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55、Chapter 97 过往（上）

　　距离现今百余年前，尸魂界瀞灵廷领地内。

　　「早安啊，平子队长！」

　　一如既往的早晨，平子真子打哈欠的嘴都还没闭上，就和昨天刚上任的第十二番番队队长·浦原喜助撞个正着。而在他旁边，总是没有理由就挥舞暴力的同番队副队长·猿市日世里摆着脸，散发比平时多三倍的低气压。

　　「你们也早啊——喂等等，我不是让你叫我平子就好吗？」

　　「哈哈，一时还改不过来……」浦原傻笑着摸摸头。

　　平子哼了一声，又看向日世里贼笑道：「哎唷，本来就不可爱的脸现在比路边的臭水沟还臭——噗喔！？」

　　「比从你嘴里放出来的屁要香啦！」日世里一记漂亮的飞踢镶进平子的腹部。

　　瞧两人打闹到一块去，浦原无奈笑笑，忽地注意到另一个人从平子身后跟上来；是第五番队副队长·蓝染惣右介。蓝染向自己点头致意，手里还拿了一份资料，从外封看不出是什么，但浦原大概猜得到。

　　他笑问：「莫非今天就是签订契约的日子？」

　　「是的。」

　　「真好啊～我也好想去纵灵者的居所看看呢！」

　　平子在一旁听了，将日世里从身上推开，「拜托，我们可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但这不是很令人振奋吗？几千年来，纵灵者总算愿意与我们交流，甚至还能一起执行任务！」浦原两眼放光，「可惜这次比较有机会与他们接触的，就只有作为第一支援队的第五番队……哎呀，若我能调职到贵番队该有多好——」

　　「你现在是在嫌弃第十二番队吗！？」日世里飞踢这次瞄准了自家队长的小腿骨。

　　平子叹了口气，对抱着腿哀嚎的浦原说：「你也真是个怪胎。听到山本总队长提起这次的合作，大家可都避之唯恐不及……要不是被指定，我也不会主动接下这种麻烦事。」

　　「诶，是吗？」

　　「毕竟这次的虚扫荡任务，纵灵者将会直接编排进我们的队伍里，由我们亲自带领与监管……若出了任何差错，就必须由第五番队扛起责任。」蓝染从旁补充。

　　「况且！」平子竖起一根指头，「这不只是普通的交流，而是测试；合作任务的结果将作为标准，让瀞灵廷评估在未来是否还有继续和纵灵者共生的可能性……你明白了吗？我们可是责任重大啊！」

　　「这样啊……抱歉，是我的态度太轻率了。」浦原摸摸头，沉默没一会儿又笑道：「但如果是平子队长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吧！」

　　「哈啊？你上一秒是反省假的吗？是说你哪来的把握？」平子皱眉质疑。

　　「因为平子队长有能确实执行任务的实力，看似吊儿郎当却富有责任感，最重要的是懂得圆滑的待人处事……相信山本总队长也是因为知晓这些长处，才会将与纵灵者沟通的桥梁托付给你吧。」

　　谁知浦原对平子赞不绝口，就连以厚脸皮自负的他都快招架不住，只得尴尬看向自家副队长。

　　蓝染回应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你鬼扯！」受够这一群人，平子赶紧掉头摆手，「先别抱太大的期待啦！虽然我会好好干就是了！」

　　「呵，那我们就先失陪了，浦原队长。」

　　「回来请务必向我分享有关他们的事喔～」挥手目送两人离去，浦原忽地感觉到视线，低头正好和紧皱眉头的日世里对上眼，「嗯？怎么了吗？」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蛮会看人的嘛……」

　　「咦？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我说我要回去了！那么什么蛆虫之巢的你自己去吧！」

　　「诶～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的吗？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还好不会太远呢！走吧走吧～」

　　「谁跟你说好啊！？喂、别拉我——！」

　　◆

　　在瀞灵廷以北的一处偏远森林里，小女孩坐在树干上，无聊拨弄着披在肩头的酒红色马尾，又伸了个懒腰。轻轻合上眼，感受暖阳与树荫交错落在身上，微风吹动绿叶，奏起沙沙响乐，再带来一股大自然的清香。

　　真希望这悠闲和平的时光能永远持续下去——可惜灵寻在下一秒捕捉到了人影，使她睁眼回到了现实。

　　透过枝头看向森林入口处的斜坡，果然有两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她眯眼仔细观察，其中穿全黑、戴眼镜的男人在左手臂上绑了一面牌子，上面有「五」和马醉木的图样，代表他是第五番队副队长——那么另一个披着白挂的金色长发男人肯定就是队长了。

