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56、Chapter 98 过往（中）

　　滴答、滴答。

　　仿佛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漫长的寂静令人无法呼吸。

　　蓝染冰冷的吐息冻住耳根，也将大脑的血液凝固，使人全身发凉。正当玖丽深陷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之时——

　　「啊！是蓝染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从旁传来的救命之声划破了沉默，也让蓝染从玖丽身边退开，向来者打招呼：「你好，凌风先生。」

　　「叫凌风就好啦！」他两手叉腰，「事情已经办完了？怎么就剩你们？」

　　「队长还在和当家大人交谈，所以玖丽小姐正在带我认识你们的村落。」

　　「原来是这样啊～这种事我最擅长了！我甚至可以带您去周边的森林看看，有很多独特的景观和——」

　　「不行！」玖丽猛然打断拍着胸脯的凌风。

　　「为啥？」

　　「那个……因为蓝染大人可是瀞灵廷派来的使者，是重要的客人哦？要是跟着凌哥进森林，不小心受了伤或遇上麻烦该怎么办？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啦！」

　　凌风困惑的挠挠头，「小玖丽，总觉得妳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喂～凌风！不要突然从训练中跑走啊！」
　　「你又让玖丽操心了吗？这样都搞不清楚谁比较年长了啊～」
　　「咦？你们快看，那该不会就是阿凌刚才提到的死神？」

　　忽然，从凌风身后又走来了一群年轻男女，几双金眼都对蓝染投向了好奇的目光。凌风立刻向蓝染介绍道：「他们都和我一样，是出勤合作任务的成员！」

　　「你们好，我叫蓝染惣右介，也是负责在任务中带领你们的第五番队副队长，请多指教。」蓝染礼貌地点头。

　　大家打完招呼，其中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蓝染腰间的刀，忍不住开口：「请问……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斩魂刀』？」

　　「是的。」

　　「哇啊！」听到蓝染的回答，大伙兴奋对望，包括凌风一起将他团团围住，另一人又说：「传闻每一把斩魂刀都有不同的能力，还有自己的个性，那是真的吗？所以你们可以和斩魂刀沟通？」

　　「毕竟是我们从没见过的力量……请、请问是否有荣幸拜见蓝染大人的斩魂刀拥有什么能力？」

　　「笨蛋！那对死神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的——」

　　「呵……那好吧，就给你们看一下。」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在一旁默默守望大家的玖丽吃惊睁大眼。当其他人都在为蓝染的妥协大声欢呼之时，只有她感到不安与担忧。

　　尽管是为了签订合作契约而来的死神，真的可以让他就这样在村里使用斩魂刀吗？

　　「——碎裂吧，镜花水月。」

　　然而还来不及上前劝说，只听蓝染徐徐低唤，顿时从人群中心散出一道冷风，幽幽雾气有如一缕青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接着向大家说明：「斩魂刀的形状、状态和能力，都是以我们死神的灵魂为原型构成的。我的斩魂刀是流水系……能用雾和流水进行乱反射，扰乱敌人使他们产生错觉，甚至自相残杀。」

　　「好厉害！小玖丽，你也靠过来看看啊！」凌风激动的从人群中探出头向她招手。

　　「我——」

　　「喂，惣右介！」

　　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后按住了玖丽的肩膀；等漂亮的金色长发在视线中摇曳，她才惊觉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平子真子的背影。

　　而见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年轻纵灵者们赶紧退让出空间，使他毫不费力的就大步到蓝染身边，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谁说你可以在这里使用始解的？随便也该有个限度！」

　　「请别责怪他，平子大人！」刚收刀的蓝染还没开口，旁边的凌风先站出来替他澄清道：「是因为我们好奇，才会请蓝染大人展现给我们看……如果因此违反死神的规则，或是冒犯到你们，我们真的很抱歉！」

