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60、Chapter 37 两难

　　等我反应过来，我明白自己正透过乌尔奇奥拉的「眼」在看世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光束，震撼了树林与大地，紧接着是一片划破昼日的美丽流星。

　　流星群闪烁着透明的光芒，拖着轻烟尾巴，有如迫不及待去参加一场盛大的派对而奔驰在蓝天中。那些数以百计的星星──无辜人类的灵魂──全都透过牙密不停吸气的嘴巴，进到了他的肚子里。

　　我终于看清了现实。

　　『什……么？』

　　方圆百里无一幸免，人们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失去光彩。只剩意志坚定、灵魂强大的人仍在反抗着，就像牙密面前某个黑色短发的女孩。

　　然而就算保有意识，也改变不了人类的天真与脆弱。

　　『住手……！』我伸出手，却阻止不了影像对面的牙密抬起粗腿，准备踢碎一个努力活下来的生命。『不要伤害有泽同学！』

　　当我发现自己能叫出黑发女孩的名字时，已经有两个人救了她。

　　右臂变成像是一块坚硬黑红色盾牌的茶渡泰虎，以及留有太阳一般暖橘色长发的井上织姬。画面里一个个被乌尔奇奥拉称为「垃圾」的他们，全都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同班同学。

　　但是下一秒，茶渡的右手就在牙密手中支离破碎。

　　井上也差点惨遭毒手之际，漆黑的骑士闪现其中。是穿着死神装束、手持巨大斩魂刀的黑崎一护。

　　『黑崎同学是死神……』

　　或许我震惊不已，也或许我早有预感，但那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此时黑崎的背影就像一个世纪末英雄，是大家的希望，任何人都相信他能用手中的正义斩断邪恶，拯救世界。他确实成功了，英雄成功切断了巨大恶魔的右臂。

　　谁知情势逆转，他很快就被牙密像皮球一样踢开，吐出一大口血。

　　『不！』

　　井上奔去想帮助黑崎，却在靠近他之前就被牙密用肥厚的大掌打飞。倒在地上的井上断了一只手，半边脸上全都是血。

　　『不要……！』

　　黑崎毫无抵抗之力的被牙密拳打脚踢，那几乎是一场残忍的行刑。

　　『不要再那样伤害他们了！』

　　牙密打算给黑崎最后一击，我忍不住用双手遮住脸，却依然遮不掉这些直接进入意识的画面。『谁来……救救他们……！』

　　在我早该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在我疯狂的祈祷中，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了。

　　『……浦原先生……』

　　浦原喜助。那个身穿黑色外套、绿色甚平，带着圆边帽的小杂货店店长。

　　店长举起他那天送我离去的拐杖──藏在拐杖中的漂亮直刀──救下了黑崎一护。他带着另一位深紫长发、黝黑皮肤又身材姣好的猫眼女性，一起救下了无力又无助的英雄。看到那一幕，我心中充满了盖过困惑的感激，以及面对美好结局的信心，然后，我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在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魂的惨剧后，回到了空荡冰冷的王座之间。

　　「哈啊……哈啊……」才发现自己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面虚汗。

　　决定前来的我果然太鲁莽了。乌尔奇奥拉带回来的消息何止和我没关系？那根本是我生前与我最亲近的部分，认识的人都像被丢弃的布娃娃一样残破不堪，我甚至强烈的为没看到爸爸出现在画面里而感到庆幸。

　　但是谁知道？说不定他早就被卷进去了？说不定他也是流星群里的其中一颗？

　　想到这里，肩膀忍不住发起抖来，就像在索求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我下意识移动视线，停落到和我有一人之隔的蓝发男人脸上，背脊突然一凉。

　　他在笑。葛力姆乔露出带有一丝兴奋与险恶的笑容，两眼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个画面的残影上，盯着某个令他极为感兴趣的东西。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那模样依旧令我想起了萧隆说过的话。

