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45、Chapter 90 叛变

　　◆

　　离开那条回廊后，葛力姆乔才发现他们是落在了第四行宫的某个边塔。

　　虚夜宫外表看似简单，其实内部构造复杂，想必入侵者们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误打误撞就碰上第四十刃，该说黑崎一护那家伙是狗屎运太好还是倒霉到家……不，倒霉的分明是他们。

　　不仅刚好落到同一地点，若不是黑崎这般不耐打，他们又有何必替他收拾烂摊子？

　　越想越气愤的葛力姆乔加快脚步。井上织姬所在的本宫虽和每个行宫距离相当，来回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也不知道途中会遇到什么麻烦……

　　毕竟他现在要做的可是违反蓝染意志的行为。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个蓝染至上的家伙绝不会坐视不管。

　　伸手进口袋，确认那个暗紫色的小方块——反膜之匪确实在其中。为以备不时之需，葛力姆乔特地将这玩意儿带在身上，虽然自从被发放之后他自己是一次也没用过，甚至还曾被某个杂碎破面拿来诬害绯音。

　　现在想来，也算是因为有那次契机，他们才能第一次好好正视对方，并在真正意义上的注意到彼此。

　　“炎之说，他曾在十五年前——我才刚出生不久时就打算杀了我，却被谁阻止了。”
　　“他暗示那个人就是你。”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当然，他们的命运或许从更早开始就已经交织在一起了。

　　葛力姆乔当下没能回答，但其实在绯音提起那些话之后，他想起了自己在被拖进裂缝的瞬间……好像有什么画面出现在脑中。

　　那是一片模糊的光景，生动而熟悉。他扮演着一个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角色，经历了一场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他说的话、做的事，一切的体会和感悟……全都是他，又不尽然是他。

　　他不是很确定。若结合万助先前说过的话——那或许就是他「生前的记忆」。

　　『怎样都无所谓……！』

　　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曾以什么身分、什么立场与他们有过牵扯，都和现在的自己无关。

　　现在的他是葛力姆乔·贾卡杰克，是靠自身实力爬到今天的高度，并靠自我意志选择了月宫绯音的破面。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他要做的事也从来都没有变过；守护绯音远离一切威胁。

　　为此，他分分秒秒都想尽快回到绯音身边。

　　「哈哈！真弱啊！说到底也就是个人类，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总算看到了目标寝室，所幸乌()尔奇奥拉的灵压不在附近，寝室内却传来了不安稳的骚动。

　　「罗莉，妳小声一点……」
　　「闭嘴啦，梅诺莉！妳到底是要继续发呆，还是和我一起教训这位嚣张的公主大人？」

　　听到那些连墙壁都遮挡不住的尖锐声音，葛力姆乔翻了个白眼，甚至连灵压都不必察就知道是什么家伙在搞事。他一拳打爆房门，引来了六只眼睛的目光；果不其然，井上织姬被黑色双马尾的女破面抓在手里，看来已经挨过一顿揍了，脸上不少血和肿伤。

　　「葛力姆乔！？」

　　梅诺莉吓到浑身僵直。罗莉也吓得睁大了眼，蹙眉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妳们是不长记性还是没有学习能力？都已经吃过苦头了还敢偷偷摸摸跑来玩啊？」葛力姆乔冷笑回道。

　　「关你什么事！这次又没有牵扯到纵灵者，你还有什么理由——」

　　话还没说完，罗莉就已经被葛力姆乔一脚踢开。

　　他眼放凶光，有如一头焦躁又蓄势待发的猛兽：「本大爷可没时间和妳们玩……不想死就全给我滚开！」

　　◇

　　「总算找到妳了——妳这个叛变者！」

　　「叛……变？」

　　不知为何会被那样称呼，我呆然重复男破面的话。然而得不到解释，周围只是持续传来此起彼落的责备之声；

　　「哼，原来这女的一直都在装乖啊……其实她早就选边站了吧？」
　　「绝对是计划过的，否则怎么会特地在选在入侵者袭来的时机出手！」
　　「很合理啊，反抗蓝染大人的第一步，就是先削弱他的战力——也就是我们这些破面！」

