圆着眼，一时半刻没反应。

　　但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大口呼吸，捂着胸口确认心脏还在跳动，我不敢置信的回过头，「你在……你在做什么，萧隆？」

　　没有错，刚才就是他将我甩到日番谷面前的。

　　「我必须要说……感谢妳的配合。」对于我的惊愕与困惑，萧隆丝毫不领情，用面对陌生人一般的表情与态度说：「没想到妳真的呆头呆脑跟着我来现世。这下不管在妳身上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什么？

　　「等……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有达成协议吗？你带我来现世，而我能不能阻止葛力姆乔将决定今后的──」

　　「协议那种东西从来就不存在。」他冷酷的打断我，「那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诱……饵？」

　　看到我面无血色，萧隆略显得意的说：「对。我在妳被迪罗伊和伊尔弗特拒绝后，让自己成为妳唯一的机会，给妳一个无论输赢都没有损失的优良条件，并将决定权交给妳。如此一来，就完成了妳不可能会拒绝的诱饵了。」

　　我感觉整颗心都冷了下来，眼前更是一片黑，几乎都要看不清萧隆的脸。

　　「那你……」声音抖的厉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话的，「那你真正的目的……是……」

　　「一个能够除掉妳的正当场合。」

　　啊啊，我早该知道的。

　　「妳是『自愿』跟着我来的，并不是我因为『个人利益』将妳强行拉来。等来到现世以后，蓝染限于那一边的命令就再也保护不了妳，也束缚不了我了。」

　　他全都计划好了。我早该……我为什么没有察觉？甚至还自己跳进他的圈套？

　　「至于除掉妳的理由，只要知道妳打算阻扰葛力姆乔，便已足够。」

　　我到底要天真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

　　「队长！」成熟女性的声音在这时从底下传来。那个金橘长发的女死神对着銀发小死神喊道：「──她是纵灵者？」

　　「我也想到同样的事，松本……」对方回道：「虽然从没亲眼见过，但刚才那个力量和隐藏灵压的特殊方式……不会错，跟总队长说明的一模一样。」

　　他们在说什么？当我和萧隆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时，日番谷也正好看向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充满警戒的问道：「喂！前一段时间出现在西流魂街，然后又忽然消失的纵灵者就是妳吗？」

　　「诶……？」问题来得太突然，我又还没从萧隆的打击中恢复，一下不知该怎么反应。

　　「为什么妳会和破面在一起？妳和他们是一伙的？」但日番谷不给我喘口气的机会，继续投来锐利的质问：「莫非──妳已经投靠蓝染了？」

　　前面的问题都无法好好回答，但最后一个答案在我心中是明确的，于是我用力摇摇头。

　　「很好，因为如果妳投靠蓝染，我们就不得不在此解决妳。」

　　那句话让我全身打了个冷颤。从他的态度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不只是萧隆，就连死神都要我的命？』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任何人是我的伙伴吗？还有谁会希望我活下去……而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像在呼应我的疑问，他继续说：「但如果妳不是他们的伙伴，就老实跟着我们回尸魂界。我先说清楚，妳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放弃抵抗──」

　　「可以请你不要擅自做决定吗，死神？」

　　萧隆冲上去就是一刀，不过日番谷也没有因为在说话而疏忽防守，即时将刀挡下。

　　他挥开萧隆的刀，并借用那个力道准备转回来劈开萧隆的胸膛。我还来不及退开，萧隆呼地就伸手过来扯住我的头发，再将我拉到他身前──日番谷猛惊一声，刀尖就停在我的颈子边。

　　下一秒，萧隆挥刀如鞭，在他肩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唔啊啊！」
　　「呀啊啊！？」

　　我在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时，和日番谷的惨叫同时尖叫。他捂肩退开，表情因痛苦而扭成一团。

　　「真愚蠢。」萧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要是直接朝她砍下去，就不会轻易受伤了。还是你别告诉我，那就是你的实力？」

　　「……」日番谷没有回应他，只是重新握好刀柄的瞪着他。

　　「不过……看来你决定不伤害这女人了，对吗？这倒是挺有趣。」说完，萧隆换抓住我的手臂，又打算持刀冲向对方。

　　「不、住手──」

　　我终于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出声时已来不及。萧隆攻向日番谷，出手频繁而快速，就像他有好几只拿着刀的手一般。日番谷的眼球追上每一次攻击，后退的同时不停切换刀刃角度好挡下，刀锵声响持续不断，有几次却还是被切破了皮肤。

　　待他终于找到回击的时机，从下往上的反手刀对准萧隆手臂划去──我又被移动了位置。

　　日番谷猛煞住手，刀尖再次停在我的胸口旁。然后他又挨上萧隆一砍，侧腹喷出血来，踉踉跄跄地往后晃去。

　　「够了！」我大叫，奋力想挣脱萧隆的手，「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用这种方式取得优势根本一点也不光荣！如果是葛力姆乔就不会做这种事……！」

　　「胜负是没有公正或卑鄙之分的。胜者为王，活下来的人就是赢家，葛力姆乔只是还不够理解而已。」萧隆不以为意的说：「况且这样刚好，不但能够轻松解决死神，幸运的话还能让他替我杀了妳……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

　　「什……」

　　「啧……别太小看人了！」前方的日番谷似乎听到了对话，突然摆出架势，「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轰的一声，四周瞬间被一团冰雾给包围，将我们埋进了清凉的空气之中。

　　待冰雾散开，我看到那个银白发的少年死神──展开双翅的青蓝冰龙──从雾中现形。原来是龙翼与龙尾形状的冰柱附着在他身上，就连他的双脚都成了冰爪，让他看起来就像西方故事里的神秘生物。

　　「喔……？」萧隆发出表示惊叹的声音，不过就只有那样。

　　日番谷话不多说，火速如喷射机般朝我们飞来。他的速度极快，是刚才的好几倍，而且瞄准萧隆所有的空隙，我甚至能从他绕过我的攻击中感受到阵阵凉风。

　　这样的猛攻显然奏效，萧隆虽然没放开我，但他只能自己挡下日番谷的攻击。

　　在萧隆某一次防御因中心不稳而摇晃时，对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扭转身体来个大回转，冰尾便有如甩鞭一样的朝萧隆背部直击而去。

　　「逮到你了……！」日番谷吼道。

　　就在冰尾即将重击他的刹那，我听到一声耳鸣。

　　「……再见了，纵灵者小姐。」等我下一秒听到萧隆的声音，我已经随着他的响转从刚才那个位置消失，又在冰尾扫空的瞬间现身于别处。

　　但新位置还在冰尾的行进轨道上，而我这次是面对着它的。

　　「糟──」就连日番谷都来不及停止，我更来不及展开灵护。

　　我只能，等着那条漂亮的尾巴，连带我的内脏一并刺穿冻结──

　　哐啷！……然而当令人心寒的声音传进耳里时，我身上仍流着温暖的血液。紧闭眼的我能明显感受从前方传来凉气，但同时，还参杂了谁呼在我脸上的热气。

　　不可能。我在心里一惊，睁开眼，然后吓得嘶声傻住──「迪罗伊！？」

　　被我惊叫著名字的人，竟然用身体替我挡下了冰尾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