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54、Chapter 96（裏）

　　“现在在你眼前的我，就只是一个空虚的假象而已……！”

　　不久前，绯音的自我认同感降至最低点，导致她就算想听进他的话、想寻求协助，也因为她对自身的不信任而手足无措。

　　葛力姆乔不打算责备她。会感到痛苦与迷惘，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放弃一切，而今天必须面临这种情况也不是她的错。但一味的娇纵对她没有帮助，她真正需要的，是重拾对自我存在的认可与信心，以及能面对残酷现实、突破逆境的觉悟。

　　就像葛力姆乔一直秉持的原则；她的伤与苦痛，只能靠她自己承受并跨越。

　　他知道绯音一定做得到。所以葛力姆乔本来不打算再借助她更多额外的力量，为了不夺去她继续成长变强的机会……然而。

　　当他们进到奇怪的通讯空间，并随着戴眼镜的男人出现，葛力姆乔突感动摇。

　　「无论别人怎么讲，而妳再怎么不安害怕、找不到自我定位……对我和玖丽来说，妳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只有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男人仅凭一句话，就轻松地将指标交到了失去方向的绯音手中。

　　葛力姆乔也才在那一瞬间发现；原来绯音过不过得了这个坎，与自己借不借助她更多力量，或她自身有没有那个能力无关——她就是需要那份特别的、完全的肯定，而那是自己给不了的东西。

　　虽然他曾和那男人一样试图用言语说服她，她也说过自己能理解……但葛力姆乔看得出来，在那男人的言语下，绯音才真正得到了心灵上的安慰与救赎。

　　而他就说不出那种话；那种忽视一切要素、撇开所有问题，不计任何代价或后果，只管给予她无尽的纵容与溺爱——不，应该说只有出自那男人之口，那些话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作用——因为他是绯音的「父亲」。

　　『父亲……吗。』

　　第一次从绯音口中听到这个词，是在她抬头望月的时候。

　　就算是现在，葛力姆乔依旧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定位，实际又具有什么意义，但他记得绯音当时的神情——是孤立无援的不安与寂寞，以及对某个人的强烈思念。

　　无论「父亲」是什么，对绯音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是指标的象征；就像绯音是葛力姆乔在黑夜中的月亮，那么她的月亮一定就是「父亲」。

　　重新认知到这点，有些不是滋味的同时，葛力姆乔感到自己好像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不想让绯音回到现世，还因此对井上织姬做出牵制或威胁般的言行，但那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同样存在着珍视着她的人，同样是她无法切割的一部分。

　　在虚圈，哪怕自己能成为绯音的世界，那里却没有能让她露出这种孩子一般的神情……能够使她尽情撒娇和获得宠溺的存在。

　　再怎么不甘心，他终究代替不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谢谢你，爸爸……我决定去了解妈妈的过去。」此时此刻，绯音终于决定了她的下一步。

　　盯着她的后脑勺，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葛力姆乔也能想像那坚韧的神情。

　　但一想到她即将接触另一个与她有强烈连接的世界，会有更多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将她填满，而那里依旧没有自己能涉足的空间……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又一次浮现。

　　说不定那就是所谓的失落感。

　　『当时想都没想就抓住她……』

　　现在看来，或许是该让她自己进来的。他不该介入这只属于他们的空间——既突兀，又多余。就连跟随绯音一起回现世之后的未来，都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容身之处，而突然变得令人难以想像——

　　「可以让葛力姆乔一起吗？」

　　谁知下一秒，绯音却将视线转向了自己。

　　「哈啊？」葛力姆乔讶异出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的他回盯着对方，那双琥珀色眼中却充满了期望与肯定。

　　在她父亲过问原因后，绯音起身走到自己身边，低头道：「因为他把我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一样在乎、一样重视……所以我希望能毫不隐瞒的和他分享我的全部。」

　　仿佛原本就是冲着自己说，她的语气直率而真诚，甚至包含了感谢之意。

　　不等葛力姆乔反应，她牵起他的手继续说：「等知道过去所有的事情，是会继续逃避还是能振作起来面对一切……都还不知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努力从真相中找到前进的力量与方向，再好好得出自己心中的答案。而如果能有你的陪伴……在这趟旅程中，我一定什么都不怕。」

　　最后，她抬起脸来一笑；不知她是否知道，从她第一次对他展露笑容那天开始，葛力姆乔就对那张笑脸没辙。

　　『哼……原来如此。』

　　同时他也醒悟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用去和她的父亲比较。

　　绯音从自己身上索求的不是可以无条件撒娇的对象，也不是不求回报的宠溺，更不是完全的肯定——而是与她并肩而行的陪伴。

　　她需要一个能陪她经历人生中的一切，能共同面临困难、向前迈进的人。

　　不分虚圈或现世，甚至任何地方，这个位置除了葛力姆乔之外肯定谁都无法代替。

　　『……果然笨女人还是那个笨女人。』

　　就如葛力姆乔最初期望的那样，她不会沈溺于安逸，只需旁人从旁轻推一把，她便能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既然她都已经对自己做出那种宣言了，他必然也会回应她的觉悟，于是葛力姆乔没有多话，只是用力握住她的手。

　　如果还硬要挑毛病，就是她搞错了一件事；真正将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一样在乎、一样重视的人，其实应该是她本人才对。

　　正因为那是她对他的态度……葛力姆乔今天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

　　所以就像他在踏上回忆之旅前对绯音发誓过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紧握着她的手都不会松开。而他也不会再对自己的容身之处感到怀疑或迷惘——

　　因为月宫绯音就是葛力姆乔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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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讲述chapter96的葛力姆乔视角，有关他心中小小的失落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