　　「等、等等！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打断那些充满恶意的声音，我慌张问：「谁出手？削弱战力？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的破面眼神一变，愤怒到血脉喷张，一边释放强烈灵压一边张开手高喊：「还想装蒜？刚刚拜妳那奇怪的妖术所赐，虚夜宫全数遭殃——受伤或动不了都还算幸运，我们有些同胞甚至直接被妳杀害了啊！！」

　　「什、我并没有——」急着反驳的我顿时噤声。

　　『难道是我和炎之战斗时波及到其他人了吗？不过当时附近并没有其他破面，而若真的发生那种事，第一十刃和第三十刃对我们也绝不会只是警告程度……』

　　「确、确实……在你们赶到这里之前，好像是有奇怪的能量在宫里乱窜。但大概因为这里太边缘，所以伤害并没有波及我们，感觉也不是那么明显！」窝在黑崎身边的妮露对我开口：「乌()尔奇奥拉大人打倒一护之后，就被那股能量吸引走了！」

　　「在我们赶到之前……」

　　那说不定是我在天盖下试图救出葛力姆乔的时候，所以我们才都没有察觉到。菲丽丝见我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回以一个严肃的点头。

　　「其实在来的途中，我也感受到了纵灵术自各处传来……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你们。」随后她对我笑道：「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绯音。」

　　「哼，靠着替敌人说话好让自己幸免吗？妳还有没有尊严？」

　　「绯音才不会做那种事！」菲丽丝站起身，握着微微颤抖的拳对领头破面喊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份力量的危险，以及使用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和责任……明、明明不知道她至今以来是如何小心不让那力量无故伤人，就不准你随便乱说！」

　　见她如此勇敢又充满信任的替我说话，令我感动的鼻头一酸。

　　但领头破面眉毛一挑，丝毫不为所动地反问：「若妳坚持不是她，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莫非还有别人能使用同样的力量？」

　　「这、这个……」就算心中有想法，菲丽丝也没能说出口。

　　除了蓝染三人、十刃和他们的从属官，以及第六行宫的住人之外，或许其他破面都不知道炎之的存在。当然我也有想过是不是万助，但他当时在灵子空间的对面对我们发动攻击，所以剩下的可能也只有……

　　「果……果然是炎之先生吗？」菲丽丝不安的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如果他是想让我在虚夜宫待不下去的话，或许……但他和蓝染有互不干涉的协议，我不认为他会冒着违约的风险做这种大范围攻击——」

　　尾音未落，一道闪光忽然从头上压来；我猛抬头，挥动双手张开灵护，紧接着迎来天崩地裂般的冲击以及身后两人的尖叫声。

　　待震动过去，维持着防护罩的我对身后喊道：「大家没事吧！？」

　　「没、没事！」护着妮露和黑崎的菲丽丝抬起脸来，「刚才那是……」

　　哒一声，领头破面从巨大碎块跳到地面，才刚发射过虚闪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高温似的飘散轻烟。瞧他一步步朝这里走来，我压低音量快速对菲丽丝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会独自逃离把他们引开。」

　　「那怎么行……！」

　　「放心，我并没有打算以寡敌众。等我甩掉他们之后就会去找葛力姆乔，再跟他一起回来……在那之前他们两人就拜托妳了。」

　　「可、可是——」

　　菲丽丝似乎还想说什么，来到我们面前的领头破面却抢先伸手，指着我道：

　　「不管是谁搞的鬼，这都是纵灵者对虚夜宫下的战帖！那么我们当然有权利将妳排除！」四周传来代表赞同的怒吼，他勾起嘴角，「多亏我机敏，循着一瞬间感觉到的灵压找到这里……才没有像大多数同胞一样直接去第六行宫扑空！」

　　「……你说第六行宫？」我微微一愣。

　　「是啊，估计他们为了找出妳已经快将那里夷平了吧？对住在那儿的破面来说还真是灾难啊！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长官无能，不只匿藏纵灵者还放纵她乱来！」

