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39、Chapter 21 憧憬

　　「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硬生生打断会议的进行，葛力姆乔一声怒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门的方向去，更别说是距离门最近的我。

　　『诶？有谁在那里吗？』

　　吃惊回过头，完全没察觉到的我紧张到心怦怦跳。

　　然而下一秒，和最里头椅子倒下的声音同时；如风一般闪现在我眼前的葛力姆乔一手推开门，跨出半个身子往外探去。左顾右盼之后，再很是不悦的啧舌：「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逃的倒是挺快！」

　　「那灵压是……他依旧很会藏呢。」中国殭尸微眯眼后抬头问葛力姆乔：「怎么办？」

　　「逮住他！天知道他又跑来我的地盘游荡什么！……而且，我刚好有事要问他。」顿了顿，葛力姆乔回头看我一眼。

　　『什、什么？』

　　不明白他视线的意思，我只是感到有些困惑的微侧头。

　　然后他向所有人宣布：「会议结束！你们其他人也去把那家伙给我找出来！」

　　「好耶！会议什么的闷死了！我还是更喜欢活动身体──」

　　「迪罗伊你留下，把这女人送回我的寝室。」

　　「了解！我的工作就是把这女人送回──咦！？」本来跃跃欲试站起身的迪罗伊一听到葛力姆乔下令，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的睁大眼：「为、为什么是我！？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啊！那种事交给肉食植物女不就好了！」

　　他开始呱呱叫起来，显然对这样的分配很不满。与其被别人嫌弃成这样，我还不如自己走回去算了……可惜那应该不被允许。

　　好在吵闹只靠葛力姆乔一句话压下：「不准有怨言，再说我不信任那个女的。」

　　「什──」迪罗伊一顿后，露出来的左眼闪闪发光：「也就是说……你信任我！？」

　　「……随你怎么解释。送回去以后在门口待命直到我回来，不准任何人进房！」

　　无奈打发那充满欢喜的崇拜视线后，葛力姆乔一招手就叫起了其余四人，他们两三下便随着他出了房门，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本来气氛沉重的房间瞬间变得轻松，虽然结束的很唐突，总之也给了我换口气的机会。

　　「啊～啊，全走掉了。那么时间差不多，本小姐也要去见my达令啰～」

　　「哼！快滚吧输家！妳也听到葛力姆乔信赖我更在妳之上！」

　　「是是～真是太好了呢～」面对迪罗伊满脸得瑟的模样，珀儿显得满不在乎，随便打马虎眼之后靠到我旁边来：「要和那个脑袋有洞的人单独相处一定很辛苦，妳要加油撑到葛力姆乔回去喔！绯音小姐！」

　　「喂！？妳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今天绝对要把妳──」

　　「啊、啊哈哈……」看两人又开始吵闹起来，我脱力的在旁干笑，并忍不住朝忘记被关上的门外看。

　　『到底是谁在门外偷听呢……看葛力姆乔的态度似乎是他认识的人，但刚才那明显不是欢迎对方的表现吧……』

　　不禁有点担心，会议中所谈论的内容好像不适合到处宣扬，无论门外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被听到以后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光是这样想就有股莫名的不安爬上身，终于第一次领会到葛力姆乔想将我「与世隔绝」的意义。

　　更别说自身的秘密根本就还没有完全解开──

　　「别太担心啦，绯音小姐。」

　　珀儿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过来轻拍我的背：「的确妳现在的立场不能称为安全，至少这段期间妳可以相信我们……相信葛力姆乔，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一定会保护妳的。」

　　「珀儿……」

　　期间限定的保护。虽然听起来有点讽刺，却是绝对诚实的保证……或许我现在也只能那样相信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消除不安。

　　我笑笑：「说的也是呢……谢谢妳，珀儿。」

　　「可是呢。」谁知她突然换了一个严肃的态度，就像是不想被别人听到一样稍微将脸凑过来，并压低音量在我的耳边说：「──只有萧隆，妳要小心那个人。」

　　「诶……？」

　　萧隆……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那个中国殭尸的名字？

　　不难猜她为什么会给我这种忠告，但似乎又没有我表面上感受到的那样单纯。面对我困惑的视线，她只是露出神秘又魅惑的一笑，静静退离开我身边，好像她什么也没说过。

　　「喂，别拖拖拉拉的，我们赶紧走了！」迪罗伊催促道，并准备先往外走。

　　见状我也赶紧起身，收好椅子后跟在他后面。珀儿最后走出来关上了门，她像是突然想起什样笑说：「啊～对了对了！之前本小姐说要帮妳弄一套衣服的事，还记得吗？差不多再过个两天就好了，妳可以好好期待喔？包准很可爱！真想快点让妳穿上呢～」

