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52、Chapter 31 结束

　　蓝染、东仙和市丸。大概可说是我最招惹不得的三人齐聚一堂，本以为不会再有比这更艰难的情况，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新面孔的破面，各自散发非比寻常、令人全身发毛的气场。他们甚至将我夹在中间，为了我的「拥有权」争论起来。

　　「喂！」互瞪一会儿，黑发巨人显然向对方露出凶恶的态度：「你算哪根葱？是老子先要的，给我死边去！」

　　但是眼镜破面也不打算退让：「跟优先顺序无关。交给我还能有所贡献，但你只会把她打烂而已吧？太浪费了……所以我才讨厌无脑的战斗狂人。」

　　「哈！谁屑被疯狂的变态科学家喜欢？我现在就让你那自豪的脑袋开花──」

　　「你们两个！在蓝染大人的御座前争执成何体统！」

　　东仙一声斥喝阻止了他们争吵。我暗自在心里松口气，否则再这样下去双方都可能会动手，我更是要遭受波及。

　　『话说回来……难道他们一直都在这里旁听？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稍微观察四周，想确认是否还有其他破面存在；但别说人影了，果然就连有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诺伊特拉，还有萨尔阿波罗。」我还不敢轻举妄动的静待着，蓝染便不慌不忙地叫了他们：「真不知你们也对纵灵者有兴趣呢……想得到她，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黑发巨人立刻勾起嘴角回答：「东仙说过了吧？『纵灵者拥有特殊又强大的力量』──所以我要瞧瞧那力量到底有多了不起、再把她碎尸万段啊！！」

　　被那毫不遮掩的杀戮欲望震住，我吓得低头，感觉自己就连表情都变得僵硬。

　　「……萨尔阿波罗又如何？」

　　「我当然是要拿来做研究啰。第一次听说『纵灵者』这样的存在，既然会被尸魂界的死神们灭族，想必他们绝不是普通角色吧？……呵呵，我已经等不及解剖她、分析她并拿来做各种实验了……！」

　　这边则是将欲望囤积在漂亮表面下的最深处，使之变成一团又黏又黑的狂气。僵硬表情上开始附着冰凉的汗珠，头皮发麻，我想我已经想逃离这个地方了。

　　「原来如此──那么，就随你们高兴吧。」

　　然而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蓝染那句话。有如被人投了炸弹一般，我猛抬头朝蓝染看去；他竟然就那样微笑着，仿佛是个看好戏的国王，底下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无关似的笑着。

　　『蓝、蓝染他说了……什么……？』

　　而身为一个提供娱乐的演出者，我只能瞠目结舌的仰望他。

　　「蓝染大人，您确定要将纵灵者交给他们？」

　　「你反对吗，要。」

　　「不、并不是那样……」东仙稍有顾虑地说：「只是我不认为他们拥有那种资格。瞧那随便的态度，他们是否真的会好好管理纵灵者──」

　　「就像我刚才说的，现在的她对我没用处。」打断了东仙，蓝染侧过头笑说：「我也并没有打算去期待什么，更不担心她会对我造成威胁……所以说实在的，我没兴趣。她是谁又从何而来、是强是弱、是停滞不前还是会逐渐成长，甚至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又一次被冲击，那些话唤醒了他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个强烈印象──

　　「无论她将会变得怎么样，我只要一如往常……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就好了。」

　　那个──被称为「否定」的恐惧。

　　我根本就没搞清楚，这个叫蓝染的人不单单只是能够君临虚圈、征服破面那种随处可见的王而已；他是某种更深层的、更黑暗的……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表面那些东西，而是当他那双眼睛盯着你时，就能让你失去一切价值与意义的一种──「绝对」。

　　现在的我深深明白。无法与之抗衡，更无法期待已经默不作声的东仙，我将动摇视线放到了……市丸身上。

　　对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似乎有一瞬间从他眉毛的下垂看出一丝无奈，短暂如错觉，他又恢复一贯的笑容，然后将脸撇开了。只觉从头到脚都被抽光血液般发凉，就在这时，黑发巨人的欢呼声传来。

　　「哈！好耶！也就是说要宰要杀随我高兴了！」

　　「等等，诺伊特拉，蓝染大人说的是『你们』。别以为她是你一个人的东西，要杀也等我先彻底研究过后再说。」眼镜破面说完，马上就扯住我一边手臂。

　　「等、放开我……！」

　　不理会我抗拒，黑发巨人也扯住我另一只手对眼镜破面叫骂：「谁理你！区区第8刃少在那边自不量──」

　　「我不是说放开了吗──！！」

　　哗──！！

　　「哈！？」
　　「这、这是……！？」

　　随着我大声喊叫的刹那，灵护以我为中心如爆炸般扩散出去，并在触碰到两人的手时发出劈哩啪啦的响声；当它形成一个半径三公尺的半圆，手上讨厌的触感已经没了，因为两人硬是被灵护推到了半圆的外面。

