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32、Chapter 82（裏）

　　灵子空间——是只有在灵子量丰足之地，并且经由理解灵子结构之人才有可能开启的异度空间。在那里面没有方向，没有距离，也没有时间。只有纯净又细腻的灵子海静静流动，散发萤蓝淡光。

　　一个人影静躺在那灵子海之中。外表大概年过六十，但他有着坚韧强壮的身躯，一头清爽的灰红色短发，脸上的岁月之痕非但不显老，反还增添了饱经世故的沉稳韵味。

　　『终于啊……』

　　经过漫长的沉睡，他终于能够再次甦醒。抬起长着厚茧的粗手，轻轻抚摸挂在腰间那跟拳头差不多大的紫色瓷瓮，而它就像在回应似的溢出青蓝柔光。

　　这次他一定要完成内心深处的宿愿。在看到「当家」带着荣光回归之前，谁都无法再阻止他前进。

　　『……为了纵灵者一族。』

　　年老男人缓慢睁开了那双有如在夕阳照耀下——散发着金光的琥珀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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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我右手持联络边境之石，以我左手紧握束缚现实之剑，黑发牧羊人的绞头之椅，丛云降临，我辈狩猎朱鹭。」

　　浦原喜助吟唱完咒语，顿时从钉在巨石两侧的木桩之间撕裂开一道缝隙；通往虚圈的唯一通道，黑腔。

　　「里面看不到路，还有灵子乱流所形成的漩涡，你们就利用灵子铺路前进吧。只要一直朝着最深的黑暗走，应该就能到达虚圈。」他对准备展开救助行动的黑崎一护、石田雨龙以及茶渡泰虎等人说。

　　他们的眼中没有迷惘。拯救伙伴的决心，将会是少年们勇往直前的力量。

　　「浦原先生……我家人那边能麻烦你吗？请帮我找个理由跟他们解释，叫他们不要担心。」一护直视着裂缝道。

　　表示当然没问题，浦原追问：「那你的朋友们呢？」

　　「他们……等我回来之后再去道歉。」

　　「我知道了。」他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有一事麻烦你——接着。」

　　说着，浦原从袖中去取出一物朝一护抛下。东西不大，一护用一手就抓住了。

　　「这是……？」他困惑的将东西拿在手里看，也引来了旁人的好奇。

　　「你们这次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救回井上织姬，所以无论如何请还是以此为第一优先。」浦原严肃地提醒，随后转为较柔软的语气说：「但如果……在途中碰巧遇上月宫绯音的话，麻烦把那个东西交给她，并替我转告她一句话——」

　　「月宫绯音？那不是……」石田推了推眼镜，和茶渡互相对视。

　　如果他们没记错，应该是那个转学来不久就去乡下奶奶家养怪病的同学。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她的名字？她人又怎么会在虚圈？

　　「……我知道了。要是有遇到，我会转告她给的。」

　　还没等两人弄清楚状况，一护已经承诺了浦原的委托，并将那个比戒指盒还小的白色盒子收进口袋里。

　　「抱歉，谢谢了。」

　　「比起浦原先生至今以来为我们做的，这根本不算什么，况且我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出分力。」回应对方一笑，一护重整心态，锐利视线向着通往伙伴身边唯一的道路，「好了——我们走吧！」

　　三人一齐踏步，将光芒带进深不见底的暗黑之中。浦原目送他们离开，并确认黑腔牢牢实实关上，才正要移开视线之时——

　　铃铃。

　　奇怪的声音忽然传进他耳里。那听起来像是铃铛或是晶石之类的东西在滚动，又像是用它们串成的帘子被人拨开般的声音，谁知当他猛一回头，空中竟已经开启了一道透露出萤蓝色闪光的缝隙。

　　下一秒，灰红短发的老人从对面跨出缝隙，来到了浦原面前。

　　「你是——」浦原一瞬间露出吃惊之色，小声嘀咕一句「偏偏在这种时候」。

　　但他很快又稳住姿态，故意提高音量道：「……您老休息这么久，总算想起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大费周章光临寒舍，应该不是想来泡茶聊天的吧？」

　　对方只是用暮光色的金眼扫视四周一圈，微张开唇道：

　　「继承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络吾辈……莫不是你搞的鬼？」

　　「虽然我对你的指控一点头绪也没有，但如果你所谓的『继承者』是在说那个红发青年的话，我也有些事想问。」浦原压低帽沿，「……他是什么来历？你又是怎么让他能使用纵灵者的力量的？」

　　金瞳老人终于将视线对上浦原，带着些微皱纹的脸上没有表情。

　　「是玖丽。」

　　「什么？」

　　「创造了继承者是玖丽，吾辈只是将他捡来用而已。」

　　帽檐下的眉头一蹙，「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那种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人泰若自然，「就和她创造了月宫绯音是一样的意思。」

　　浦原说不出话了。尽管不认同「创造」这个词，但他明白老人的意思，毕竟他们都是过去的见证人。然而也正因为明白，一个巨大又可怕的猜测正在浦原心中盘旋；若真如老人所说，红发青年和月宫绯音的「来历」是一样的……

　　忽地，他想起绯音曾说过蓝染称她为「不完整的存在」。

　　『啊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件事本来不该那么复杂……好在那个继承者比月宫绯音更适合完成使命，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见浦原听懂了自己的话，老人继续压低嗓子道：「说到底这全是你的错，浦原喜助。若不是你灌输玖丽奇怪的想法，她也不会放弃职责、背弃荣耀，而纵灵者一族的宿愿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能实现——」