　　「阿、阿德密还留在宫里……！」

　　随着菲丽丝面色铁青的一句话，我背脊发凉，立刻解除灵护——或应该说是将它弄碎，并操控一片片碎块让它们飞往四周。在成功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举手大喊：「——灵炮三式·光闪！」

　　就像无声的爆炸一样，刺眼强光在刹那间从碎片中闪出，引来周围一片哀嚎，纷纷遮眼回避。

　　「计划改变！我们一起去把阿德密救出来！」转身拉起菲丽丝，我再看向不知所措的妮露说：「别害怕，他们绝对会追着我们来……妳只要静静待在黑崎身边，等待葛力姆乔回来就好！」

　　说完，我另外给他们两人张开了小型的灵护，并加强浓度确保它短时间不会消失。紧抱着一护的小破面脸上挂着担心与泪水，乖巧的点点头。

　　「可恶——妳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在领头破面率先怒吼之下，四面身影一齐动身朝我们扑来，然而我们更快的跳出洞外并滑翔于晴空。冷风拂过肌肤，使人在这荒唐的状况中冷静不少，破们众也如预期像火车一般在空中拖成一条长线。

　　「虽然能逃到宽敞的地方是很好，但我们要怎么回到第六行宫？」

　　「跟我来！」菲丽丝加速超过我，指着前方道：「刚才那是第四行宫，只要沿着这一侧经过第五行宫，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了！」

　　「重点是没有人妨碍我们的话……！」

　　回眸一看，群白之中飞冲出两只身材纤细敏捷的破面，无论是刀尖还是利爪都快逼近我的脚跟。

　　菲丽丝见状，马上从白袍中抽出橘色的圆形药瓶丢向其中一人，爆破令他向后翻滚和其他破面撞在一块儿。我也借着灵滑快速地360度翻圈，使拔刀的破面挥了个空，再踩到他的背上发射灵炮将他击落下去。

　　就算甩不掉他们，一路靠着我们极有默契的闪避和迎击也不影响脚程，更是顺利的消减了不少追兵。眼看第六行宫就在眼前，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呐喊：

　　「滚开滚开滚开——！」

　　领头破面撞开其他人，带着滚烫的杀气直扑而来。

　　抽出到的他二话不说就朝我砍下，我临时改变轨道闪避，下一秒却感受到猛力的拉扯从下腹传来，使原本还在高速前行的我向后反弹回去。

　　「哈！逮到妳了吧！」

　　听到领头破面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他手中的武器形状特异，没有刀刃的前端弯曲成了倒钩的模样，正好勾住了我系在腰上的长裙斗篷。其他破面也抓准机会纷纷来到身边，将我团团围住。

　　「绯音！」菲丽丝刹住脚掉头，谁知一个身影高壮的破面将她挡下，几乎将她完全遮住。

　　「妳死定了！！」

　　轰！

　　领头破面才刚大喊，一声巨响忽然从身后的白宫传来，爆破带出的黑色浓烟更如怪物似的缓缓扩张。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发状况而傻愣，对我来说却是一个象征反击的信号。

　　确认他们的视线全被引开，我呼出光锁环绕众人，并独自向上飞跃；斗篷因拉扯而伸长，光靠这样扯不断，我又用灵子做出一把小刀将已经变形的布料割开。在我终于恢复自由的刹那，破面群众也全部被锁链困住，哀嚎着向下坠落。

　　「菲丽——」

　　唰！

　　凄厉撕裂声遮断了我的呼唤。看见从他们之间飞溅出来的鲜血，我感觉像全身麻痺了一样动弹不得。

　　但紧接着殒落的却是那个高壮破面。

　　而我才终于看清了菲丽丝震惊的脸，以及挡在她身前，将带着刀片的长腿放下——有着一双锐利红眼的阿德密。

　　「阿德密！菲丽丝！」我赶紧滑行过去，「幸好你们都没事！」

　　「唔、嗯……对不起……我没能立刻帮妳脱困。」菲丽丝愧疚地低下头。

　　「别在意啦，就那点程度我还算应付得来！话又说回来……莫非刚才那阵爆破是阿德密弄的？」我看向还在冒出浓烟的行宫一角问。

　　「是又怎样？」阿德密满脸不屑地说：「第六行宫现在可是乱成一团！先是遭到纵灵术攻击，紧接着从别宫来的家伙一个个开口闭口都吵着要杀妳，我就稍微教训了他们一下……但怎么打都打不完，又死缠烂打的不让人走，所以我就自己弄了个出口出来了！」