　　好战、嗜血、杀戮。为了展现强大的力量，为了成为唯一的王──属于葛力姆乔最原本的样貌。我几乎能看到他右颊的虎齿面具闪着凶光，等着撕裂千载难逢的上等猎物。

　　『他现在在想什么？』内心开始动荡，不安将我所有的思绪搅成了一团。

　　「……原来如此。」蓝染的声音唤回了我们。他阖着眼，语气即为平静的对乌尔奇奥拉说：「因此你才会做出『这种程度不值得杀』的判断吗？」

　　乌尔奇奥拉淡然回答：「是的。因为之前收到的命令是『如果足以妨碍我们就杀了他』，而且──」

　　「太温吞啦！」

　　葛力姆乔比我担心的要更快插入话题。和我一样，大家都把视线从乌尔奇奥拉换到他身上，见他勾着嘴，颇为瞧不起的笑道：「那种货色，要是我的话就在最初那击宰掉他们了！」

　　「……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瞥向他，态度酷似风纪股长碰上校内的头号不良少年。

　　「我不管你那是借口还怎样，既然命令里提到『杀了他』，那当然要将他除掉不是吗？啊？」葛力姆乔则更加强势的抨击对方。

　　脑筋打结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口中那个『他』指的是黑崎一护。

　　无论蓝染有什么理由想置黑崎于死地，甚至直接派破面到现世，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葛力姆乔此时那种积极介入的态度更不是。

　　「……我有同感。」偏偏萧隆在这个时机发话了，「毕竟他是敌人，就算没有杀他的价值，更是没有让他活着的价值。」他赞同葛力姆乔的话。

　　我瞪大眼睛，盯着萧隆那张泰然自若的苍白瘦脸。

　　他当然会赞同，这里最希望葛力姆乔有所成就的是他，最期待葛力姆乔跨过尸体与血河成王的就是萧隆·库方。只要能让葛力姆乔遵循本能，追求嗜杀，他就会不惜一切支持他，不管需要多少牺牲，不管那是条会让葛力姆乔再也无法回头的道路。

　　『我反对！』

　　我大喊出来，然后愣住。因为我发现急切的声音并没有通过双唇，而是留在心里。它们全都堵在喉咙，就算想，也没办法和萧隆荒谬的言论来个正面冲突。

　　要是我向他抗议，就等于是在向葛力姆乔抗议。

　　想到这里，我环顾身边的人；惊觉自己的突兀。除了我，第六行宫的伙伴们的意志都与葛力姆乔同在，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理所当然，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追随他，而我既然也是第六行宫的一分子，就应该要像从属官一样支持他。

　　『我当然会支持他，在他真正需要支持的时候。但如果我不认为那是现在呢？』

　　还在自以为是？妳真以为自己比萧隆更懂葛力姆乔需要什么吗？要是因为不合群而失去这个圈子，妳还有哪里可以去？

　　「牙密！还不是因为你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在我因犹豫而进退两难的时候，葛力姆乔再次向场地中央吼道：「就算你说『没必要杀』，在我听来也只是『我杀不了他们』而已啦！」

　　「葛力姆乔，没看到刚才的画面吗？打伤我的是木屐男和黑皮肤的女人，不是那小鬼。」

　　「你没听懂啊？我说要是我的话，就能一击干掉他们两个！」

　　「够了。」乌尔奇奥拉伸手挡住差点没冲上来的牙密，转身盯着这边，「……葛力姆乔，我们现在的问题并不在那小子本身，你懂吗？」

　　「……啊？」

　　「蓝染大人在乎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他的成长率。」乌尔奇奥拉说：「的确，他的潜在能力十分惊人，但是那股庞大力量不安定到极度夸张的程度。我认为放任不管使其自取灭亡，或是成为我们的棋子……两种可能性都有，因此才没有杀他就回来了。」

　　成长率。能够砍掉牙密一只手的黑崎已经够厉害了，但就乌尔奇奥拉的分析看来，他似乎还能变得更加强大。蓝染原本担心的，就是那份强大会阻扰到他某个计划。

　　『然而……乌尔奇奥拉决定去等待他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就如我一度被蓝染抛弃的那个未来一样。

　　至于蓝染事后又对破面下令不能加害于我，是为了想确保我的安全以至于等待某个未来，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所以我才说你太温吞啦！」

　　葛力姆乔一声叱责拉回了我的注意。他不接受乌尔奇奥拉的解释，反而气愤的朝他质问，「要是那家伙成长得比你预期的还要强大，到时候跟我们作对，你打算怎么办？」

　　那份紧迫感似乎都能传达给我，使我跟着焦急起来。

　　如果黑崎或浦原先生迟早有一天会和葛力姆乔起冲突──我在现世信赖的人与我在虚圈依赖的人──我完全不能想像那将会是场怎么样的战斗，更不愿去想会付出什么牺牲。但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祈愿；要是黑崎强大到能掌控全局，那该有多好？

　　比起蓝染，他绝对会是更愿意接受和平解决的人。

　　『是啊，或许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

　　竟能让我突然感到安心，黑崎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资质。就和刚才在画面中看到的一样，他就像个英雄，是个会让人不自觉想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

