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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注定砸落的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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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长满十岁。母亲由于工作把我寄放在姨妈家。姨妈家的屋子很低,朝北的方向有个阁楼,姐姐就睡在上边。
她很少呆在家里。只有缺钱的时候会兴匆匆地跑回来,纠缠着姨妈。那时候姨父早出晚归,他是银行的干部。和姨妈自由恋爱。母亲说在那个年代像他们这样,不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结婚的年轻人鲜少。她说姨父是个不本分的人。没结婚的那会儿他骗姨妈,说自己是孤儿。婚礼的一切都是外公这边包办的,他仅少出钱。直到酒席上,一张张寒酸落魄的脸冒出来,他才承认是他们家的穷亲戚。母亲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充满鄙夷。她说,姨父是看上外公家革命干部的背景,在那个年代落户安家颇为便利。
姨妈把我放在空旷的洗衣机里。炒金黄的醋溜螃蟹。我见过她拿着圆圆的机器盛过衣服,那些裤子,袜子混上水,鼓起一阵漩涡,飞出好些泡泡。姐姐欢喜站在那,朝我挤眉弄眼。她说:
“这机器专放没良心的小孩。按上按钮,飞转开来。能把人撕成八块,碾成肉泥。鲜红的血就从机器下的水管流去,无声无息。”
她看我惊恐的表情,笑得咯几咯几。姨妈说,她难得这样。
后来我从母亲的嘴里知道。姨妈怀姐姐的时候吓坏了,分娩的阵痛让她恨死了姐姐。她把她扔给外婆。待到母亲生下了我,才依稀想念自己的娃娃。姐姐被接回来的第一天,正是拿梨砸我的那天。她喊姨妈叫阿姨。喊外婆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