　　其他纵灵者也纷纷跟着低头道歉，搞得平子顿时语塞，好像再骂下去，他就会变成蛮不讲理的恶霸似的。

　　「一切都还好吗？」

　　「啊……圣生大人！」听到那沉稳的男声，玖丽回过头，正好看到披着羽挂的纵灵者当家朝他们走来，万助则跟在他身后一步距离。她关心道：「请问谈话都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喔。」圣生对玖丽一笑，再看向人群，「若不是平子突然飞奔出来，我们或许会考虑再多闲聊一会儿呢。」

　　「十分抱歉……是我顾虑不周，打扰到你们的兴致了。」蓝染向他深深低头。

　　「你有自觉就好！」平子等了他一眼，转头对圣生开口：「再次感谢当家大人向我方释出的善意，以及纵灵者一族的配合，惭愧我家副队长管教不当……后续安排我会再用书信告知，今日就先告退了。」

　　「好吧，届时再麻烦你了。」

　　确定他们结束对话，万助上前来指示道：「凌风，你去给两位大人送行。」

　　「乐、乐意之至！」

　　「至于其他人，回训练场继续完成我指定的练习。距离合作任务已时日不多，在前往瀞灵廷进行实际演练之前，谁都不可松懈。」

　　「好的，万助大人。」
　　「平子大人和蓝染大人，我们之后再见了！」
　　「很期待共斗的那一刻～」

　　年轻纵灵者们在号令下应声，有些依依不舍的向平子等人告别后便转身离去。

　　「那么两位大人请随我来！」凌风精神抖擞地走在前头，还不忘抓紧机会继续向蓝染请教：「有关刚才的斩魂刀能力，是叫『始解』是吗？实在太帅了！不像我们纵灵者只是将灵子的运用分成五种系统——」

　　平子双目无神的盯着他们。真不知蓝染哪来的耐心，他光想到整趟归路要被那个过动儿纠缠不休，头就已经痛的要命。

　　「拜啦，丫头。」转身前，他轻拍玖丽的小脑袋瓜一下，「希望我们也还有机会见面。」

　　「唔、就、就说请别把我当小孩子对待了！」玖丽不满的抱着头。

　　「是是～妳是个独立自主又聪明的大美人——大概再等个百年之后吧！」露出排齿嘻嘻笑，平子懒散挥挥手，跟上了前面两人的步伐。

　　令人又爱又恨这个形容绝对非平子真子莫属。

　　哪怕一开始鼓着腮帮子，巴不得那个嘴坏的人早早回去；实际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确定他没入树林之中，玖丽还是不自觉地松开眉头，在些许寂寞中呼口气，又因回想起他烦人的嘴脸而微微一笑。

　　「戒心高人一等的玖丽竟然这么快就和平子打成一片……看来妳挺喜欢他的？」

　　「咳呼！？」圣生的话害她狠狠一呛。

　　万助两手环在胸前挑眉，「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妳会喜欢看起来更单纯老实一点的男人——」

　　「怎、怎么连父亲大人也……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认为平子大人可以信任而已！」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红了脸，玖丽慌张辩解着。

　　「呵呵，他确实可以信任。」圣生微微抬起脸，感受清风吹过树梢时的轻响与韵味，「这次的合作任务，对纵灵者来说是与外界连系的第一步，也会决定我们今后的命运。所以我希望能交付给一个真正值得信赖的人——咕、唔！」

　　「圣生大人！？」见他差点没站稳，万助立刻上前将他搀扶。

　　玖丽也被吓了一跳，毕竟圣生的脸色忽然发白，看起来十分疲倦且痛苦。

　　「呼……多谢你，万助。最近都没出现征兆，我还以为已经压制下去了……但『他』果然一直都在。」圣生额冒薄汗，呼吸有些沉重的说：「或许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至少共生计划有在顺利的进行，也还有你在，相信族人不会有问题的。」