　　确定他们就是自己在等的人，小女孩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切换心态，然后一跃而下；落到两人面前，她微微低头躬身。

　　「恭候两位大人多时了。」

　　「唔喔！？」金发男人吓了一跳，「妳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叫玖丽，是现任魂守的第一弟子。」玖丽抬起脸继续说明：「我奉命在此迎接来自瀞灵廷的使者，并会负责带领两位大人前往纵灵者的隐村——」

　　当她将视线从金发男人移到他后方的眼镜男脸上时，突然噤声顿住，睁大双眼。

　　金发男人嘀咕着：「魂守是什么玩意儿……喂，妳怎么啦？」

　　「没、没什么……失礼了。」回过神来，玖丽赶紧将视线飘开，「我还以为你们会带更多人来，毕竟这里是瀞灵廷管辖区外，而你们即将要踏入陌生族群的领地……」

　　「只是签个契约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大阵仗吧？」对方摆摆手，露出一口又白又整齐的排齿，「我一向喜欢简单轻松，人多很麻烦的。」

　　以防万一，玖丽立刻用灵寻确认；四周确实都没有其他死神，金发男人并没有说谎。

　　莫不是太过天真愚蠢，就是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又或者，这只是对方表达善意的方式。毕竟太多人会伴随一定的压力，若有突发状况也难以应付，所以现况对玖丽来说也算是比较轻松……

　　正当她还在揣测，金发男人突然又说：「况且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

　　「妳不也只有一个人？还怎么看都是个小丫头……纵灵者也真够信任我们啊？」他俯视着不及自己胸高的玖丽，挑眉笑道。

　　「什——我、我不是小孩子！」玖丽好强地反驳，随后发现失态，赶紧收敛地干咳两声，「身为魂守的第一弟子……我自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更别说在这片灵子丰饶的森林里，没有人会是我们纵灵者的对手。」

　　「喔？说得这么自信，该不会树林里其实还埋伏了其他人吧？」

　　「这里只有我一人。」

　　「真～的吗？」金发男人故意左顾右盼。

　　「信不信由您。但就算我的同胞们藏在树荫间，两位大人怕是也察觉不到我们的灵压……若有任何担心或疑虑，您大可自行判断要随我前行还是就此返回。当然，后者将视为死神方违反协议之约……如果那样也无所谓的话。」玖丽哼一声别过头。

　　「……喂，惣右介，为什么我遇到的小孩都这么不可爱？」

　　「是队长自找的吧。」

　　被自家副队长无情的回击，金发男人挠挠头，叹了口气。

　　「好啦，玩笑话就说到这儿。是说，别再把我们用『两位大人』混着叫了；我是平子真子，旁边这个四眼田鸡叫蓝染惣右介，随妳喜欢怎么称呼。」他向玖丽伸出手，「接下来就麻烦妳带路啦，玖丽！」

　　有些讶异，玖丽迟疑一秒后也伸手与他交握。

　　「……好的。」

　　真神奇。经过这个动作，玖丽感觉他们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平等的关系，甚至能感受到眼前之人对自己的信任。那几乎差点让玖丽放松了戒心。

　　然而下一秒，蓝染再度进入她的视线，使她重新提醒自己必须保持警觉。

　　「那么请随我来。」

　　转过身，确认他们的脚步声有跟上，玖丽直直看着前方，维持步调且毫不迟疑的穿梭在茫茫树海之间。

　　「话又说回来，虽然是很荣幸能受到邀请啦……但就这样暴露你们的居所没问题吗？」平子并无东张西望，只是盯着她的后脑勺问。

　　「请放心，若没有纵灵者引路，仅凭己力是无法到达隐村的。」

　　「怎么说？」

　　听到蓝染追问，玖丽顿了顿，回答：「其实整座森林都在当家大人的特殊防护之中，必须要能感知灵子的引导才能顺利前进，否则只会在原地迷路。而若有人带着敌意前来，则会直接被弹出森林外，无法进入。」

　　「喔～你们的当家大人可真厉害啊！」平子吹了吹口哨。

　　听到称赞，玖丽保持镇定，却在身后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抬起胸膛、勾起嘴角道：「那当然，当家大人可是非常厉害又伟大的人，特别是现任当家的圣生大人——」