　　「喔喔……这就是『纵灵者』的力量吗……！」能听到眼镜破面惊艳的感叹，也能感觉到众多视线的集中，我不在乎。

　　「你们从刚才开始就自顾自地说一大堆……」在灵护中间握紧双拳，分不清掌心间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气愤，我向他们怒吼：「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任人宰杀，也不要变成什么莫名其妙的实验品！你们谁都……谁都不能决定对我的处置──」

　　脑海里闪过一抹已经开始令人有点想念的天蓝色，此时此刻竟带给我无限的勇气。

　　「因为我这条命早就在别人手里了！能决定对我的处置的、能夺走我这条命的……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奋力抬起头，视线越过露出吃惊之色的市丸和东仙，仰望高高在上的──那个绝对的存在。

　　『你要是爱看……就好好看着吧！』

　　我是害怕，感到无力与绝望，但是我不会放弃。就算无法战胜蓝染，我也不会屈服。要是被一次次压倒，那就一次次爬起来。既然他说没兴趣也不在乎，放任我自生自灭，那么我就证明给他看；证明我不是只能听天由命，更不是供人欣赏的小丑。

　　生命中的任何结果，都该由我选择与掌控。我才是，我自己的主宰。

　　「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在我们谁也不移开的注视中他依然笑着。但是我能看出，他看着我的那双眼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态度──

　　哐啷……！！

　　「！？」就在那时，淡蓝色的世界瞬间破碎，我也吓得收回视线。

　　半圆形灵护布满蜘蛛网状的裂痕，有如被打破的蛋壳般逐渐崩落，我赶紧朝着击破点看去；黑发巨人紧握双月型的大刀低头，仔细一听，他嘴里似乎还念着什么。

　　「果然就是妳……」

　　当我刚听清楚，他也猛一抬头，右边单眼因兴奋而充满血丝，举起刀并咧开嘴狂笑：「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力量不是什么反膜之匪的暴走！那家伙一直把妳藏到现在──现在总算让我见到妳啦哈哈哈！！」

　　「啊……！」

　　见他二话不说就要砍来，想张开灵护，但内心明白再快也来不及，脚一绊向后倒去──

　　锵！！

　　……对于不应该会听到的声音感到困惑，我愣在原地，同时发现了异常。本来应该要感受到的痛楚没有降临，而我现在似乎被一股强而有力的臂弯环住，甚至传来令人熟悉的……

　　对了，不久前我还在这样的温暖和味道之中醒来。

　　「……诶……？」

　　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谁的怀里。直到抬头看到那张侧脸，都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葛、力姆……」

　　小心翼翼呼唤──并在他将美丽的蓝色眼珠转向我时，差点落下泪来。

　　『葛力姆乔……！』

　　紧紧靠在他胸前，只希望能再更被他给包覆。自从来到蓝染面前所感受到的不安、恐惧和委屈好像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如此令人安心。

　　葛力姆乔没有将拼命想紧靠他的我推开，就那么一手环着我的肩膀，连带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侧脸一看，他另一只手紧握长刀抵住弯月大刀，还在因对方施力而微微颤抖，随后便被他猛往地面挥开──

　　哐！！大刀摔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葛力姆乔、你……！」

　　「──这家伙是我的东西！！」

　　打断黑发巨人的咬牙切齿，只见葛力姆乔用仿佛在向全场宣示一般的音量吼回去。

　　包括感到震惊的我，大家都安静的任由回音远去，直到黑发巨人先表示：「哈……你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吧？她从来就不属于你！你不过是刚好被市丸利用来保管她的──」

　　「那又怎样？」

　　「什么……？」

　　「我才不管事情的真相为何，交到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理直气壮的说着，葛力姆乔向黑发巨人露出凶狠目光：「本大爷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擅自对我的东西出手……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就把你那自豪的钢皮全部剥下来！！」

　　「你别他妈给我太嚣张了、葛力姆乔──！！」

　　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黑发巨人额头爆出青筋的咆哮，一边又挥起双月黑刀朝我们当头劈下──