　　「真正错的是你。」浦原打断他，「分不清是非，被执着蒙蔽了双眼——是你背叛了玖丽对你的爱和信任！」

　　老人轻藐的哼了一声，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和吾辈一样，持有身为纵灵者一族的自觉与荣耀，必定能理解吾辈的苦心之处。」

　　「那她也不该沦为你达成目的的工具！」浦原难得气愤的加重语气，狠瞪着对方道：「你知道……当她理解事情的真相，意识到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时，她有多心碎吗？你有听到她当时的崩溃、她的哭声吗！？」

　　「……」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错。我最大的错就是没能阻止灭族事件发生，为了赎罪，我也愿意为幸存下来的纵灵者付出一切努力……然而那不代表我就会认同你的仇恨。」

　　「……口气还真是自大啊。」老人冷眼一笑，「体会不到我们的痛与觉悟，你又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就算体会不到你们的苦痛，但我亲眼见证了玖丽的绝望……也看着她靠自己的力量从谷底爬上来，鼓起勇气做出选择与改变。」

　　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浦原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坚定不移的视线与老人对上：「纵灵者一族的悲剧固然令人遗憾，但努力走出阴霾、活出现在的人，祈愿并托付的未来，绝对不该为你崇尚的过去与理想而牺牲。」

　　「……荒谬至极。」

　　决定不再理会浦原的狂言妄语，老人眯细双眼，瞥向钉着木桩的巨石之间。

　　他伸出一手，顿时在那空间掀起一阵蓝色灵子的漩涡，最后全部收进老人手中。他提着下巴嘀咕道：「原来如此，虽然结构复杂了点，但开起来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

　　「什么……？」

　　「既然吾辈的继承者在现世或尸魂界都找不到月宫绯音，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那片黑暗的对面了。从你刚才开启的灵子流动分析看来，那似乎是个混沌不堪的空间，也或许如此，继承者的音讯才难以传给吾辈……那都不要紧。」

　　老人转过身，喃喃自语道：「吾辈亲自去找他们便是。」

　　「慢着！」浦原立刻举起拐杖，抽出红姬使它展露了一节锋芒，「如果你还清醒不过来，甚至打算让悲剧继续发生在绯音身上的话……」

　　「吼……你打算带着三个累赘跟吾辈过招？」

　　『糟糕——』

　　听到对方威胁般的语气，浦原才想起从很早之前就躲在岩石后的「不速之客」。

　　「我看你是没有那个余裕了，那么就不要自不量力。」与此同时，老人又像拨开帘子一般在空中开启了灵子空间的入口，「我们必定会向瀞灵廷复仇，但毕竟纵灵者不像他们那般野蛮……只要你继续与他们脱离关系，并且不出手干涉，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

　　没入刺眼的光芒之前，他回眸看了浦原一眼。

　　「特别是现在，你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不想因为失去更多而后悔，我相信够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声音随着最后一粒飘散的灵子消失，仿佛那里什么都没存在过。

　　待充满威压的空气恢复宁静，浦原长舒一口气，将红姬收好后开口：「已经没事啦，你们不用再躲了。」

　　藏在岩石后的人影——浅野启吾、小岛水色和有泽龙贵，偷偷跟着一护来到此地的同班同学们这才纷纷探头出来。

　　水色诺诺地问：「对不起……我们是不是成为您的绊脚石了？」

　　「……没关系，你们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我可没办法给黑崎先生一个交代。」

　　「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啊？」启吾感觉全身都还在因为刚才的紧张感发抖，讲话结结巴巴。

　　「从你们来这里之前。我知道你们会跟踪黑崎先生，所以就没有把店面关上。」他笑说，「黑崎先生也真是天真，还以为对人家冷淡一点，就可以切断彼此的友谊了呢。」

　　不愿对朋友透露真相，是因为少年的肩上背负了谁都无法分担、也不愿让他人分担的重任。

　　启吾和水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作为朋友，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守护。龙贵也是一样，她看着一护不久前消失的方向，好像他那可靠又令人寂寞的背影还在那里。随后她又悄悄转动视线，盯着浦原那有些疲惫又透露着百般无奈的侧颜。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不要干涉。

　　她不理解他们说的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就不该去轻易的碰触。现在对她来说最应该做的，就是祈祷重要的朋友们都能够平安归来。

　　浦原默默在心里感谢她的成熟，并仰望着老人消失的空中。

　　『……我终究只能帮到这里。』他稍稍握紧拳，『纵灵者的荣耀，他们的遗憾和愿望，以及真正的需求……能定义这一切的权利并不在我手上。但命运的钥匙，也绝不该落入一个灵魂被过去束缚、执着于唯一的信仰，以及满心仇恨的人手中。』

　　令人不安的是，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少女还不知道真相的全貌。

　　『虽然很残酷……但这是妳必须靠自己面对并解决的问题，小绯音。』

　　最后他只能祈愿；无论少女在得知一切后会怎么选择，她都能不迷失自我、向着心之所愿的结局前进。而那一定也是少女母亲最大的愿望——

　　『请给她力量吧，玖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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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讲述Chapter82结束后同一时间在现世发生的事！（我发现我好久没有写这个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