　　「喂～小玖丽！」

　　忽然，一个奶茶色刺猬头、鼻梁上有些雀斑的金眼青年站在树干上朝他们挥手。

　　「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巡逻啊！」他向前跨一步，顿时像踩上滑梯似的溜到三人面前，兴奋地问：「他们就是这次与我们合作的死神吗？」

　　玖丽点头介绍：「是平子大人和蓝染大人。」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凌风，有幸被选为合作任务的成员之一！」他一把握住平子的手，疯狂上下晃动，「不瞒您说，其实纵灵者很多年轻人，包括我都很憧憬村外的世界！所以我们非常感谢当家大人的革新计划，也很感激瀞灵廷给我们融入外界的机会！」

　　「喔喔喔好好我我知道道道了了……」平子被晃到全身上下的内脏都在乱跳。

　　凌风转向另一人笑道：「蓝染大人也请多指——」

　　但想交握的手还没递出去，他忽然一顿，两眼眨巴眨巴的盯着对方看。不一会儿，他怀疑的「嗯？」一声，问道：「蓝染大人……莫非您最近受过伤？」

　　不只是微微睁眼的蓝染，就连平子也困惑的挑眉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啊～抱歉！其实是因为我们纵灵者可以感知到灵体身上的灵子状态，所以我看到蓝染大人身上有些特别突兀的灵子，不知是不完整还是有受损，总之并不是健康的状态……小玖丽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心里猛地一颠，玖丽本不想涉及这个话题，现在不但避不掉也说不了谎，只好点头道：「是的……是有一点。」

　　真希望用全身皮肤都能感受到的蓝染的目光，只是她心理作用下的可怕错觉。

　　「真假？你受伤了？」平子意外地看向蓝染。

　　「不，并没有……」

　　「那会不会是最近有接触伤患呢？」凌风解释道：「如果长时间接触受伤的人，或是一时接触重伤患者，沾染上对方的灵子也是有可能的！」

　　平子眯细眼回：「不，那才更不可能吧？第五番队最近没有人受重伤，会长时间接触伤患的也只有医疗专队的第四番队……还是惣右介，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吧？」

　　「呵，我哪有那个机会？不是队长让我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吗？」

　　「喔……说的也是。」

　　眼看话题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去，玖丽赶紧提点道：「凌哥，我必须带他们去见当家大人了。」

　　「哇，抱歉耽误你们时间！总之没人受伤就好！」凌风踩上气流滑到空中，指着远处说：「前面就是我们村落了！我也会尽快结束巡逻的，回见啦！」

　　然后他「呀呼」一声冲上树顶，一溜烟地就不见踪影了。

　　「那小子简直像龙卷风一样……嗷，刚才的握手好像把我肩膀给扭了。」平子翻了个白眼。

　　「咦！？」玖丽一惊，无奈抱头道：「啊啊啊……凌哥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该把重要的客人给——平子大人！请您稍微蹲下来一点，我这就给您治疗！」

　　「啊？不用啦——」

　　「请蹲下来一点！」

　　见她执意不从，平子只好照做；才刚蹲下，玖丽立刻将两手覆在平子的双肩上，顿时从她掌心中浮现出温柔的萤蓝色光芒。

　　平子盯着那神奇的光发愣，甚至忘了澄清自己只是在开玩笑。玖丽愧疚的声音随之传来：「非常抱歉……凌风他一直很期待去外面的世界，不小心兴奋过头才导致忘了分寸……唉，还没出发就这样，到时候绝对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哇喔，瞧瞧妳现在的口气，简直就像是他的老妈子一样。妳确定自己没有年龄诈欺？」

　　「什！？您、您太没礼貌了！我只是——」

　　总算又在老成中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平子噗哧一笑，轻柔放下玖丽的手。

　　「谢谢妳啦，丫头。不过妳别担心太多，我们就是为了确保一切能顺利进行才会来到这里的，当然到时候也会负责看好那小子。」他回头问：「对吧，惣右介？」

　　「是的。况且纵灵者的能力实在很了不起，想必在之后的合作任务中必能大放异彩。」蓝染昂首仰望凌风离去的方向，又看回玖丽笑问：「无论是他刚才的移动技、感知力，还是玖丽小姐使用的治疗术……都是纵灵者独有的技能吧？」

　　「诶？是的……」玖丽微微低下头。

　　「感觉和我们死神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相同。听说你们所有的能力都和灵子有关，包括使用能力以外不会被察觉灵压这一点，究竟是什么原理呢？」