　　见他气愤的挥着手，长长的白色耳朵也随着甩动，不禁令人在这严肃的状况中感到一丝丝疗愈。

　　「抱歉，留下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甚至不得不归刃……你一定很害怕吧。」我摸了摸阿德密的头。

　　他愣了愣，哼一声闪开我的手，「别把我当小孩！」然后红着脸嘀咕道。

　　就在这时，从阿德密打破的墙内又飞出了一些破面，看到我们就像见不得红布的斗牛一样直冲而来。这样下去确实只会没完没了，也没有与他们正面冲突的理由，我踏上灵子轨道，让两人赶紧跟上我从原路撤退。

　　「看、看来我们应该暂时回不了第六行宫了……」菲丽丝偷瞄身后的追兵，语气听来有些感伤。

　　「不只第六行宫，在找出虚夜宫被纵灵术攻击的真相之前，恐怕哪里都不会欢迎我们。」态度一转，我投以她开心的笑容，「但至少我们达到目的了——也就是救出阿德密！只要大家能聚在一起，那其他问题就都是小事啦！」

　　「说、说的也是呢！」她也稍微恢复精神地回应我微笑。

　　「哈？是我自己找到妳们的吧？救也是我救了妳好吗！」

　　阿德密则不满的抱怨，途中还顺便踢开了两个追上我们的破面。我也时不时转身用灵炮掩护他，待菲丽丝丢一颗紫色的烟雾弹才总算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来到第五行宫前。

　　稍微放下心，我重新对两人说道：「就保持这样，赶紧回到第四行宫和葛力姆乔会合——」

　　「妳说妳要去哪里啊，小猫咪？」

　　突来的声音使我猛然煞车，一道巨大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几乎遮断了所有光线。全身血液就像被抽干了一样，指尖瞬间冰凉的可怕，我僵硬抬起脸——和对方没有被眼罩遮住的右眼对上。

　　得到我的视线，他露出一抹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微笑。

　　「刚解决掉一只蝼蚁，我正闲得发慌……没想到循着灵压就找到了妳呢。」

　　「诺伊——」

　　哐！！

　　「「绯音！！」」

　　根本没反应过来，全身便迎来了猛烈的冲击；惊呼着我名字的双胞胎们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远离我而去——不，真正在远离的人是我。

　　是我在向下坠落。

　　轰一声砸向沙地，掀起万丈沙浪将我掩埋。耳鸣使我什么也听不清，内脏好像在体内全搅成了一团，意识差点就飞不见了。头好昏，被重击的地方好痛，但我不能停止思考；必须动起来，站起来，快点，睁开眼睛——

　　强忍着疼痛与无力，我从烫人的金沙中抬起脸，任由沙子从睫毛和鼻尖滚落，眼皮好不容易在颤抖中重新睁开。

　　最先闯入视线里的，除了刺眼阳光，还有身边一个瘫倒在血泊中的卷发男性。

　　「——」

　　或许是过于震惊，也可能是因干涩而喉咙紧缩，微张的唇发不出声。

　　我只知道自己认识这个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我们也不是特别了解对方，但我绝对不会认错昔日同班同学的脸——茶渡泰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流血？为什么一动也不动？

　　『诺伊特拉口中的「蝼蚁」……难道就是……」

　　捏紧沙子的掌心微微发痛，虽然不愿面对坏结果，我依旧战战兢兢地尝试感知他的灵压——还有，一点点。

　　猛往全身肌肉注入力量，我爬到他身边。

　　『他确实还有一口气！如果立刻给他治疗，说不定还有救……！』

　　「谁准妳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东西身上的？」

　　灵愈还未呼出，诺伊特拉像墙壁一样的身影又闪现到我面前，一抬腿就将我从茶渡身边踢飞出去。我撞向旁边的矮建筑，在白色墙壁上翻了个圈，重新让双脚踩稳，并在下一秒跃向空中闪过了紧追而来的黑色半月刀。

