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封北道》青围

23、第十章：选择（三）

　　钟离背后的伤口裂开了，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透，我手都在抖，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他的脸都已经成了青灰色，但仍旧面色沉静，他说：“打110。”
　　我说：“……要不我顺便把120也打了？”
　　他瞪我一眼。
　　我心想你圣母光环再维持久一点啊。我一点不敢望向他的背后，而且脚还在抖，软的，动不了，站起来都费力，钟离把我直接从门口拖了进去，因为手机是放在床头的。
　　我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跟那女尸来了个命运的交汇，其实那时候我一直觉得那尸体有些奇怪，但直到几天后我回忆细节时，才发现到底是哪奇怪——是气味。那具尸体丝毫没有属于尸体的尸臭，细细想来甚至还有一点香。但当时我太害怕，没想到这一点，不过钟离是肯定发觉了。
　　我打了110，还偷偷摸摸给金郁生发了个短信。
　　如果我没记错，他今天到重庆。
　　·
　　我两天进了两次警局，警察叔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记得那个警察叫林君，他坐在我对面，拍了拍他面前的笔记本，说：“小兄弟，又是你？”
　　我喊道：“警察叔叔，我也不想啊！”
　　林君笑道：“别叫我叔叔，我还没这么老。25岁。”
　　我一时竟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用余光看了看坐在墙边椅子上的钟离，他正在闭目养神。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因为他衣服上全是血，所以穿的是朝警察借来的警服。看起来竟还显得有些英气，没那么吓人了。
　　我收回视线，林君将笔记本打开，看向我，说：“好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这他妈的就很尴尬了。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他在吵架，”我指着钟离，“然后我就踹了他一脚，准备先走了，没想到门一开就是一张死人脸对着我。你就说怕不怕、怕不怕！妈的我当然怕了！但我还是挺牛逼的，没给吓成瘫痪。”
　　林君让我打住说重点。我默了一阵子，说：“我觉得是有人想以这种形式威胁我。”
　　“哦？”林君开始动笔。
　　我继续说道：“我手上有一个东西，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但这也已经拦不住那批人了。”
　　林君问：“哪批人？”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杀周楠的那批人。”钟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直起身子，脸上看起来没这么灰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
　　钟离把视线转过来看着我，说：“你以为周楠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我后脊发凉。
　　钟离又将头转了回去，“其实，也可以说是两批，因为砍伤我的人还另有其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了我旁边的那个椅子上。
　　两批人，那这么说我的推测是对的。我突然觉得我智商爆表。林君从笔记本下抽出一份档案，摊开，摆在我们面前。
　　上面是一个女人的档案：
　　姓名：梁慧文
　　性别：女
　　年龄：27岁
　　报案人：梁风
　　报案原因：失踪。
　　档案的右上角还贴着梁慧文的照片。一个样貌很普通的女性，但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的感觉。
　　我疑惑，林君给我们看这个干什么。
　　钟离却是突然皱起了眉，他把档案直接拖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起来。
　　我看向林君，他对我说道：“里面的那名失踪女性梁慧文在2010年到2013年期间没有一点消息，所以前年是就被判定了此人死亡。报案人是他的弟弟，按时间来算的话，他现在应该有20岁了。”
　　我一算，“他弟弟15岁就会报案了？”
　　林君笑道：“这很正常，两人是孤儿，从小就相依为命。……好了，先不说这些，看钟离那小子发现了什么。”
　　我其实一开始就觉得，钟离好像和公安局的那些警察很熟悉，像是认识。这很奇怪，钟离又不是警察，他怎么会和那些警察认识，而且，开学那一天，他就说过，他和校长有些交情。一个学生，为什么会和校长有些交情？我曾怀疑过是钟离父母的原因，但钟离没有父母。
　　我越来越觉得，钟离这个人有问题。
　　他听到林君的话，把头抬起来，手按了按他的眉心，说：“这个女人就是挂在那房间门口的女尸。”
　　我一惊，“啥？！”
　　钟离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林君，问：“尸体呢？”
　　林君笑道：“你还想亲自去做尸检？没必要，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林君将一张照片从笔记本里抽出来，摆在钟离面前。
　　我伸长脖子去看，还没看得太仔细，钟离一把把那照片捏扁了。
　　“靠——”我心情特复杂，对钟离说：“What are you 法克弄啥嘞？”
　　钟离干脆不理我，直接站起来从警局出去了。我有些不知所措，林君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把我看得毛骨悚然。
　　“……林警官？”
　　林君从笔记本里又抽了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备份。”
　　我接过，一看，直接跳了起来，上面是那个女尸的头顶，那些法医将女尸的头发剃光，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女尸的头顶烙着两个大字——“给我”。
　　我懵了。这已经不只是威胁了，这是一桩变态杀人案！
　　林君见我表情这么扭曲，可能也笑不出来了，他严肃地看着我，说：“张子衿同学，你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