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连城》九尾小妖

3、分离

　　

　　虽然带了帽子，可我还是不敢东张西望，怕别人注意到我的眼睛，紧紧地跟在日燃身侧。可我没想到这一小座城居然也那么大，走了将近一天了，却还没有到头。
　　一路上，我也只有时不时和日燃搭几句话解闷。
　　“日燃，日燃，到了吗？”
　　“没……”
　　“还有多久？”
　　“快了。”
　　……
　　“日燃，日燃到了吗？”
　　“没……”
　　“快了吗？”
　　“没……”
　　“你这是什么逻辑！刚刚不是还说快了的？！”我怒嗔。挥拳在日燃手臂上不痛不痒地一捶。
　　日燃懒洋洋的瞥了我一眼，眉头好看的皱了皱，“是吗？哦。”
　　这家伙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可是……灵魂也会生病么？
　　“你没事吧？”我上前扯住他的袖摆，他踉跄地停了脚步，转过脸来看我。我这才惊觉，他的脸比起昨天苍白了不少，不，应该说本来就很白，现在却是白得仿佛透明，习惯性的踮起脚，伸手探上他的额头，那猝不及防的凉意刺得手指本能的缩了回来。
　　再去拉他的手，也是冷的和寒冰一样。昨天……今早，还不是这样啊？
　　“喂！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我急切地问道。
　　少年仿佛此刻才终于清醒了一点，意识到我在问他话，踟蹰了几秒才道：“没事儿……先……先送你出城……”

　　可能是因为日燃此刻虚弱得吓人，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揣摩他说了些什么，只以为出了城他便会好。
　　可是第二天，当我们终于踏出城门，每走几步，日燃便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我扶着他跌跌撞撞直到城郊。
　　“日燃……你，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忍不住鼻子里的酸意，眼睛里已有水气蔓延。
　　日燃摇摇头“碧城……我恐怕，不能一直跟着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一惊 “为什么？你……？”
　　“离开村子越远，我越来越觉得无力，灵气仿佛在身体力慢慢溃散……我想，我大概是没法离开村子的……去不了了。”
　　“没有解决的方法吗？永远都要守在那里？”掩不住心里的失落，却仍然抱着期望，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把日燃一个人留在那儿。
　　可日燃只是摇头，然后有些茫然的移开眼神。领会他的意思，可是却比不知道时更让人难过。
　　我捏了捏日燃的手，“你就送到这儿吧……不，我不放心，我把你送回去，这来回的路我都已经认识了。”
　　日燃笑了，我忍不住地想，这么剔透的一个魂魄，为什么要留在那样的鬼地方？
　　“傻丫头，”日燃捏了捏我的脸颊，“你也才6岁大而已，哪里照顾得了我？我一个人回去绰绰有余了，你要是跟着，反而让我不放心，倒拖累我。”
　　轻咬嘴唇，我知道日燃不想耽误我的行程……但看他此刻气色已比刚才缓和许多，我也没有再勉强。只是看他此刻努力的朝我笑着，心里一暖。
　　“……日燃，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你信我，我火碧城对天发誓，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回来找你，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永远在这儿！”
　　日燃仍旧是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美好的不真实。我知道，说这些话，我是冲动的，他也知道。
　　可是有一点，不管他是否明白，但我却非常清楚，那就是，我是非常认真的。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救他的方法，不会把他丢弃在寂寞之中。
　　可能是终于意识到我看着他表情里的那抹坚定，日燃的眼神有了微微的颤动，可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习惯性的抚了抚我的头发，缓缓道：“好，我等你。”
　　我认真的点点头。

　　日燃让我先葬了娘的骨灰再上路。可我却并不想这样，葬在这儿……我摸了摸骨灰坛，她不会安息的。这样，和丢弃她有什么分别？
　　日然便不再说什么，他是明白的。临别，他又一次抚着我的头发，目光温和如邻家大哥，“碧城，”他说，“一路顺风。”
　　我点点头，留了一句“保重。”转身欲走。
　　却又被叫住。
　　转身回看日燃，看见他眼里的不舍，心顿时又软了下来。
　　“你去雁霞山如果能经过承天谷的话——我曾听老人说，那里的承月泉是眠江的源头——将你娘的骨灰洒在哪里，灵魂可被超度，我不懂超度什么的……但眠江连着海，顺着眠江，你娘可以自由自在，游遍江湖。”
　　我一字一句记在心里。承天谷？真的有的话，我一定要去那里。不为别的，只为母亲能得到安宁。
　　最后一次互说“珍重。”我抱着娘的骨灰向郊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