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无法重拾的时光》尹沫遥

26、（二十六）

　　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别人，这或许就是我对你的报复吧。

　　“那，擦擦你的头发吧。”一块干燥的嫩绿色毛巾遮挡住了我的眸子，安饶晟没好气的声音从门头传来，他动作漂亮的把毛巾扔到了我的头上，然后扭头就走了。
　　我难得听话的用带着一点香味的毛巾擦拭着正往下掉水珠的发，思索着伊伊和安饶晟的关系。莫名的火气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有种想要把面前的一切如数摧毁的冲动。
　　再一次看到少年的时候，他已经换下了湿透了的校服，只穿着一套稍大的休闲服，看样子并不是他的衣服。

　　“你和伊伊一起住吗？”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但令人奇怪的是，安饶晟闻言马上就是一副想要把我扒皮拆骨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去的表情。
　　“你以为呢。”他咬牙切齿的用他的眸子瞪着我，像是十分的不爽，而后转身摸索着的走到厨房里，再没有出来过。我坐在沙发上，边擦拭着仍旧未干的头发，边轻笑，少年这样的反映正说明我担心的那件事情并没有确实的发生过，愉悦的因子在空气中不断的延伸。
　　厨房里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锅碗瓢盆敲击的声音，我抚摸了一下额头，放下湿透了的毛巾，起身大步跨进厨房，干净的墙壁上被画满了蛋清与污渍。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安饶晟则拿着锅铲不知所措的看着冒着火的锅子。
　　“给我吧。”我绑好了围裙，好心的拿过他手里的锅铲，接收已经被他炒得黑漆漆的不明物体。我关了火，把那些能够吃死一堆人的东西倒进垃圾袋里，用冷水冲洗滚烫的锅子。
　　“你在做什么菜？”自来水从锅子上飞溅起，划过我的脸颊，有点温热。
　　“炒蛋。”尽管有些许的别扭，但他的回答倒是老老实实的。
　　“呃？你连最基本的炒蛋都不会吗？”难以想象如果我没有好奇的走进来的话，伊伊家的厨房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
　　“我是男生啊，怎么可能会这种女孩子做的事情？”少年的脸马上就红了，顿了一下后，拍了拍桌子像是理所当然的大声吼道。“倒是你，我说你该不会是有练过吧？”
　　见我没有理他的意思，安饶晟愤愤的扭过了头去，脸上的红晕在肌肤上显得格外的艳丽，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说，越梓莲，你究竟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平淡的表情上妆点上浅淡的无奈与爱恋，犹如黑绸般黑亮顺滑的长发直至腰际，让人总忍不住想要上前触摸。
　　她轻轻的问，你在家里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纤细的手臂搂紧我的腰间，她的眸子里不只是一点点的心痛。我好似又回到了过去，我分不清楚那么多张的脸，究竟是谁？谁？
　　那个温和的吻，流转在每一夜的梦境里，我太害怕，一切都是存在于梦幻之中的幻影，而你，那个说喜欢我的你，也只是凭借着我的想象而繁衍出来的幻想。
　　我很害怕。害怕的连身体都开始颤抖，再多的温度都无法把我的心脏从冰天雪地中央解救出来。我只能够靠着知觉牵紧你伸向我的手，不愿意放开。
　　门口传来了细碎的钥匙转动的声音，安饶晟再没有搭理过我，褪下了可笑的粉红色围裙，走了出去。没过几秒钟，就听到他吃惊的大叫声。
　　“怎么是你？”
　　我从厨房探出头去，只见伊伊和莫佐诺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所打湿，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尴尬。我突然有种被雷打到的感觉，唇角不由自主的有挂上了敷衍似的魅惑笑容，厨房的玻璃门上油光闪烁，却仍旧能够照射出我的脸，在此刻是多么的惨白。

　　想象了千百次，我却终究还是没有预料到莫佐诺和伊伊竟是住在一起的。得知自己的女友和其他的男人住在一起，相信每一个少年都会有同样的感觉。
　　吃惊。更多的是妒意。
　　后来小芫在听到我的描述的时候，怪异的神色让我十分的不舒服。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会嫉妒，会窒息，还会有许多其他的情感。
　　你不能够奢望我像圣人一般无关痛痒的就如此轻易的忘掉这件事。我不能够。或许，真的是我太在乎。
　　晚饭终于还是在沉默中吃完了，我趴在阳台的窗口边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因为下午下了雨的关系，到了现在完全就看不到了月亮的踪迹，就连平常散布满天空星星都没有看到一颗。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逐渐的靠近了，伊伊并着我的肩，搭在窗台上，撑着下巴，侧头看了我一会，目光里似乎还有一些疑惑，许久才出了声。
　　“你在看什么呢？”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什么都没有的黑夜似乎真的很可怕。我却只是微微的勾起唇角，不语。
　　见我没有回答，她便转过了头，和我一起看着天空发着呆。眼眸里的那一抹清明一点一点的转化为迷惘，犹如越锦城眼里有着的朦胧雾气一般。
　　“为什么会喜欢我？”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语，眼角还能够看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莫佐诺与安饶晟之间浓厚的火药味道，几近就快要把这个小小的客厅给烧成灰烬。笑容仿佛更加的愉悦了，可那隐约被掺杂在一起的那一抹情愫，是叫做苦涩么？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的理由。”伊伊抬了头，对着我纯纯的笑了，风吹过，黑泽亮丽的长发轻抚过她的脸庞，脸颊好像突然灼烧了起来，“我想你应该早就明白。”
　　我不自在的移过头，怕是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窘态，我似乎是忘记了，从一开始，夏离伊对于我来说不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么？没有理由的，无法自制的就如此的在乎一个人，只看到这个人，而这中间掺杂的情感大概就是爱了吧。
　　“可是，你知道，感情里从来都没有永远，更加没有一辈子。”我无法保证我能够一直让这样的自己，这样浑浑噩噩度日的自己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我想我是很害怕的，害怕有一天，你用这个带着美丽笑容的脸庞，告诉我你喜欢了别人。
　　“那么就只能够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躲在蜗牛壳里一辈子不触碰这些了吗？”伊伊玩弄起了她及腰的长发，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眼里蕴含着什么情感，“如果越梓莲你有一天不要我了，我大概就会选择忘记你吧。”
　　“我还以为，你会狠狠的给我一拳，以示报复。”我挑起眉头，调笑着她说，还边装模作样的举起了右手。她松开手里抓紧的发，斜眼瞄了我一眼，像是在鄙视我似的，我放下手，却轻轻的笑开了。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从来都是一个懦夫。
　　一个叫做越梓莲的，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夫。
　　“嗯，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决定下次尝试一下。”伊伊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冲着我咧着嘴。“你个笨蛋，被人忘掉明明就是件很可悲的事情啊。”
　　那个人明明就在身边，明明有呼吸有心跳，却始终没有人愿意上前与他交谈，他似乎就是被全世界的人所抛弃的子民。
　　这样的痛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别人，这或许就是我对你的报复吧。”

　　我们就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抱作一团，却始终相互伤害，终究谁都逃不过伤痕累累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我疯掉了，昨天挖了5个以上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