　　「请别说傻话。纵灵者一族今后依旧需要您的领导，再说您梦想看到的未来若不存在您自身，那还有什么意义？」

　　见万助强硬的表示，圣生弱弱微笑。

　　「……说的也是呢。抱歉，一不小心就说了丧气话，我看我还是先回宅邸休息好了。」

　　「我随您——」

　　「没关系，你还有事情要向玖丽确认的吧？」抬手制止他，圣生对玖丽一笑，便转身朝宅邸方向离去。

　　盯着那日渐憔悴的身影，玖丽担心地抬头问：「父亲大人……圣生大人口中的『他』，难道是指初代——」

　　「圣生大人不会有事的。」

　　万助严肃的一句话使玖丽收声。不知为何，那与其是在对她说，听起来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似的。

　　「比起那个，我有些话要问妳……是关于蓝染惣右介。」很快，万助将视线从圣生背影中收回，低头向她道：「进入宅邸后，平子有主动向我们询问，说蓝染既没有受伤，最近也没有接触过伤患，那么异常灵子究竟从何而来。」

　　「平子大人向你们确认那种事……？」玖丽有些吃惊。

　　也就是说，当时那个被自己强制结束的话题，对平子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问题。

　　「事实上，在你们刚踏进森林时，圣生大人就有所感应了。但就连他都难以判断那些灵子的真面目，所以我们当下只能给平子提供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蓝染或许一直持续性的，或至少在最近伤害过其他人。」

　　「！」

　　「从妳的态度看来……妳似乎对这件事有些头绪，而蓝染方才特地选择和妳留在外面，是因为他也正在怀疑妳，对吧？」

　　真不愧是令玖丽深感自豪的父亲。还不用自己说明，就已经将情况掌握到如此精准的地步。

　　「……是的，但他没能从我这里得知任何事，所以应该也还无法确信。」

　　「把妳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万助在玖丽面前蹲下，并将两手搭在她肩上。

　　已经没必要隐藏，玖丽老实点头，缓缓解释：「其实我曾看过一些行径怪异的死神，他们鬼鬼祟祟的，在人烟稀少的贫民区寻找目标，并用某种方式夺取他人的灵魂碎片。我当时跟踪了他们，目睹到那一瞬间——」

　　「等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次和父亲大人去瀞灵廷的时候。」

　　万助顿了顿，皱眉问：「妳是指我第一次代表纵灵者去和死神交流，而妳非要跟去……却趁我不注意时独自乱跑、迷路，害我差点没为了找妳把整个流魂街掀掉那次？」

　　无法反驳，玖丽羞愧地低下头。

　　「妳怎么到现在才讲！」

　　「对、对不起！因为我当时没能追踪到最后，也不知是否该插手死神的事——」

　　万助扶额叹了口气，「妳中途使用过纵灵术吗？」

　　「有用灵愈帮助其中一个受害的女孩子，因为她还留有一口气……」她心虚回答，「除此之外都只用灵寻追踪而已！对方肯定没发现我的存在！」

　　「那不好说……」万助摸了摸下巴思考着，「难道妳认为蓝染和那个伤害事件有关？」

　　玖丽捏紧双拳说；「很有可能。因为残留在蓝染大人身上的异常灵子，就和我目睹那些死神在夺取灵魂碎片时所感受到的灵魂波动非常相似……说是各种碎片的集合体也不为过。」

　　现在想想，或许正因为他被那些充满哀伤、悲怨的灵子缠绕，所以蓝染的吐息才会那样冰冷。

　　「……我知道了。」整理好思绪，万助重新站起身，「无论如何，在刚才的会面中，圣生大人和我已经向平子表明过我们对蓝染的疑虑，并希望他能给我们相对的保障。毕竟这次的合作任务，我们的人必须交付到他们手中。」

　　「平子大人怎么说？」

　　「他可以理解。虽然没有直接批评蓝染，但也没有特别替他说话，平子只表示绝对会亲自严格监督，仿佛他自身也不是全盘信任自己的副队长……」

　　“还是惣右介，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吧？”
　　“呵，我哪有那个机会？不是队长让我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吗？”

