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封北道》青围

24、第十一章：选择（四）

　　我冷汗一直在往外冒，正打算说话，外面突然闹了起来。我听见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门外喊着什么，同时又夹杂着略微的哭呛。
　　林君直接站了起来，对我说：“应该是梁风来了。走吧，出去。”
　　我跟着林君出门，看到大厅里站着一个年轻人，长得挺帅，眼圈通红，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对周围围着他的警察说：“我要见我姐！”
　　看来那年轻人是梁风无误了。
　　周围的警察在劝他，我看着梁风，心中顿时觉得十分愧疚，说不定就是因为我，梁慧文才会死。
　　梁风眼眶红得越来越厉害，我看着他几乎都要跪下来了，急忙跑过去把他扶住。他浑身是脱了力的，我有些费力，林君也跑来把他扶住说：“梁风，你先冷静，这是有规定的，你不能见你姐。”
　　梁风还是默着没说话。
　　我和林君对视一眼，把他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坐着。梁风都有些结巴着说：“五年了……求你们让我进去吧，不管我姐成什么样了，都没关系……她把我带到这么大的——”
　　我叹气，林君摇了摇头，梁风如果真看到他姐的样子一定会直接晕过去。
　　林君说：“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让你见你姐。”
　　梁风听到，也终于像是认命了，不再说话。林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让梁风好好擦擦。我坐在一边，觉得有些惆怅。
　　也许警局里的人都对这些事情有些常见了，林君对梁风的态度是同情，但给我的感觉，他对这些生离死别还带着一丝稀松平常。
　　可能这是每个警察都会有的心态，来报案的人多了，他们看到的东西也更多于我们这些平常人。
　　·
　　晚上，金郁生终于来了。
　　我叫他到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麻辣烫的小摊，他竟然给我说他忘了。妈的，我骂他去了几年北京就忘了他在哪儿长大的了。我只得给他发了地址，点了菜就开始灌起了啤酒。
　　我不常喝酒，但最近的事情让我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尤其是钟离，我就想拿着金针往他身上扎扎扎。
　　他后来踩着油门找到我，见我喝嗨了，以为我失恋，豪气风发地说：“哥们儿陪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我懒得跟他解释，我们大喝了一场，结果后来就喝断片了，他把我手机翻出来，打了几个酒嗝，随便摁了一个号码就开始骂。
　　说什么我哥们儿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你他娘的还看不上，我哥们儿还看不上你呢！……
　　我第二天是在公安局里醒来的，金郁生呼噜震天响。林君走过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对我说：“总算醒了，把他给我撵走，吵死了。”
　　因为喝多了的原因，我头很痛，迷迷糊糊地嗯了几声，站起来就往金郁生身上踹。他是惨叫着醒的。
　　林君说，昨天晚上，金郁生打电话打到警局来了，林君特地把喝成烂泥的我俩搬到警局来的。我心想这丢脸是真丢到警察局了。
　　金郁生猛抽一下坐起来，大吼道：“谁！谁他娘的敢踹大爷我！”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小爷我！”
　　他一下就怂了。
　　林君在一边笑。我对他说：“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就走了？”
　　林君招手，“别慌，我先问你，钟离是把你怎么了，昨天晚上一个劲在喊扎死他。”
　　我咬牙切齿道：“他丫把我拉进坑的！”
　　林君露出一个特欠的表情，说：“哦，原来如此。那是应该挺恨他的。昨天你走后，钟离回来了一趟，见你不在又离开了，临走叫我给你带句话。”
　　我问：“什么话？”
　　林君说：“他说：‘别去图书馆。’”
　　我一惊。
　　金郁生在一旁一脸茫然，“什么玩意儿？”
　　我回头，对他说，“走，去图书馆去！”
　　金郁生说：“Wait……what？”
　　林君看着我直摇头。
　　钟离叫我不要去，那我就偏要去了。之前还有些犹豫，这次胖子也来了，我们两个人去也是给我壮了胆。
　　我当时不知道这次的决定会给我今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在那个时候，我只急于找到那些人为何威胁我的真相。
　　先是周楠，再是梁慧文，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不能再拖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接近最靠近真相的人。钟离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只有冒险去找那两个宿管。尽管，这次是冒着的是命的危险。
　　金郁生全程不明所以，我想完事后再跟他解释，因为如今这一切我都无法理清楚。
　　金郁生开着他闪亮的奔驰，朝我递了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我打开，里面是一块墨玉。
　　我拿起来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成色不错，问他哪儿淘的，多少钱。
　　他得意洋洋地说：“在潘家园淘的。8万，怎么样，不错吧。”
　　我听到这价格也是惊住了，虽然是听过潘家园的老板眼尖那啥黑，但也没想到黑成这样，这玉好是好，但市场价顶多也就值得四五万，没想到这一翻就是翻了一赔。
　　这次算是把他坑惨了。我这么跟他说了，他呸呸呸了几声，对我说：“所以说小叽叽你这几年书是白读了，这哪能是普普通通的墨玉啊！”
　　我问他：“那你说是啥？”
　　他神神秘秘地说：“这是开了光的墨玉……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给我敲了一棍子，还他娘的开光呢！哪这么多事。
　　他还不服，又对我说：“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再对着阳光看看？”
　　我瞥他一眼，还是把玉拿起来对在阳光下。很奇怪的，我看见这里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像雾一样封在玉石里。
　　“这……”我暗暗称奇，金郁生得意了，说：“没见过了吧。”
　　我觉得这东西还挺牛逼的，有空拿去给我二叔瞧瞧。
　　金郁生说：“戴上吧！招福辟邪的。别说8万，就这开了光的宝玉，80万我也买啊。”
　　我心想这玉看着也不错，就套脖子上了。
　　胖子将车开到我们学校底下的停车场，我们出来后就往图书馆去了。
　　胖子大大咧咧地往里面走，我站在图书馆门口，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放松放松，放……
　　我“松”字还没出来，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头还没来得及抬，一个人猛地从一旁把我拉在地上，硬是拖了好远。然后一个人猛地砸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喷洒出来的血沾了我满身，我傻住了。耳边先是一片轰鸣，然后是周围人的尖叫声——
　　死人了！
　　我吓傻了。
　　那个拉我的人猛然站在我身前，挡住我的视线。我一看，竟然是那个三个月前的小老头儿！
　　小老头一双眼死死盯着我，苍老的声音喊道：“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