　　「这个……」

　　「既然能操作灵子，那是否代表也能直接干涉灵体的——」

　　「喂。」平子站起身，一掌拍上蓝染的后脑勺，「你难道被喜助那个好奇宝宝传染了？问那么多干嘛！」他带着些许斥责的口气道。

　　「抱歉，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的能力，多少令人好奇。」蓝染调整歪斜的眼镜。

　　「要道歉也应该和这丫头说吧？瞧你那气势简直跟身家调查没两样，不说我还以为你像个变态似的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嘞！」

　　蓝染一听，赶紧向玖丽低头道：「对不起，玖丽小姐……我没有想让妳害怕的意思。」

　　「没、没关系！」玖丽别过头，指向前方转移话题：「比起那个，村落就在前面了，请加紧脚步吧！就算当家大人脾气再怎么好，也不该让他久等！」

　　说完她便匆匆向前，尽管那举动像是在逃离蓝染藏在镜片后面的视线。

　　不久后，三人总算穿过茂密树丛，来到纵灵者一族的山林部落；放眼望去有许多简易朴实的原木屋，与花草树木、溪流瀑布或石头等景物交融在一起，仿佛是隐藏在大自然中的美丽秘境。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位于村落最高处的一栋和式宅邸，只要顺着主步道就能一路从入口处前往。

　　至于生活在此的纵灵者们见到死神出现，有的投来好奇目光、有的吓到赶紧跑远、有的则一点也不在意，继续悠闲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

　　除了五颜六色的头发，他们全都穿着同样风格的民族服装，以及拥有同样透亮的金色眼睛。

　　当三人继续前进，并经过一座短木桥时，从旁传来几道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竟然真的让死神入村了……」
　　「啊啊……初代当家大人肯定不会高兴……我们都会遭天谴的。」
　　「看看他们不吉祥的模样……喔喔，真可怕……」

　　「那些老婆婆似乎不太欢迎我们啊。」平子偷偷瞄了她们一眼。

　　「请不要介意，毕竟纵灵者一族从创生以来就一直维持锁村状态至几千年之久，老一辈的纵灵者们比较保守，也依旧倾向于历代当家的作风，所以非常排外。」玖丽说明道：「但大多数纵灵者还是愿意遵从现任当家大人的想法，向外拓展生活并接受不同的人事物。」

　　「哼～？那么妳也是支持改变的啰？」

　　「我——」面对平子的提问，她有些困扰的犹豫着。

　　玖丽十分敬爱现任当家，也愿意相信他的决定。但若真要问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认为当家大人为族人的未来设想，想让族人与世界联系这个想法非常美妙，但一想到千年不变的现况或许会因此出现波折，甚至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不免还是会感到担忧……所以维持现状和做出改变，究竟哪边才是对族人最好的……我无法判断。」

　　「那种事谁都不知道啦。」平子仰望天空说：「毕竟好坏完全取决于个人，结果也只能等做出选择后才知道……所以当下只要顺从自己心中渴望去选就好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顺从心中渴望……？」

　　玖丽微微抬头盯着平子，正好他也将视线拉回她身上。

　　「妳只需记住一点；就算妳在选择后发现结果是『坏』的，不是妳想要的，也不要放弃追求『好』的可能性——尽管提起勇气，继续选择下去就对了。」

　　「提起勇气……选择。」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那种话。或许是因为她也很少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动摇或不安，而那句话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的心里，竟带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平静和力量。

　　『多么不可思议的人……』

　　虽然在今天之前，纵灵者和死神双方已经有过几次书面和公关的交流，经过长久的沟通、交涉才走到合作任务这一步，玖丽自己也曾随父亲在外见过别的死神……但平子真子和印象中所有死神都不一样。

　　对纵灵者既不过分好奇，也不会漠不关心。不阿谀奉承，也不会畏惧排斥，更不在乎无礼的态度或眼光；没有大人物的架子，能像朋友一般与她交谈，甚至像导师一般引导她思考。

　　——这个人可以信任。

　　不知为何，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玖丽就是有那种感觉。同时，余光中又捕捉到蓝染的影子。

　　『可是，那个人……』

　　「玖丽！」

　　这时从前方传来令人熟悉的呼唤声，玖丽一抬头，脸上立刻露出普通孩童的稚气笑容，喊道：「——父亲大人！」

　　她向前跑去，并直接扑到对方怀里。

　　「咳，还在客人面前。」

　　「啊……」见平子和蓝染从后跟上，玖丽赶紧难为情地从父亲身边跳开。

　　「让您见笑了，平子大人，蓝染大人，有劳两位远道而来。」将玖丽扶向一旁，干练稳重、留着一头暗红色短发的中年男人对他们微笑道：「我叫万助，是当家大人的魂守……也就是近卫一般的存在。希望小女有善尽职责，没在路上给两位带来什么困扰才好。」

