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救赎（黑执事）》轻盈落雪

8、第七章

　　“那么，少爷的愿望是什么呢？”见自己的蛊惑没有成功，塞巴斯蒂安倒也没有失望，太过容易得到的猎物，虽然也可以填报肚子，不过未免索然无味。

　　夏尔抬起头来，盯着塞巴斯蒂安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而郑重地向恶魔许下了愿望：“我的愿望是：恶魔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我夏尔·凡多姆海威要求你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服从我的命令，全力帮助我达成我的目的，不得背叛我，不许对我说谎，直到——我死亡之时。代价是：夏尔·凡多姆海威死亡之后灵魂属于恶魔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永不更改，永不反悔！”

　　“少爷，您可真够贪心的！”恶魔叹着气伸出了长着长长指甲的手，熟悉的剧痛袭来，夏尔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为什么我只订一个契约却要痛两次啊！

　　签订完契约后，恶魔左手抚胸，单膝跪地柔声述说着誓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忠实的仆人，您到哪儿，我就会跟随您到哪儿。即使粉身碎骨，我依然会跟着您，直至地狱的尽头！请下命令吧，我的小主人！”

　　夏尔扶着椅子把手大口喘气，抬起眼看到了塞巴斯蒂安没戴手套的左手手背上的图案已经变了，五芒星和圆圈之间被那些奇怪的符文填满了。他左眼的图案现在也是这样的吧，这才是完整的契约，将约束他和塞巴斯蒂安的一生，至少是他的一生。

　　直视着恶魔的眼眸，良久，夏尔郑重地说道：“我的第一个命令是：伪装成人类。我指的伪装不只是外表，还有你的行为也要和人类一样！人类做不到的事，你哪怕做得到也不能去做，比如瞬间做好一大桌子美食这种事。你可以而且必须身手很好，但是不能超越人类的极限。你要把自己当成弱小的人类！”

　　“为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少爷就不必牺牲自己的灵魂和我签订契约了。少爷是不想把灵魂给我吗？”听明白夏尔的话的意思之后塞巴斯蒂安冷下了脸。

　　“我认为上一任伯爵愿意听从女王的安排，甘心赴死，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女王会善待他唯一的儿子。而女王会同意这个条件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希望‘夏尔’长大之后能继续担任‘看门狗’的工作，为皇室效力；还因为‘夏尔’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即使他知道了凡多姆海威家发生的惨剧的真相也无能为力，女王能完全掌控住‘夏尔’，她才放心让他活着。而且，我回去是为了摆脱‘看门狗’的枷锁。我不认为女王会让我轻松地达到这个目的，所以在找到机会之前，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坏处。”

　　夏尔看着不说话的塞巴斯蒂安，让习惯了自身强大的武力的恶魔做任何事都要压制自己的能力，确实是不太好受。想到这点，夏尔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并不是真的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使用恶魔的能力。在危及我的生命安全的时候，或者我明确的下达了命令的时候，你还是可以使用超越人类的力量的。还有，只要不是在英国境内，你也可以任意使用恶魔的力量。”

　　“没有我的力量，在找到机会之前，一切都得靠少爷自己，您真的能做到么？”塞巴斯蒂安丝毫不掩饰地怀疑道。

　　“我会想办法做到的！”

　　“Yes,my lord!那么，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伪装成弱小的人类呢？”塞巴斯蒂安虽然顺从地接受了命令，可是“不相信”三个字也明确地写在脸上。明明那么弱小，却要去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这位小主人还真是麻烦呢。

　　“离开这幢房子的时候开始。”夏尔能清晰地感觉到塞巴斯蒂安的不情愿，看来恶魔是一个很看重力量的种族呢。可是，塞巴斯蒂安如此不情愿，依然接受了这个命令，并且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和异议。如果他坚持反对的话，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夏尔再一次体会到了恶魔对“契约”的忠实执行。

　　其实，如果没有上一任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凄惨下场摆在他眼前，如果女王不会想杀死他，夏尔想，他很愿意做“女王的看门狗”。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事情。所以，为了生存和自由，他只能反抗，不管面对的是谁，哪怕是神明也一样。