　　不知为何，玖丽突然想起两人先前的对话。

　　「总之我会向圣生大人禀报这件事，再决定该如何处理。至于妳，在合作任务结束前都不准离开隐村，暂时也不要再和任何死神接触了。」

　　「诶？」一瞬间想起平子的脸，玖丽挥去私情，从更理性的角度表示：「父亲大人，只有我看过那些死神的长相，也记得他们的灵压，必定能为解决此事做出贡献！」

　　「不成。」

　　「为、为何？」

　　「如何解决是死神方该去思考的问题，不是妳。」万助坚定摇头，「况且妳别忘了自己或许已经暴露身分，再加上蓝染今日的怀疑……若妳目睹到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想像的危险，那么再继续深入就是自取其祸。所以忘了此事，做好妳分内该做的事即可。」

　　「但父亲大人——」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让她说完，万助准备往宅邸离去。

　　不甘心地握紧拳，玖丽直视着他的背影，大吸一口气——

　　「我最大的本分——就是像父亲大人及圣生大人一样，支持并守护族人的未来！那同时也是我身为纵灵者一族最大的荣耀！就算是父亲大人，也没有权利将其剥夺！」

　　听到那喊声，万助讶异的睁眼一愣，回过头望着她继续传达心中所想：「生为您的女儿，我比谁都清楚您对圣生大人及族人们的重视，知道您在私底下付出了多少血汗和努力！您不仅仅是我最敬爱的父亲大人，也是我的憧憬和目标！」

　　「玖丽……」

　　「我不想当一个只能受到保护的小女孩，而是希望成为像您一样勇敢强大的战士——父亲大人，请您理解玖丽最真挚的愿望！」最后她昂首大喊。

　　「……」

　　万助一时说不出话。

　　那双美丽的琥珀金眼里不见丝毫动摇，随风飘逸的酒红色头发，犹如燃烧在她心中的热志。何时那个天真烂漫、懵懵懂懂的女孩，已经成长为如此正气凛然、充满信念与荣耀的勇士；她的尊严与觉悟，又怎是他人能随意去践踏的？

　　决定回应那份真心，万助吐了一口气，重新看向玖丽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忽视妳的感受，擅自替妳做决定，父亲向妳道歉。」

　　「那么……？」

　　「如果圣生大人在得知此事后决定告知死神方，并有意协助调查，届时必会让妳出一分力。」

　　开心得快要飞起来，玖丽冲上前抱住万助的腰。那只温柔的大手又落在她头上，随之传来感忾之声：「妳的告白及觉悟……都确实传进父亲心里了。父亲十分以妳为荣，玖丽。」

　　「谢谢您，父亲大人……！」

　　——太好了。

　　会如此安心，不仅是因为能替合作任务排除隐忧，也因为玖丽由衷地期望纵灵者和死神两族可以在同一个未来里和平共处。

　　起初对于维持现状还是做出改变，她确实是摇摆不定，但有人教会了她选择的勇气，以及不要放弃追求「好」的可能性；是平子真子让她对死神改观，变得想要了解他们——也是他，让玖丽对曾令人害怕的未知充满信心与渴望。

　　现在的她迫不及待看到产生联系的两个世界，究竟会被染上怎样美丽的色彩。

　　为此，围绕在蓝染身上的疑虑必须得到解决，而玖丽也已经随时准备好做出贡献——事情却没有如期发展。

　　纵灵者当家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决定不将这件事告知死神方。

　　「圣生大人！请问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玖丽。」在宅邸的谒见之间，圣生为难回应：「并不是我不信任妳，而是我们不能拿『异常灵子』这套说法去说服他们。从死神方看来，那将同等于无凭无据的指控，更别说对象还是护廷十三队的副队长级人物……严重可能导致信任的破裂。」

　　「怎么会……」

　　「况且妳并没有亲眼看到蓝染惣右介夺取他人的灵魂，对吧？」

　　顿时语塞，玖丽捏紧衣?，「是、是的……但就算没有见到他本人，从他身上感应到同样的灵子波动也足够说明——」

　　万助从旁按住玖丽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失了分寸。

　　「跨过许多审议与合同，共生计划已经来到了最终阶段，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部分。若对我族没有直接性的影响或危险，我希望一切都能等到合作任务结束后再去处理。」