　　用铁链甩过来的大刀凶猛锐利，直接就将建筑墙壁劈碎，若用肉身接下绝对会被一刀两断。

　　『不能和他硬碰硬，必须拉开距离——』

　　那么想着的我才刚稳住灵子轨道，突然一道风压从下方袭来，像乱流一样使我的滑行失去稳定，同时诺伊特拉抽回大刀就要向我挥来。

　　即时用灵炮将那骇人刀锋炸开，我立刻扭身横踢他的侧腹。为了增加杀伤力，我甚至还模仿了归刃后的阿德密，将包覆在腿上的铠甲从膝盖到脚尖刻意做成了锯齿形状，然而那只轻轻切开了对方衣服，根本没能伤到他一丝皮肉。

　　诺伊特拉露出奸狡一笑，大手直接抓过我的腿，细长手指甚至能捏碎带刺的铠甲。他就那样将我整个人举上空中，再使劲的往下摔去；我又一次被迫回到了原点。

　　莫大冲击震破了鼻腔内的血管，腥味甚至沾到了干裂的唇上。听着心音咚咚咚地撞击着细沙，我才惊觉自己从头到尾就连好好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诺伊特拉缓缓降到我面前，语气中混杂着自大与愉悦的音色：「哈，妳确实和从前不太一样——但那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易碎的玩具变成比较耐玩的玩具罢了！根本就不够做老子的对手！」

　　他将抗在肩上的黑色半月刀指向我，眼里充满了嗜血的狂气。

　　「不是说要让我尝到苦头吗？来啊！快给我起来！」

　　「咕……！」

　　「虽然不知那碍眼的豹子为何会留下妳一人……不过既然机会来了，在老子满足之前可别轻易死掉了啊，小猫咪！」

　　眼看大刀即将落下，我集中灵子于掌心准备迎击，两道急速的风切声却从天而降。

　　「诺伊特拉——！！」
　　「离绯音远一点！！」

　　双胞胎怒吼着俯冲下来，在阿德密带着阳光反射的腿刀落在诺伊特拉头顶之际，菲丽丝丢下来的烟雾弹也一并炸开，顿时散出浓浓紫烟将所有人的视野阻断。

　　刀锋的火光在烟雾中到处闪烁，菲丽丝则准确地来到我身边，弯下腰将肩膀靠过来。

　　「抓、抓着我！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但我的手都还没能搭上去，在前方战斗的阿德密被击飞过来，直接连同菲丽丝一起向后撞开。

　　「谁都别想离开！！」

　　诺伊特拉的咆哮在烟雾中回响。他挥舞大刀掀起了飓风吹散烟雾，脸上挂着连阳光都无法照亮的狰狞之色，指向我身后道：「——放开他们，戴斯乐！还是你认为多了两个蝼蚁我就会打输吗？」

　　「戴斯乐……」我回过头，和那许久不见的人对上视线。

　　将双胞胎用两手各别压制在地的他就和记忆中一样，无论是那淡然里参杂一丝冷漠的神色，还是对长官绝对的忠诚。

　　对我没有任何回应，戴斯乐只是对诺伊特拉低下头道：「……不敢。」

　　说完，他竟真的松手解放了姐弟俩。

　　然而那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就如诺伊特拉所言，现在的我们已走投无路；唯一留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

　　「诺伊特拉……你对珀儿小姐做的事，我到死都不会原谅的！！」

　　菲丽丝一口气将三支试管夹在手中，一边怒吼着朝诺伊特拉冲去。阿德密也吐掉嘴里一口血，用双脚切开沙面向上飞跃，再快速环绕着诺伊特拉弹跳，准备好随时瞄准他的咽喉施展踢击。