　　「父、父亲大人……！」玖丽嘟嘴扯了扯他的衣角。

　　「啊～没有没有！令媛优秀的很！」平子笑着摆摆手，「尽责有礼貌的同时还不忘给陌生人来点下马威，真不愧是『魂守的第一弟子』啊！」

　　感受到父亲怀疑的目光，玖丽抬起不头，只好把怨气投向平子窃笑的贼脸上。

　　「总之能顺利前来便好。圣生大人已在谒见之间等候了，请两位随我来。」

　　见父亲即将转身，玖丽拉住他的衣袖问：「父亲大人，这次的会议可否让我旁听？」

　　「玖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万助将她的手放下，「我不会让妳参加合作任务的。况且我也已经答应妳的任性，让妳为两位大人引路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和圣生大人，妳好好听话，别再想参与进来了。」

　　「我不会要求参加的！但这次的合作任务对我族来说十分重要，哪怕只是能了解其中的行程与内容也好——」

　　「不如我就留在外面陪玖丽小姐聊聊天吧。」忽然，蓝染从旁插话，使玖丽猛地愣住。

　　见他就这么顺手把契约书塞进自己手里，平子不满地皱眉道：「喂～你是想把工作丢给我一人做吗？」

　　「这趟来只是为双方谈好的内容做最终确定而已，队长一个人也没问题的吧？」蓝染推了推眼镜，再对万助说：「请放心，我不会泄漏任何信息的。玖丽小姐心中会有不安，恐怕是因为对我们死神还不够了解而无法产生信任……若能撇开工作不谈，只是纯粹地做异族交流，或许就能稍微减轻她的疑虑了。」

　　万助微微眯起眼，盯着玖丽充满否定与不情愿的眼神思索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道：「……这样也好，那么就让小女带蓝染大人在村里转转吧。」

　　「父亲大人……！？」

　　「但切记绝不能走出村外，知道吗？」下一秒，万助稍微压低了语气，并对玖丽使了个眼色。

　　察觉到父亲别有用意，玖丽只好收声点头。

　　「我们很快就会结束的。」厚实大手往她头上一揉，万助便带着平子踏上木阶，进入当家的宅邸。

　　「那么就麻烦妳了，玖丽小姐。」

　　不安目送父亲离去，再见蓝染笑咪咪的盯着自己，尽管感到浑身不自在，玖丽也只好硬着头皮带蓝染在村内绕圈。她尽责地介绍着族人的生活方式和环境，途中有机会就让蓝染和其他纵灵者交流；本来就长得一表人才，配上彬彬有礼的态度，使他在女纵灵者之间博得了不少人气。

　　当然，其中又有不少人关心蓝染的身体状况，甚至送给他伤药或营养品等东西。蓝染没有特别解释，只是有些困扰的虚心接受。

　　那之后，蓝染也向玖丽分享了许多有关死神的事，但她实在没办法静心听到脑子里去。

　　她一心只想着怎么避免和蓝染做眼神接触，怎么在最自然的状态下不露出破绽，或尽量去忽视那些缠绕在他身上那些不自然的灵子——本想就这么维持到万助等人出来。

　　谁知，就在他们即将绕完一圈回到宅邸之前，蓝染忽然从后方开口：

　　「玖丽小姐……莫非妳曾经见过我？」

　　突来的问话使玖丽定住，她缓慢回过头，和自始至终保持微笑不变的蓝染对上视线。

　　「如果是我搞错的话就先说声抱歉了。我自认为在森林入口处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但妳当时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认为的。」

　　糟糕，原来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而对方老早就发现了，却一直等到两人独处时才问？

　　她顿时感到全身僵硬，捏着一把冷汗，拼命在脑中寻找一个合理的回答。但她有预感，无论自己用什么方式闪避，都没办法骗过那双直视着自己的褐色眼睛；看似温柔，却没有任何情绪的那双眼。

　　「或是我应该换个问法……」见玖丽迟迟不回应，蓝染走靠近她，「现在我知道纵灵者拥有对灵体的感应力，这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关注……为什么偏偏唯独没得到妳的关心？」

　　「那、是……」

　　来到玖丽身边，蓝染弯腰靠近她耳旁，微笑着低语道：

　　「和其他纵灵者不同——妳是否知道这异常灵子的真面目——并透过从我身上感应到它们而理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