　　「圣生大人所言极是。」

　　「谢谢你的理解，万助。」圣生继续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收回对蓝染的疑虑。万助，稍后直接联络平子本人，请他限制蓝染当天独自带队的权利，并落实全日监控的诺言……等日后稳定下来，我们再将此事向他报告。毕竟加害者与受害者都是死神方的人，应由他们去判断如何处理。」

　　「属下遵命。」

　　将视线从万助移到沉默不语的玖丽身上，圣生微微苦笑道：「希望妳能接受这样的决定，玖丽。」

　　那声音十分柔和，使玖丽再也说不出什么任性话。

　　「玖丽遵命……」

　　她只能低头给予自己唯一的效忠——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带着不安的妥协，竟会成为纠缠她一辈子的悔恨及伤痛。

　　……
　　………

　　之后日子照常前进。

　　依照万助的说法，平子接受了他们的要求，找了其他席位的人担任特殊分队小组长——说是纵灵者前往瀞灵廷进行共同演练时十分照顾他们的人，双方相处融洽，值得信赖；蓝染则被拉去平子带领的小队，队里只有第五番队自己人。

　　虽有人质疑将队长和副队长放在同一小队，有实力不均或效率降低等问题，但都被平子随意打发掉了。他确实有为了守信，以及消除纵灵者方的疑虑而付出行动。

　　玖丽得知后是有稍微安心一些，对平子也十分感谢。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她试图说服自己。

　　尽管那天目睹的光景依旧挥之不去，蓝染的低语也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有时，那份不安甚至会形成一股冲动；她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平子？她相信如果是平子的话，绝对不会忽视她的恐惧，并会实实在在地将祸源斩草除根。

　　但她还是忍下来了。她不愿背叛当家的旨意，更不想造成父亲的困扰。

　　而这段时间大家都十分忙碌，平子也为了准备后续作业抽不开身，自签订契约那天之后玖丽就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时间一眨眼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任务当天的早晨。

　　「妳一定不能想像我们这几天的交流多有意义，外面充满了新鲜与未知，尽是让人大开眼界的事！」凌风躺在屋檐上仰望天空，「虽然我也很喜欢我们生长的这片森林和村落，但若一直被关在这小小的地方……真的太可惜了。」

　　玖丽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见他朝白云伸出手，再紧紧捏住。

　　「阿凌～要准备出发啰！」

　　「好！」听到同伴的呼唤，凌风一鼓作气跳起来。

　　「凌哥……无论如何都要多加小心喔。」

　　拍了拍裤子，他回应玖丽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吧，小玖丽！我们绝对会让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让瀞灵廷认可我们……等两边的世界相连，大家再一起到处去探险吧！」

　　不禁被那乐观积极的态度传染，也抹去了玖丽心中最后一丝担忧，她笑着点头。

　　今日过后，纵灵者一族的历史将开启新的一页，被编进与他人共存的未来之中。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每个人都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因此谁都没有想到；本该在下午就凯旋归来的凌风等人，一直到了夕阳西下的傍晚都没有消息。

　　而所有的期盼和心愿，全都在那可怕的传话下变了调。

　　「——当家大人！请问当家大人在吗！」

　　负责与瀞灵廷联系的纵灵者推开宅邸大门，飞奔进谒见之间，正好和在此待机的万助及玖丽碰个正着。

　　「圣生大人身体不适，现在正在寝室内休息。」万助起身道：「若是有关合作任务的消息，先告知我便可。」

　　纵灵者面色铁青，大喘几口气才好不容易开口：「他们……他们闯祸了。」

　　感觉心脏猛力一缩，玖丽不安看向万助。他保持冷静追问：「你说闯祸是什么意思？」

　　「方才接获一通密报……说是合作任务刚开始执行，并在小组散开后不久，我方纵灵者立刻攻击了负责带队的席位和其他死神队员……甚、甚至从任务地点折返回流魂街，用早就被禁止使用的『赤杀』大肆破坏、残杀无辜，导致当地死伤惨重……」