　　「是、是吗？」果然还是女孩子，虽然难以想像和葛力姆乔他们类似的、属于自己的一套制服会是什么样子，但听她这么一说不免还是有些期待。「抱歉让妳这么费心，真不知道该怎么谢妳才好……」

　　珀儿淘气眨眼道：「不客气啦！真要谢的话，记得穿上后要第一个给葛力姆乔欣赏喔？」

　　「为何！？」

　　「啊哈哈～那么本小姐是走这边，我们之后再见啦！」开心而爽朗的笑着，珀儿一手收进白袍口袋，便转过身一边挥手、一边朝着我们的反方向离去。「嗯？话说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另一个小可爱来着？」

　　似乎还听到她自言自语了什么，我反正是又有种被她捉弄的感觉，整个人变得好像神经过敏一样心神不宁，脑中尽是挥不去的难为情。

　　『真是的！珀儿为什么老是扯到葛力姆乔？就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妳的表情好噁。」

　　「咦！？」听到旁边传来迪罗伊的嫌弃声，我两手捧住脸颊，好似做坏事被抓包一样乱了手脚：「你、你干嘛偷看！竟然说女生的表情噁心，没礼貌！」

　　「哈？妳的脸那么大一张在那边，想不看都难好吗！快走了啦！」

　　这、这家伙真是可恶的──不行不行，冷静下来绯音。妳和那个幼稚的可颂面包不一样，是个成熟的大人，他不过就是个可颂面包，不要和面包吵架。

　　平息怒气，突感自己好像又成长了一点，不免觉得自己好伟大而心情大好。

　　「喂──大脸丑女──叫妳快跟上听不懂啊──！」

　　好心情劈咔一声碎裂。成熟什么的……

　　「你这可颂面包再把刚才的话说一次试试看！！小心我真的会──」我边骂边朝他大步跨脚过去，就差还没挥起拳头，便在经过一扇窗下顿然停住。

　　明明只是在经过窗下时，被那一成不变的柔和月光照耀到。

　　『月光……』

　　抬起头，走廊上又高又小的窗户外一片黑夜，这个位置甚至连月亮都看不到。终于恍然发现了什么，应该说至今以来为什么都没有去怀疑过，情绪猛被参杂着不可思议的吃惊给占据。

　　「……呐，可颂面包。」

　　「干嘛啊？」

　　「这里──没有白天吗？」

　　对啊，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也睡过不少次了，排除不可抗力的情况，生理时钟应该是准确的。然而无论我何时醒来，迎接我的不是蓝天、白云和温暖阳光……就只有无尽夜晚与月亮。

　　「啊？没人告诉妳吗？」他一点也不意外的耸肩：「虚圈没有白天，一直都是黑夜啦！」

　　「一、一直都……？」

　　一直是多久？是从一切的开始，直到没有尽头的未来？这里是一个，永远不会存在白天与阳光的地方……？

　　「啊，不过宫里倒是有一个拟造的空间是白天来着……」

　　「拟造空间？」

　　「是蓝染做的，真不知道他干嘛特意制造那种空间？总之我可不会带妳去喔！妳现在必须听葛力姆乔的回房间，所以还不快跟上！」

　　「喔、嗯……」停止的双脚在对方叫唤下才又动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对我所处的环境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像是这个被称为「虚圈」的地方是哪里，而除了「第六行宫」是不是还有别的宫殿。以及为什么破面们会聚集于此，他们『破面』又到底是……

　　「可颂面包……」

　　「妳能不能别再那样叫我啊？妳明明知道我的名字！」

　　「为什么这里的人感觉都很排斥葛力姆乔……但你们『从属官』却愿意跟在他身边？」

　　「喂！不要无视我──哈？妳说什么？」听了我的话，迪罗伊意外的睁大双眼眨了眨。

　　「因为他是那种个性对吧？自以为是又狂妄，而且动不动就出手伤人，什么都用暴力解决……所以他会被讨厌也不奇怪。那又为什么，你们和那些害怕或讨厌他的人不一样，选择站在他身边？你甚至还那么……崇拜他？」

　　不管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曾经那个想了解葛力姆乔的自己又在作祟，我想起去会议室路上发生的事。虽然葛力姆乔对那些窃窃私语的破面置之不理，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性是一目了然又情有可原的。

　　既然如此，与之相反的迪罗伊他们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同样是破面，两者之间的差别……是什么？

