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封北道》青围

6、第四章 鬼脸

　　天狗食月其实就是月食。看钟离那装逼的样子，非得说个“天狗食月”，装个高深莫测的样儿。
　　我问钟离：“刚才那两个人是要把金郁生背到哪去？”
　　“出去。”
　　“出去？去哪？”
　　钟离没说话，显然又不想理我。
　　其实不理我倒好，我也不想理他，我就想逮着机会走了，离他越远越好。虽然他小臂上的那东西确实让我有些在意，但我也懒得管这么多。
　　钟离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待会儿，你跟我一起下井。”
　　这打得我个措手不及。
　　“啥？”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我和你一起下井，疯了吧！”
　　天空又响起一声惊雷，闪电飒飒。
　　钟离看了一眼天，偏过头对我说道：“快点，没时间了。”
　　“快什么快，我又没答——”
　　我话还在嘴边，只觉得脖子一痛，钟离一把将我摔在地上，掐着我的喉咙说：“没有答应不答应，我只是在告诉你：你要和我一起下井。”
　　我后背摔得生疼，还把舌头咬到了，嘴里一股子血味儿。
　　我大着舌头吼道：“你他妈下井就下井，关我什么事！”
　　“井下的东西跟张家有点关系，你就不想知道？”
　　跟张家有关系？我呛他，“能跟我家有什么关系？我老家在隔这十万八千里的重庆呢！”
　　他冷笑一声，“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找你？”
　　“你……找我？！”
　　他将我拖起来，二话不说将我拖出大院，我差点被拖得口吐白沫，一把被他扔进车里。
　　在车上，他给我把整件事情倒是说得详细了些。具体来说，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口井并不是什么井口，而是一个垂直向下的甬道。而他的师父在那个甬道里放了一样东西，他现在要取出来。
　　我一惊：“那这么说那口井的封口是你破坏的？！”
　　钟离点头。
　　惊雷将整个天空劈开，时间逼近晚上9点。月食已经开始了。钟离加大了马力，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胡同口。
　　我在车上问过钟离，为什么一定要搭戏台才能下去，钟离说：“有些事情忌讳有始无终，东西放进去时搭了戏台，东西拿出来时自然也要。”
　　这说辞我总觉得有些牵强，不过也找不到到底哪牵强，只得接受。
　　胡同现在就跟电影里那些闹鬼的地方差不多了，再加上风雷闪电，就跟加了特效一样。
　　钟离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了进去。我在后面跟着，腿直打颤。这胡同在之前是出了名的鬼胡同，阴风阵阵，天又是只打雷不下雨，搞得神颠颠的。但好像钟离是就料到会这样。他应该是算过，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要下雨，那我们就真的得淹死在这里面了。
　　但钟离突然在一旁说了一句，“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出去，还有8个小时就会下雨。”
　　我一听，吓得差点又要跪。
　　我急忙喊道：“你知道要下雨还来！我还以为你算准了不会下雨才……”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闪电照亮了周围的房屋，我突然看见钟离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下挂着一张万分狰狞的脸，因为钟离是面朝着我，所以他看不见，但因为闪电的原因，我是看的清清楚楚。按理说我应该是大叫一声，然后拔腿就跑，但我当时竟然只是瞪大着眼站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钟离看出了我的表情有些不对，当即转过身，一个闪电又打下来，直接劈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面上。
　　我才想起来，这里不可能有避雷针。
　　那张狰狞的面孔还在我们面前，背后又是随时可能劈下来的闪电。我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掉，风又给我吹凉了，让我连打好几个哆嗦。
　　钟离看到那东西直接俯身冲上去，丝毫没有犹豫。
　　我眯起眼睛用力去看，只见一片黑暗中，钟离急速冲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然后从房檐上跳下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他走上前甩了甩手，说：“是一只死猴子，挂在房檐上。”
　　听到不是什么怪物，我竟然还松了口气，但突然又想到，这里怎么会有死猴子？
　　我看向钟离，他也皱着眉似乎有些疑虑。
　　我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让钟离快点把猴子丢了就下井，但钟离却没反应，他盯着这只死猴子看了半天，突然把它拿起来，对我说：“血还没有凝固，这只猴子才刚死。而且……是吊死的。”
　　我汗毛瞬间就立起来了，“啥？！”我音都破了，听起来特滑稽，但我现在只想大叫一声喊妈妈。
　　钟离将猴子的嘴打开，一股恶臭伴着淤血流了出来，我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因为画面太具有冲击力差点吐了。
　　钟离似乎不放过我，让我把手电举好，他方便观察。我只好认命将头重新偏过来，灯光照着猴子的嘴巴，眼睛死死闭着。
　　等了半天，钟离还是没有反应，我大着胆子微微睁眼，发现周围竟然一片漆黑！
　　我的娘咧！我一下子慌了，手电还在手里捏着，但是噼里啪啦按了好几下开关都没发亮。
　　完了，这手电他妈是个歪货。去他妈的德国造。
　　这漆黑的胡同本就吓人，这下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差点给吓晕过去。在这胡同扯着嗓子大喊：“钟离！你在哪儿？你别扔我一个人在这破地儿啊！”
　　“你在鬼叫个什么？”我耳边突然传出钟离的声音，但是我一转头什么也没有。我还伸手摸了摸，全是空气。
　　难道是幻听了？
　　我喊道：“你在哪啊？”
　　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我疑着难道真的是幻听？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吓得一蹦，正准备跑，突然又听到钟离的声音，“你看不到我？”
　　我一听是他就安定了，说：“废话！这乌漆墨黑的我怎么看得到？”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说：“张子衿，电筒是开着的。”
　　我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