　　这次不禁连万助都瞪大眼愣住。

　　「而瀞灵廷用一下午镇压暴动，救助受灾区，现在则——」

　　「不可能！」玖丽激动的跳起来打断道：「大家都是背负着我族荣耀的优秀战士，绝不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到底……究竟是谁传来那种不实消息！？」

　　「对、对方似乎不方便透露姓名，只说自己是技术开发局的人……为了让我们能理解状况，他用最短的时间说明了一切。」纵灵者顿了顿，颤抖着挤出接下来的话：「按照他的说法……瀞灵廷已经将这次的攻击事件视为有计划性的背叛与侵略行为，并准备以叛徒的罪名将我们歼灭……所以他叫我们、快点逃走……」

　　「岂有此理……」万助压抑着愤怒，优先确认：「那么凌风等人已经——」

　　纵灵者垂脸哽咽：「因处于无法沟通又不受控制的危险状态，为防止被害扩大……他们在当下全被处决了。」

　　「哈？」玖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骗人、的吧？」

　　处决？谁？

　　凌风和其他纵灵者都已经——死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仿佛身处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我不……我不相信……绝不！！」大吼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玖丽握紧双拳大叫：「我要亲眼确认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把凌哥他们带回来！！」

　　「玖丽！」

　　背后传来万助的叫声，但那完全阻止不了玖丽奔出宅邸的步伐。

　　她一脚就跳下所有阶梯，再直接踩上灵子轨道滑向空中，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入夜后的森林本该漆黑而静谧，此刻竟像铺满了繁星般闪烁明光，然而那是令人心神不宁的熊熊火光，与漂浮着轻柔蓝光的村内形成强烈对比。

　　玖丽用灵寻扫视森林外圈，侦查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布满树林间，正迅速且毫不犹豫地朝着此处前来。

　　『为什么……？』她诧异地想着，『明明有圣生大人的灵护，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因为当家状况不佳，导致笼罩着森林的灵护失效了？

　　脚底下传来其他纵灵者害怕的惊呼。见大家相互依靠，全都不安地盯着森林大火，玖丽决定先放下困惑，加速冲向森林，准备去抵挡外来的攻势。

　　谁知当她正要飞上村落边境的树梢——啪唧一声，一股强烈电流窜过全身。

　　「呀！？」就像撞到一面通电的墙，脚下的灵子轨道瞬间瓦解，玖丽也顺势摔落到地面，「唔、好痛……诶？」

　　她抱着发麻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同胞赶来将她扶起，关心道：「没事吧，小玖丽！」

　　抬脸一看，对方竟是凌风的父亲。

　　顿时说不出话，玖丽发愣了好几秒，直到对方再次问话才总算回过神。她仰望村落上的整片天空——视线盯着那些明灭着点点红光的坚固灵子墙——最后又落回眼前通往森林的路，愕然问道：

　　「伯父，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对整个村庄用了赤色灵子的灵护·逆转？」

　　「不清楚……当族人发现有外人闯入森林时，灵护·逆转就已经存在了。我和几个家伙正在分头调查。」凌风父亲皱眉咬牙道：「但是现在……谁都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怎么会这样——」

　　「是天谴啊！」

　　就在这时，村里的老纵灵者们大声悲叹着：

　　「这就是我们破坏纪律的报应！是初代当家大人的愤怒啊！」
　　「都是因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容器，竟贪图取代初代当家大人的位置——」
　　「啊啊，饶命啊……请原谅愚蠢的我们吧……！」

　　他们的呼喊使周围人议论纷纷，也让玖丽陷入轻微的混乱。

　　然而下一秒，仿佛不给任何人厘清状况的机会，灵压的热浪直扑而来，强烈程度几乎差点就要把树林整个辗平。

　　当无数穿着黑色和绔的人影冲出林间，杀戮的号角也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