　　「到时后我会把他处理掉。」

　　但乌尔奇奥拉的冰冷声音撕裂了我短暂的平静。仿佛一切都会被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虚无给吞没，真要说那像什么的话……对，就像个命运的审判者。他若宣布你出局，你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或许能保护所有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将会在他的审判下彻底消失。

　　「怎么可以！」几乎与站起身同时，我忍不住朝着面无表情的乌尔奇奥拉喊去。

　　「喂，住手啊！」

　　迪罗伊着急的想将我拉下来，但我坚持握紧拳头，这个行为引来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只差没有冲着自己来的凶刀或能量光束了。

　　「不要……不要把一个人的生死与否说得像眨眼睛一样简单好吗？」我抖着声，随后越来越大胆，「生命都是属于自己的！谁都没有权利去替别人决定生死！」

　　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双腿瑟瑟发抖，就算如此我还是要说。

　　「因为会受阻扰所以杀掉？意志不同就必须消灭？你们把人命当什么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情感与思想，都在为了自己或他人而努力活着，凭什么得为你们的理想牺牲？在这个彼此互相理解、互相需要的世界里靠那种方法前进，最后你们只会什么也不剩！」

　　勇敢说出来，只希望冲着众人的这番话也能一并传递给某人。

　　「……妳是不是搞错什么了，纵灵者。」

　　乌尔奇奥拉没有一丝动摇的盯着我，代替所有人回答：「不管妳想要表达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妳所说的任何话，妳的任何感受，在这个场面上就形同没说过或不存在。这个意义妳懂吗？」

　　意思是没有人在乎。就算我能参加其中也没有发言权，对现场的人来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咬咬牙，再一次握紧拳。

　　「就算如此──」

　　「闭嘴！」才刚开口，一道震响周围的咆哮令我猛然收声，狂跳的心脏差点在那一刻停止。

　　我惊恐的转头看向葛力姆乔，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妳这总是自以为是的外人……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妳轰出去。」

　　他压低着我好久没再听过的威胁声，让人想起了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夜晚。但那声音又参杂了我所不认识的残酷与冷漠，不禁令人心寒的忘记发抖。

　　要不是迪罗伊拉着恍惚的我坐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傻站多久。

　　「总之，我明白了。」蓝染再次让集会回到了它应该要有的样子，他也不再问其他人意见，直接对底下说：「无所谓，就照你喜欢的去做吧，乌尔奇奥拉。」

　　「感谢您的谅解。」对方恭敬地向顶上之人鞠躬。

　　就这样，十刃集会结束了。

　　也不知是怎么跟着大家一起回到第六行宫的，等回过神来，大家都不再了，只剩我独自坐在葛力姆乔房间的地板上。我大叹一口气，深感疲惫的垂下头。

　　『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擅自跟着去，神经大条的使用能力，自相矛盾，然后惹葛力姆乔发怒。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葛力姆乔拒绝，却是最受打击的一次。原本我以为他会懂，因为他曾说能透过「我」明白我的想法。而我也以为在一群陌生人之中，我和葛力姆乔至少是同一边的人，他却在大家面前明确主张我是个「外人」。

　　或许就是因为期望过多，才会导致最后摔进了更多的失望。还有，后悔。

　　『在十刃面前讲那些话，不只显露我的天真愚昧，肯定也让葛力姆乔难堪了。我完全没有替葛力姆乔的立场考虑……』

　　再次叹气，我看到照在手上的轻柔银光。抬起脸，三日月就像约定好的一样悬挂在天。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了。何时开始，我似乎不再觉得孤单寂寞。我不确定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这一切……太复杂了。

　　但无论何时像这样仰望，我都一样想念我最亲爱的人。

　　『爸爸……希望你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回过头，将注意力拉到门外，马上听到熟悉的两道小声在交谈。

　　「所以是……出发？」
　　「嘘，你别……也不想想……留下。」
　　「什么？我当然……去现世！」

　　一听到在意的关键词，我立刻跳起来，奔去用力拉开门。

　　「哇！」迪罗伊正好在门前吓得目瞪口呆，伊尔弗特就站在他旁边。

　　「你们刚才说要去现世？你们说了，对吧？」

　　听到我咄咄逼人的质问，伊尔弗特瞪了迪罗伊一眼，仿佛在说「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而迪罗伊露出糗大了的表情，尴尬又吞吞吐吐的跟我说：「听好，这件事呢，妳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是葛力姆乔说要去的吗？……是因为黑崎一护？」

