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封北道》青围

5、第三章 胎记

　　我暗中观察了一下我身边的东西：床边有一个大约高半米的花瓶——显然我举不起来；再远一点可以看见一个圆木架，上面摆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貔貅玉雕。
　　金郁生还在睡。
　　钟离一双眼紧紧盯着我，我不敢和他对视，眼神就一直飘着。
　　“张子衿。对吗？”
　　我咬牙没回答。
　　“张家人？”
　　我微愣了一下，然后嘿嘿嘿地傻笑。
　　我说：“大爷，你认错了，我不姓张，我姓朱。”
　　“朱？”
　　“对对！”
　　我还是决定不说出来事实，我总觉得我一承认就得出事。他表情显然不太好看。我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他揍晕出去。
　　他突然挪动了脚步，我一惊。他看着我，说：“脱裤子。”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我家有个秘密，每一代孩子的右腿根外侧会有一块胎记，形状像是云纹。每一个张家人的胎记全长得一模一样，如墨一般黑，像是烙上去的。
　　我这裤子一脱，他绝对就认得出来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家代代有胎记这事的？我记得这事是不能往外说的，就连金郁生这个跟我从小穿一条裤衩的兄弟都不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金家财大气粗，但还没有一个房间大到八百标兵奔北坡的地步，钟离马上就能走到我跟前。我知道我再不反抗肯定节操不保，当即一个发狠，抱着枕头就给他扔了过去，脚下生风往那个玉貔貅奔去。

　　我手就还差那么一点，钟离直接闪到我身后，我被他抓住后领，一把摔在地上。
　　我吓得大叫：“金郁生你他娘的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快起来救我啊！老子要被男人操了！”
　　我大喊大叫半天，金郁生仍旧在床上躺着，没有一点醒的迹象，而钟离则一直抱着胸，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有问题！
　　我竟然现在才发现！我问钟离：“你干了什么？！”
　　钟离闷着声音说：“一点迷醉剂。”
　　我咬着牙说：“这可是在金家，你别太过分了！”
　　钟离听到我的话，冷哼一声，再一次将我抓起来，手不由分说开始扯我裤腰。
　　他力气非常大，尽管我用尽全力，都没办法挣脱。他最后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绕到我身后，一把扯下我的裤子，黑色的胎记暴露出来。
　　我气得脸通红。我活了近20年，头一次有人扒我裤子，还是个男的！
　　我朝他命根子踢过去，大骂：“滚！”
　　他放开我，倒退几步，无比清晰地念出我的名字——“张、子、衿——”
　　他盯着我，我也看着他。
　　“好吧……”我对他说道：“我骗了你，我的确不姓朱，我是张家人。”
　　我提起裤子，继续说道：“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追问我的身世有意思？”
　　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将外套的右边袖子挽起来，在他的小臂上有一块很像我胎记的图案，只不过更有规则。
　　当时我就傻了，这什么意思？
　　他将袖子放下来，看了我一眼，说：“懂了吗？”
　　我心想，懂个屁。露个胳膊就算回答了？当我福尔摩斯还是狄仁杰啊。
　　他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金郁生突然在旁边嘀咕了句：“嘿嘿嘿小美女……抱抱抱抱……”
　　丢脸，实在丢脸。
　　钟离皱了皱眉，对我说：“药效应该还有十分钟，出来，抓紧时间。”
　　“我拒绝。”
　　……
　　钟离直接把我拖了出来。
　　一出门我才发现有什么不对，整个金家没有一个人，甚至一个下人都消失了。
　　我说话都有些抖：“怎、怎么回事？”
　　钟离拿出一个铁哨子吹了一声，过不久两个身强马壮的壮汉走进大院，向我们打了招呼，然后头也不抬地走进了房间，把还在睡的金郁生背了出来。
　　我还懵着。
　　两个壮汉走出大院，钟离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一句跟上，就跨步往前走了。
　　我急忙追上去，问：“大院里的人呢？你吃了？”
　　他好像是白了我一眼，说：“我让他们先离开这里三天。”
　　“为什么？”我问。
　　他没回答。
　　但他好像被我骚扰烦了，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不用管。”
　　我心头不爽。问问都不让，你刚才还扒我裤子呢！
　　远处风声大作，是要下雷阵雨的阵势，乌云集聚看起来仿佛要压下来了，就盖在楼顶。
　　我似乎听到钟离说：“快了……”
　　“什么快了？”
　　他看我一眼，说：“天狗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