　　从决定不插手的戴斯乐身上收回视线，我撑起身来，踩上灵子轨道追随两人的脚步，同时摆动手指从空气中拉出一条条萤蓝色的铁链，将诺伊特拉死死缠住。

　　那就像是一个进攻的信号，双胞胎一齐出手，我也准备好对他的胸膛发射灵炮。

　　『三个人的话……或许有机会赢……！』

　　——我不禁天真的想着。

　　殊不知诺伊特拉此时脸上露出的肆虐笑容早就决定了一切。

　　◆

　　她不在。

　　回到第四行宫，葛力姆乔立刻就来到那熟悉的蓝光旁边，但那不是治愈之蓝，而是保护之光——里面只有奄奄一息的橘发死神和面具碎裂的小破面，哪里都看不到绯音的身影。想必被命令不准离开她身边的仓鼠女也跟着她一起移动了。

　　如果那两个人找上门，就会立刻前来找他；绯音对他发誓了。笨女人虽然愚蠢又鲁莽，但绝不会无故食言，那么她选择离开肯定有其他原因。

　　而就像是等到了该等的人，灵护的光芒渐渐消散，小破面也才注意到来人地抬起头。

　　「啊、葛、葛力姆乔大人！您回来了……！」

　　瞥了她一眼，葛力姆乔将披在身后人身上的白布撤下，散着一头太阳发色的女孩——井上织姬终于露面。

　　绑在嘴上的布条也被葛力姆乔切断，她跪倒在黑崎一护面前，睁大眼与那双失去了昔日温柔与生气的空洞双眼对上。

　　「黑……黑崎……同学……」

　　就连喊着那个人的名字都令她恐惧不已，只因她明白自己得不到回覆。

　　葛力姆乔毫无预警地闯进她的寝室，不仅伤害同胞，甚至没给任何解释的就将她带走……尽管知道他不会加害于自己，井上依旧充满了不安；谁知他竟将她带到了最念念不忘的人身边，看到的却是这副惨况。

　　「妳、妳就是那个超厉害的人吗！？」

　　「诶……？」

　　忽然，陌生的小破面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哭道：「那个姐姐说妳一定能治好他……妮露……妮露只希望一护能快点好起来！拜托妳了！」

　　「她人呢？」

　　井上还没回答，葛力姆乔就抢先问道。

　　「那、那个……因为宫里的破面们跑去攻击第六行宫，她们好像为了去救伙伴，就……」支支吾吾地说着，妮露的目光移向了墙上的大洞。

　　破面攻击第六行宫？到底是怎样才会演变成那种情况？

　　葛力姆乔蹙眉望向同一处，忽地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破面扶着洞边进来，嘴里还碎碎念着：「可恶……那个嚣张的纵灵者女人……若不是其他家伙笨手笨脚的，我早就能亲手解决她后再邀功的！没想到连诺伊特拉大人都要来抢……那我根本不可能插得上手啊！」

　　妮露指着那个破面大叫：「他！就是他带头欺负姐姐的！」

　　噌的一声，葛力姆乔已经响转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

　　「你说什么？」

　　「噫咿咿！为什么第六十刃会在这里啊！？」对方吓得脸色大变，差点没直接昏厥。

　　「我他妈问你刚才说了什么！纵灵者和诺伊特拉怎么了！」

　　「他他他们打起来了啦！就在天盖之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啊啊——！」

　　还没说完，领头破面就被葛力姆乔甩出了洞口，哀号声在坠落中渐渐远去。

　　「葛力姆乔先生！他说的纵灵者难道是指绯音……！？」

　　已经替一护张开双天归盾的井上大声问道。葛力姆乔站到洞口边向外张望，又因看不见目标而皱眉咋舌，回喊：「接下来妳自己也能处理吧？反正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干我的事了！我要走——」

　　空气忽然震动，嗡嗡声打断了他的话；留着一头黑发的纤细身影闪现，挡住眼前唯一迈向蓝天的出口。

　　葛力姆乔狠瞪着对方，压低咽嗓挤出几个字：「……乌()尔奇奥拉……」

　　而对方就像发现了罪不可赦的叛变者，两只绿眼散发寒光，更别说那声音丝毫没有任何温度。

　　「——你这是在做什么，葛力姆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