　　「诺伊特拉。」

　　从天而降的第三道声音介入其间，使大刀顿时停在半空中。

　　只听顶上之人继续用平稳的口气说：「……差不多该闹够了吧？我虽然说『随你高兴』，但这里可不是供你玩耍的舞台，别兴奋过头了。」

　　「呿……」哪怕满脸写着不爽，黑发巨人也无法违抗蓝染，将大刀收回后狠瞪着葛力姆乔：「捡回一条小命了啊，死豹子！这笔帐总有一天会找你算！」

　　葛力姆乔收回刀，只是没有躲避对方目光的回瞪着。

　　「葛力姆乔。」这次蓝染呼叫了他，我也有如被点名的是自己一样心脏收缩。等葛力姆乔抬起头，蓝染似乎颇感兴趣的笑道：「听说银以我的名义命令你照顾那个纵灵者，所以她才能平安活到现在……姑且配合这场余兴，让我说声『辛苦你了』。」

　　「……」

　　「但是我不明白，她在交到你手上之前也不过是个整，或说是『本该属于我』的纵灵者……然而你为何要坚持她是『自己的东西』，甚至到不准其他人对她出手的地步？」

　　葛力姆乔终于将我从怀里推开，压低嗓子回答：「我有……不得不亲手杀死她的理由。」

　　「什么理由？」

　　「哼，没必要和你说吧？总之她非得由我杀死不可，只有这点我绝对不会让步！」

　　「那你现在就在这里杀了她吧。」

　　谁都没想到那句话会来的如此突然，我傻愣住，发现葛力姆乔看着蓝染的神情也是充满了震惊，但那个蓝染却面带微笑：「怎么了？既然你坚持自己有杀她的理由，她对我又没有用处……那么此时此刻不正是结束一切的好机会？」

　　没有人敢出声，就连上一秒还在争夺我的两个破面，以及市丸和东仙也是。

　　「所以我允许你杀了她──就是现在，在这里。」只有蓝染绝对的一句话，决定了全场人的意见。

　　除了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

　　葛力姆乔的咆哮震响了这个空间，他愤怒的双眼似乎都能喷出火来，冲着蓝染就是破口大骂：

　　「你大可高坐在那边展现你的权威与力量！你爱命令人也随便你！但别以为你能干涉或控制我的意志！……『允许』我杀她？哈！少会错意了！决定什么时候、在哪里杀她的人从来不是你──而是本大爷我！！」

　　「葛力姆乔！放肆！」

　　不理会大声斥喝的东仙，葛力姆乔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就往大厅外大步走去。

　　背后虽然传来责备的声音，但没有人实际上来阻止，想必是打算「静观其变」的蓝染没让他们那么做吧。来的突然，就连离开也那么突然，我只能茫然并顺从的被葛力姆乔跩着走，何时已经脱离了漆黑，我们又回到了无止尽的白色回廊上。

　　就那样走了一会儿，葛力姆乔忽然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反抗。」

　　「诶……？」

　　「我问妳为什么不反抗！」他背对我不耐烦的提高音量：「明知道接下来就只能等着我被杀死，妳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试着逃走！」

　　将视线落在他抓着我的手上，感觉稍微被捏紧，但还没痛到会让我想抽手的程度。

　　「我、我也……一下发生太多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呆然盯着手，思绪明明还没转过来，双唇却很自然的张合著：「我只觉得能离开那个地方真是太好了……能够不用再面对蓝染、东仙还有那两个莫名其妙的破面……」

　　「……」

　　「在你赶来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不是会被黑发巨人残杀，就是被眼镜男折磨至死……身体不停发抖，害怕得不得了──但是也因此发现，我有多么不想死在你以外的人手里。」

　　不想被葛力姆乔以外的人杀死，那股意念甚至强烈到不自量力的与他们抗衡。

　　「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既然都要被杀死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既然结局是一样的，我宁愿选择能够让我信任与安心的人，经由那样的人之手陷入长眠。

　　「而且我知道自己的死对你来说有意义……与其被中途冒出来的随便什么人践踏，如果这条命能解决你抱持的烦恼，让你不再因此而痛苦的话……我觉得自己似乎也就没那么、害怕死亡了。」

　　想为葛力姆乔做些什么。现在想想，这一定是我能实现愿望的一种方式，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至少想在最后一刻……让自己的死变得有一些意义。

　　葛力姆乔没有回应，但他松开掌心收回手，使我也在他放手后垂下自己的手。我将视线落到自己脚边，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坦然而不是太过悲惨，勉强笑出声。