　　夏尔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身后的执事正帮他戴上眼罩遮掩左眼的契约图案。昨天签订完契约后，塞巴斯蒂安说这栋别墅离伦敦坐马车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夏尔便将出发回伦敦的时间定在了今天早上。

　　等塞巴斯蒂安将别墅里收拾得跟他们住进来之前一样后，夏尔率先站起来向停在门外的马车走去。这是塞巴斯蒂安从附近的农民家里买来的，是他们平时用来拉货的，他们将驾驶这辆马车去伦敦。

　　扶着夏尔爬上马车坐好后，塞巴斯蒂安也坐上驾驶位，挥动鞭子，驱赶马儿奔跑起来：“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伦敦皇家医院，我在那儿有亲戚。”凡多姆海威家恐怕只剩下残砖断瓦，不过，就算是那栋城堡完好无损，他们现在也回不去。“夏尔”真不愧是大少爷，这孩子因为身体不好，很少出门，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是！”

　　至于这个亲戚是“夏尔”的姨妈、瑞秋的亲妹妹，安杰丽娜·达雷斯男爵夫人，酷爱红色，人称“红夫人”，在伦敦皇家医院担任主治医生。红夫人的丈夫达雷斯男爵死于一场意外，这场意外就发生在凡多姆海威家的灭门惨祸之前的几个月。在那场惨痛的事故中，这个可怜的女人不仅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

　　主仆俩在夕阳西下时到达了伦敦皇家医院，表明来意后，他们被安排在医院的一间接待室里等候红夫人。今天没有轮到红夫人值班，她下班之后就回家去了，医院派了人去红夫人家里通知她。

　　坐在椅子上的夏尔听见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时，立刻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扮演一个刚历劫归来，惊惶失措的十岁小孩。站在一边的塞巴斯蒂安垂眸看了他一眼：小主人的演技不错嘛，看来他也不是没用到一无是处啊！

　　得到失踪的外甥的消息，红夫人匆匆赶到医院，顾不上淑女形象提着裙摆奔跑在通往接待室的走廊上。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太多的亲人，现在还穿着黑色的丧服。

　　跑到接待室门口用力推开门，看见失踪一个多月的外甥正坐在椅子上，红夫人跑过去捧起夏尔的脸仔细打量着，一边庆幸地喃喃自语：“哪怕只有你回来也好！”却心痛地发现夏尔脸色苍白，神情灰暗，眼神中还带着惊惶。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他才十岁啊！

　　看着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想起这一个半月的经历还有自己未知的未来，夏尔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的一声扑在红夫人怀里大哭了起来，红夫人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塞巴斯蒂安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人，安静地站在一边。

　　好不容易平静下了情绪，擦干了眼泪，红夫人询问起夏尔这一个半月的经历，并且终于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一边的塞巴斯蒂安：“夏尔，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还有，这位先生是谁？”

　　对于自己这一个半月的经历，夏尔早在回伦敦之前就想好了说辞：他被闯入凡多姆海威家的凶徒绑架之后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打算将他送到远方去卖掉，半途被塞巴斯蒂安救了。因为夏尔受了伤，又不认识路，所以耽搁了很久才回来。最后向红夫人介绍塞巴斯蒂安：“他是我的执事，身手很好，就是他救了我，要不然我恐怕永远都回不来了！”

　　听完夏尔的讲述，红夫人一边心疼外甥这段时间吃的苦，一边感激地向塞巴斯蒂安道谢：“这位先生，真是太谢谢你救了夏尔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叫塞巴斯蒂安。您不用谢我，这是我身为执事应该做的！”塞巴斯蒂安优雅地鞠躬。

　　听见这名字红夫人疑惑地看向外甥，夏尔连忙解释：“这是我给他起的名字，他说他不想用以前的名字，做我的执事也是他自愿的。”

　　“哦，是这样啊。”听了夏尔的解释，红夫人不再追问：“夏尔，田中也获救了，不过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住院治疗，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田中爷爷也没事么，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看他！”田中是凡多姆海威家的上任执事，他是知道凡多姆海威家所有秘密的人。他也没死的话，女王果然是没打算杀死“夏尔”的，留着这个田中，原本是想让他教导下一任“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