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无法重拾的时光》尹沫遥

25、（二十五）

　　打开天窗，就让雨水沉溺在这虚无的境地。

　　白色厚实的毛巾包裹在手腕上，可只需用力一掐，白皙的左手上仍旧是一片湿漉的鲜红色。回闪着月光的玻璃窗上照射出我惨白的脸色，真像鬼呢。
　　真的，很像鬼呢。
　　魅惑的笑容重新回覆在脸上，从来，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我抚摸着塑料袋子里的粉色毛线，红色血液碍眼的沾染到了上头，慢慢的渗透开来，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天空之城的乐曲由轻渐重的开始响彻，我迟疑的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接了电话。
　　“请问……是越梓莲吗？”

　　白色。医院。
　　刺鼻的药水味道让人总是难以忍受，我依约到医院做定期治疗。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医生的话，又一次的回响。
　　“小莲，你要尝试着接受别人——”接受别人吗？
　　我不是已经接受了伊伊吗？
　　或许说，我只允许她一个人待在我的心里。这样和从前的我，还是没有任何的差别。我捏紧了拳头，垂向背后的墙壁。
　　“越梓莲？”我回了头，那个站在门诊部门口的少年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我认识他么？我摸不着头脑的想着。近了点，我终于能够明明白白的从少年的眼眸里看到敌意，对，就是那种看你非常不爽的的神色。
　　刚才低落的情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休息去了，我突然很想耍耍面前的少年，那一抹敌意看在我的眼是里出乎意料的觉得有趣。
　　“你是在叫我吗？”我站起来，颔首，彬彬有礼的询问他，少年的表情一下子丰富了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一样。
　　“废话，我说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少年全然是一副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高傲神态，双手抱胸，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孩子气。
　　“咦，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我可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少年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很窘迫，我随意的抓抓头发，也没有帮他圆场的打算。
　　“啰嗦什么。我说认识你就是认识你。”少年激动的就差没有从地上跳起来，给我一个狠狠的毛栗子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立马就感觉到一个灼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他在过往的医生护士的注视下涨红了脸，不由得只能收回想要瞪死我的目光。“闭嘴。”
　　“呵呵。原来你就是一班大名鼎鼎的安饶晟。”我轻笑着，那天在教室里堂而皇之的砸烂课桌冲着伊伊发火的少年，原来就是你。
　　就是你呵。
　　那个——让我嫉妒的发疯的少年。
　　“你怎么会知道？”安饶晟大惊，孩子气的脸上毫不掩饰他心里所想的一切，只是没有察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好像我是怪物一样。T恤衫的领口被拉扯下了一点，露出他白皙嫩滑的脖项，一些不太密集的小血斑分布在他的肌肤上，心中徒生一丝的怪异，却没有询问的打算。
　　“呐，那是你的病历卡吧？”我答非所问的指了指他手上的病历卡，上面安饶晟张扬的三个字是谁都不能轻易忽视掉的吧。妖娆的轻笑着，看到安饶晟脸上懊恼的表情，心情不由大好。
　　“是又怎么样啊。喂，你别笑了行不行？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安饶晟似乎是不耐烦了，他把病历卡放到背包里，双手搓了搓手臂，然后扭头就走了。
　　随着钟面指针的不断旋转，骄阳从天边渐渐升起，空荡荡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就仿佛是在喧嚣吵闹的大街上。他们往往都成群结伴，三两人一同，相互扶持。
　　就像是一抹刺眼的阳光，直剌剌的扎进我的眼眸，湿润的舌尖不自觉的舔了舔干裂的唇，我，终究仍是厌恶人群。

　　不算偏僻的小道上，曾几何时这两旁的树木被白皑皑的雪花所打压，呈现出怪异的姿态。那个时候，我早就逃了学，偷溜到某个宁静的住宅小区里。我靠在树梢仍旧挂有几片枯叶的大树边，雪花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
　　白色的冰凉晶体大面积的下落，落在我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一瞬间化为液体。
　　那个女孩跳跃着躲闪开小男孩扔过来的那一个雪团，我有些木讷的站在她的身后，不知该作何动作，凉透了的雪都掉进我的衣领里。
　　女孩一个甩身，重如铅铁的书包啪的一声就打到我没有防备的身上，我知道当时的自己一定是狼狈到了极点，整个身体就被这股力量打落到积满了厚厚的雪花的地面上。
　　她开始看着我发呆了，粉色的手套渐渐的触摸起我的发，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神，我开始着迷的流露出笑容。
　　女孩最后还是一脸追悔莫及的逃了。
　　她丢下那只触摸过我的发的粉色手套，手套孤零零的掉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我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亲爱的，为什么我的真心，你看不到。

　　我静静的跟在安饶晟的身后，他大概是不太习惯安静吧，一步三回头，而且还龇牙咧嘴的冲我不满的发着牢骚。
　　“诶诶，越梓莲，你干嘛老是跟着我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双肩包的包带上，不算陌生的脸上是和那个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我不作回答，蒙头向前走着，无心的看着四周的景致向后退去，矮墙，大树，高楼。我好像又回到了幼年时期的生活里，习惯着倒退着走路的自己，爱笑的自己，倔强着不肯流泪的自己。
　　都是过去的东西。都已经过去了。
　　我捂住了右手黑色的护腕上，我知道伤口不会再渗出血来，却总会感到疼痛。是我的心在叫嚣的声音。“喂，我和你说话呢。”安饶晟挡住前行的道路，满脸不爽的瞪着我，右手做拳垂了下我的肩膀。我踉跄的退后几步，看着地面的头抬起来，轻笑着看向他。
　　人生真的很奇怪，你讨厌什么样的人，上帝就会安排那样的人伴随在你的左右，一刻不离。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少年，凭什么他们总是能够那么轻易的就得到幸福？而我，而我却终究不可以？
　　“我听到了。”我慵懒的回答着他，嘴角流露出微笑，而眸子里却是冷冷的无情。“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在跟着你吗？搞不好是你在跟着我呵。”
　　没有等他的回答，我就伸手接着落下的雨点，从一点点扩散到大片大片的散播，很凉。把我的心都淋得很凉，透凉透凉的。
　　“你发什么呆啊，快跑啊。”前一刻像是准备着要和我决斗的少年抓住我的手，飞奔在雨里，穿过没有车辆的马路，跑到那个我不陌生的小区楼下，蹭蹭蹭的跑到5楼，连头都不肯扭过来一下的找着钥匙。
　　虽然找钥匙的时间拖延了很久，门还是开了，房子的装潢很清爽。甚至没有一件看似单纯就是属于装潢的东西，安饶晟把书包扔到地板上，带着一身的湿漉就跑进浴室里。
　　我站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开了正中心的一道门，白刷刷的墙面上有一道被尖锐的物体狠狠划过的痕迹。
　　床铺边上的桌子上有一只粉色的手套。只一眼就能够确定，是伊伊的东西。心中涌起一阵的不悦，莫名的有股火像是要把四周干燥的东西全都烧干毁坏。

　　我转身以后，唇角强装出的笑容，终于被你的残忍如数摧毁。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主攻短篇呐，心烦哟，编辑看稿好慢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