　　「天啊！她根本什么都知道了！」显然比我更不会说谎的迪罗伊一脸惊慌，满是无助的看向伊尔弗特。

　　葛力姆乔要去现世。带着从属官。

　　我感觉脉搏变快，顿时一阵晕眩。没想到他的嗜血并没有止于那场集会，还要付诸行动，他对乌尔奇奥拉说的都是真的，他即将──就要去解决那些在画面里平安无事的人了。

　　「为什么……」我自言自语，「明明没有必要那么做……果然还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的强大？成为王到底有什么好处？」

　　「那是什么意思？」伊尔弗特皱眉问。

　　我犹豫了一下，才把萧隆对我说过的话跟他们说。从他认为葛力姆乔应该是个怎么样的人，应该追求什么东西，到他不认同我让葛力姆乔产生变化的某些部分。两人听了有些讶异，又不尽然。

　　「……你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吗？」我有些不安的看着两人。

　　迪罗伊思索了一会儿，「就算妳问我是怎么想的……我只是遵从葛力姆乔的意志而已。而我至今以来看到的就和萧隆说的一样，所以要说那就是他也没错。」

　　我黯然的低下头。

　　「不过啊，最近我又忽然觉得葛力姆乔不只是那样。」他又突然说。

　　「什么意思？」

　　「虽然最近的葛力姆乔在某些地方不太像他，但他似乎……很平静？就算他杀了再多看不顺眼的人，击败再多强敌，除了不持久的亢奋和残留下来的烦躁之外，从来就没有过像这段时间里的平静。说不定比起我们以为他想要的那些，他其实更需要别的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没自信的耸耸肩，好像不确定自己说的这些有没有意义。我愣了愣，和迪罗伊一起看向伊尔弗特。

　　「……我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被我们注视显然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他还是在犹豫过后说：「我从没想过他应该是什么样子，或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他瞥向我，「我承认有时候的确能从妳身上，看到他另一种我们从没想过的可能性。」

　　我握了握拳，顿时觉得全身充满力量。

　　葛力姆乔为了爬上王者之座不断堆叠尸体，舍去会拖累自己的东西，但尖锐的顶端除了让他单脚伫立，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在那上面只会有不知何时会坠落的不安定，唯一的孤寂，以及早已什么都不剩的自己。

　　无论萧隆说过什么，听了迪罗伊和伊尔弗特的话之后，我只想相信；相信葛力姆乔选择将我留下是有意义的。

　　说不定自己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将他带离那个诅咒一般的执着。

　　「我要……我要阻止葛力姆乔！」用力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转身要走。

　　「等等！」迪罗伊马上扯住我的手臂，「来不及啦！葛力姆乔已经早一步到现世去了！我们也是刚刚才突然接到萧隆的召集……」

　　「那你们把我一起带去！」我反过来抓住他的衣襟，「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除非带我一起，否则我绝不松手！」

　　迪罗伊露出困扰之色，伊尔弗特却在叹气之后拍拍他的肩，摇摇头。我一见状，心里正高兴他们决定放弃劝说我，谁知伊尔弗特扯下我抓着迪罗伊的手，按着我的肩膀，二话不说就将我推回了寝室。

　　「诶？等等，你不能──」

　　碰。喀嚓。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把我锁起来！」我气急败坏的趴在门上大叫，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从外面锁门，而两人早就不在那里了。「回来！拜托！带我一起去！」

　　咚咚咚！砰砰！哐！

　　无论我再怎么敲打、踢踹，甚至用身体撞，两扇门就像墙一样坚固，连个缝都看不到。

　　我泄气的一头磕上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我还在跟这个笨门缠斗的同时，现世说不定已经变成战场了，说不定已经有人受伤遇害了──那个人说不定又更接近顶端了。我深呼吸，按在门上的双手握起拳。

　　「……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我没办法靠武力出去，就只能用纵灵术把门轰开了。

　　我向后退两步，在手中聚集能够向外发射的蓝色能量炮──「灵炮」──对准白色大门。反正这座宫殿总是一眨眼就会修复，应该不会被葛力姆乔发现。要是真被他知道我把他房间轰出一个洞……

　　『那么把我锁起来的这笔帐，就让你们陪我一起挨骂来偿还吧！』

　　喀嚓。

　　突然，门边传来锁被打开的声音。我一愣住，两扇门便被人优雅而缓慢的推开，随后出现一张枯瘦的脸。

　　「……萧隆？」

　　他抬起一遍眉，盯着我手中回旋的蓝光消失，才将死寂的眼珠转向我。

　　我收回手，却没有解除随时准备使用纵灵术的戒心。迪罗伊明明说他们接到萧隆的召集，本人却出现在这里，还替我打开了门锁。

　　我吞了吞口水，紧盯着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

　　「我是……来带妳去现世的，纵灵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