　　「哈哈……所以我不会反抗也不会逃的。真要说还有什么遗愿……要是死前能让我再见一眼我父亲的话，我会很感──」

　　碰！！

　　……又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我睁大眼，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状况；等感受到双肩及背部传来的痛楚，以及看清葛力姆乔低着头的浏海落在眼前，我才明白自己被他压在了墙上。

　　「──妳凭什么。」

　　然而我却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惊愣着漏出声问：「我……怎么……」

　　「妳当初凭什么说那种话！？」他这才抬起脸来，四目相对地冲着我低喊：「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轻易舍弃、不打算珍惜的家伙……凭什么跟我谈论生命的轻重？凭什么叫我必须去珍惜生命！？」

　　犹如被当头棒喝般的冲击，紧盯他双眼，早已没有余力维持笑容的我任由双唇颤抖。

　　「那、是……」

　　「都是屁话！结果对妳来说──生命的价值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是！不是的……！」情绪受他影响而变得着急，我摇头否定：「我并没有轻易舍弃！但、但现在这是我的选择……不是经由别人介入，而是我自己认同并选择接受的命运！所以……！」

　　「命运是用来接受的东西吗！？」

　　「──！？」

　　被那气势震住，第一次，发现葛力姆乔用如此坚定的眼神看着我：「选择？接受？到头来妳还是在被决定的路上坐以待毙！要是没有满意的结果就靠自己去创造……我从来不让命运左右我，所以妳也少拿那种东西来当逃避的借口！」

　　「……！！」

　　「妳就给我老实说……妳想死吗？妳是真的打算死在这里？如果不是……妳他妈就给我遵从自己的意志反抗啊！？有种就把妳真正的欲望──用那张嘴告诉我！！」

　　有如在泥泞中被大浪冲击，我倒吸一口气，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

　　为什么在面对蓝染时能够坚持的信念，在面对葛力姆乔时却像糊上了泥巴一样看不清呢。为什么明明是在我认同的人面前，却比在不认同的人面前更加隐藏了真心呢。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在我迷失的时候──将我拉到最清澈的地方呢。

　　『如果这是被允许的话……如果我此时最真切强烈的欲望，是能够被允许去向眼前这个人诉说的话──』

　　「我想……活下来……！」

　　那么从眼眶中不停涌出、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是不是也能一并得到原谅。

　　「我想活下来！想回到第六行宫！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也还想、继续和大家在一起……！！」抛开一切顾虑，只是自私表达着自己唯一的渴望。

　　我根本就不想接受这种结果。哪怕这是被约定好的结果，哪怕葛力姆乔要继续为了什么而烦恼，我也不想死。在第六行宫的那段日子虽然很辛苦，却有更多的温暖，成为我在困难中的安慰与支柱。我不想离开那个地方，那个带给我归属感的地方。

　　不想──就此断了和大家的连系。

　　「咿、呜……我还能活下去吗……还能、回到大家身边──和你的身边吗……！」低头用两手擦拭着泪水，不顾抽泣使说话变得困难又难听，我只是恳求一般的向他确认。

　　「啧……非要被人逼……真是气死我了。」

　　葛力姆乔松开抓在我双肩上的手，顿了顿，只听他用还残留着一丝怒气的低沉口吻说：「给我记住……能决定妳的死的人只有我。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就算是妳本人，我也绝对不原谅。」

　　从手中抬起脸来，我发现他虽然从我身边退开，那双眼却依旧紧紧盯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居然是一种确实的安心。

　　「妳要是敢擅自去死的话……我就杀了妳。」

　　面对他不知道第几次的威胁，很神奇的；那大概是我最近听到最令人高兴的一句话了。

　　「呼、哈哈……要是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杀……？」

　　「闭嘴！妳到底要哭还是要笑！」

　　那之后是怎么和葛力姆乔一起回到第六行宫的，我有点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当自己看到满身绷带、脸上忧心忡忡并前来迎接我们的迪罗伊和伊尔弗特时，又一次克制不住眼泪，并朝他们两人扑抱了上去。

　　「我回来了……！」

　　能说出这句话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那段只能等待结局的日子确实在这里划下了句点。葛力姆乔亲手撕毁他为我写下的最后一页，后续因此变成连草稿都没有的空白；但是不要紧，虽然不安还是有，我却不会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只需知道这一点，我就能不畏任何困难的走下去，就能和身边的人一起努力走下去，在这即将继续编织下去的未来之中，抱持着期待与希望──

　　月宫绯音，从现在起正式成为第六行宫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