　　谁知迪罗伊毫不犹豫的就开口：「妳傻啊？那种事还用说吗！」

　　「诶？」

　　「……之前跟妳说过，这条布下面有伤吧？」他指向缠绕在自己面具上的绿色布条。

　　「好像是有说过……」虽然那时候我几乎有听没有懂，也没有在听。

　　「其实我的面具上缺了一个大洞，而那正是大虚时期被葛力姆乔咬掉的。」

　　「大虚时期？……你说葛力姆乔他咬的！？」

　　「妳可别误会！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甚至是认识之后，我们之间本来就一直都是互相捕食的关系！所以这个伤口也是我比他弱的证明……照理说当时，向他下战帖却战败的我应该整个人被他吃掉的。」

　　话中内容几乎快要超越我的想像空间，先略过难以理解的部分，我盯着迪罗伊难得退去锐气的眼眸，紧张地咽口水。

　　「但是你现在……在这里……」

　　「没错！这就是我要说的！」他忽然又充满精神的抬起头：「因为葛力姆乔没有那么做！明明吃了我就能变强喔？不仅如此，甚至还收留了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变强的我当小弟……如此潇洒又强又帅气的男人能不跟随吗！？我真的超超超──崇拜他！！也超级……感谢他。」

　　为什么呢，就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竟然感受到心中一股波动。

　　一定是因为迪罗伊他正表达着自己强烈的情感，一种真实而强大情感，甚至会给旁人带来影响的程度，那开心又带着点难为情的模样令我迟迟无法移开视线。

　　「所以其他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甘愿依他！甘愿跟随他！除了有朝一日想报答他之外……也希望能有人成为他的──」

　　「成为他的……？」

　　「咦？啊！我干嘛跟妳说那么多！？」听到我的声音，他就像突然回神似的惊慌失措：「喂、喂！刚才说的话不准告诉任何人喔？就连葛力姆乔也不可以！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撕了妳的嘴！！」

　　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果然就连骂人的方式都一样，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我不会说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对葛力姆乔的这份心情，确实传达给我了。」

　　「妳、说什、真是莫名其妙……！」迪罗伊满脸通红的语无伦次，好在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帮了他一把，他急着指向前方：「到、到了啦！送到这里就好了吧！？妳自己进去！」

　　「咦？那你呢？」

　　「我当然要去帮葛力姆乔他们抓人啊！」

　　「他说的是要你待在门口……」

　　「哼！只要妳别出来就好了吧？不使用能力也不会被发现，所以妳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听到了没？无论如何都不准出来喔！」

　　说完，我连伸手阻止的时间都没有，迪罗伊转身就一个踏步、不见踪影。

　　「虽然是那样没错……真是的，到时候被葛力姆乔骂我可不管啊──！」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回廊叫去，也只是换来空虚，我叹口气后慢悠悠的进了房门。

　　这么大的房间只有一个人，显得有些寂寞冷清。我靠上门，想起迪罗伊刚才的话。

　　『没想到他也会有那样的想法……』

　　本以为是怪物的破面其实根本就充满了人性。听着那些话连我都受到感染，甚至为之感动。同时也更困惑；正与邪，到底哪一边才是破面真正的模样？破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太、太难懂了……破面的世界。先不管珀儿说什么他们本来就该互相讨厌，迪罗伊说的互相捕食又是怎么回事？破、破面吃破面？这么惊悚……？不对，他说那是大虚时期──大虚？」

　　脑中咚地一声被敲响，敲碎了堵住通往答案的死板思考，使之慢慢流通起来。

　　「等等……大虚就是当时在沙漠看到的那个吧？也就是……虚？」

　　“妳说……谁是虚？”
　　“听说吃了妳就能被蓝染提拔为破面──”
　　“其实我的面具上缺了一个大洞，而那正是大虚时期被葛力姆乔咬掉的。”

　　和虚一样在身上有个深邃的黑洞，带着和虚一样的白色硬质面具。从第一天见到葛力姆乔就发现的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把它们串连起来？

　　如果破面是由虚进化而来，并且虚──来自人类彷徨无助、迷失自我的灵魂。

　　「也就是说……葛力姆乔他们、曾经……」

　　──都是人类？

　　叩叩。

　　背后传来微微震动，配合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惊，心想或许是葛力姆乔回来了，反射性地要转身开门，却在手还没碰到门把之前停下。

　　『他怎么会敲门？』

　　别说是回自己房间了，印象中葛力姆乔从来就不敲门的。那么现在站在门外的人是──

　　「那个～请问……无名小姐在吗？」

　　正当我因这突发状况加快心跳的同时，从门外传来一个青涩男孩的声音，并用着令人熟悉的称呼。那声音听来简直比不能暴露行踪的我还紧张，重点是，我发现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犹豫一阵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门给拉开，露出一条隙缝看向外面。

　　一和外人对上视线，比我娇小、有一头蓬松銀发的他抬起那张小脸，紧张并精神十足地说：「妳、妳好──在下名叫阿德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