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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   杨教头回来时,身旁与之并肩的,是纯阳刘梦阳。
      “破军?”
      “三师伯。”
      “上次见你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刘梦阳欣喜地上前,将自家师侄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拍拍他的肩:“好小子,越来越结实了!最近怎么样?”
      “太虚剑意第六重。”
      “……”刘梦阳保持着微笑,伸手开始扯面前那张严肃木讷的脸。
      孟惊鸿待那两个直系的师伯侄寒暄够了,才向刘梦阳恭敬行礼:“刘师叔。”
      “好久不见了惊鸿。”刘梦阳笑道,“破军这闷性子,没少让你受憋屈吧?”
      “有这么憋屈。”孟惊鸿装模作样地伸出两手画了个圆,引得二人都笑了起来。
      风衡恩在旁边瞧着,直瞧到绷不住嘴角,越过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听两个纯阳在那唠他们去仰天池偷鹤的光荣事迹的杨宁,还有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在睁着眼睛睡觉的晏破军,到两个纯阳身边轻咳一声:“弟妹,孟道长,我们该说正事了。”
      “……你们被罚跪算什么啊,当年我和我师兄他们一起偷鹤的时候,直接被送到师祖那里被关了十天——什么正事?”刘梦阳猛地刹住话,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眨巴了两下。
      孟惊鸿则很干脆地拖过晏破军,从他怀里把白虎印摸了出来:“我与破军在太原发现一窝匪寨,匪寇已然四散逃亡,只留一被囚禁许久的天策弟子。我们送他到医馆,无奈伤势太重无力回天,他便将此印交与我们,嘱托我们一定要送来天策府。”
      刘梦阳接过白虎印,细细端详了片刻,一言不发地将印交给了杨宁。
      杨宁一合手就给捏碎了。
      “……杨宁?!”风衡恩都被他吓了一跳,低斥出声:“你这是做什么!”
      “啊,是真的。”捏印的人正忙着吹干净手上的碎末,闻言抬头露出一个笑来,“这块玉当初是梦阳挑的,梦阳认识呢。”
      “你少给我装蒜。”
      “唔……一句两句说不清……”
      “说上三天你也得给我解释清楚!”
      “……”杨宁求助地朝刘梦阳看去,刘梦阳装作在看着别处吹口哨,丝毫没有救他的意思。于是杨宁只得老老实实地道:“晚上吃酒时解释与你听。”
      风衡恩毫不客气地巴了他的后脑勺一掌,随后转向孟惊鸿和晏破军:“有劳二位道长费心。此印乃我军中机密之物,如今失而复得,本将甚是感激。”
      “将军不必多礼。”话虽这么说,孟惊鸿还是谦恭地还了一礼,“只是我等此次亦是有任务在身,将军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不知可否为贫道解惑?”
      “但说无妨。”
      “传闻太原有百姓见到溺尸自河中爬出。怪力乱神之事,我等是不信的,却不知将军是否见过类似的案子?可是那些苗疆人所为?”
      风衡恩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类似的案子不是没有过。”他想了想,道,“你所说之事,我近来也听了不少,无奈军中之事繁琐,并无余力去深究此事。”
      “将军觉得是何人所为?”
      风衡恩伸手捏了捏鼻梁:“三年前曾有人盗过这白虎印,寥寥数刀便将其雕成了极阴之物,尔后江湖上传出白虎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便真有些江湖名士或是无名小卒来试图盗走。天策府守卫森严,抓过无数对白虎印有所图谋之人,却怎么都没防住那个几刀改了白虎印的人亲自前来将印带走。”
      “那人有何目的?”
      “喜怒无常。”风衡恩摇头,“我曾与他交过手,他造白虎印只是为了满足恶人谷毒医仙和他自己的好奇心。他与毒医仙打赌,不用药便能让一众武林弟子供他差遣,毒医仙不信。”
      “此人亦是恶人谷之人?”
      “不全是。他大部分时间在江湖上游荡,不过是客居恶人谷、在那记了个名罢了。”
      喜怒无常之人最为难搞。孟惊鸿摸着下巴想。如今白虎印被毁,也就说明那些诈尸之事不会再有,他们也算是顺利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
      搞不起的事情就不要搞。这向来是孟惊鸿的处世态度。很多时候,好奇心太重是要惹麻烦的。他深谙这一点。
      “那么此事也算有头有尾,我与我师弟也能回去交差了。”孟惊鸿抱拳行礼,“多谢风校尉为贫道解惑。”
      “道长客气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一番,然后风衡恩拖着不情不愿拉着刘梦阳袖子的杨宁去找李承恩将军,刘梦阳将人拍掉后拽着孟惊鸿和晏破军要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孟惊鸿本还想着刘师叔是否会认识那什么陈潜,不料回了弟子卧房才发现那天策不在,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三人说说笑笑(其实只有两个),不知在桌前喝了多久的茶,待刘梦阳见天色不早告辞时,晏破军主动提出送他师伯回去。刘梦阳眨了眨眼,愉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伯侄俩走在路上,迟迟无人开口。
      刘梦阳耐心地等着。她知道她这师侄必定是有什么迷茫至极的事才会来找她。晏破军从小就是个没人关注的孩子,他师父风济每次回来都只会抓紧时间考校他的剑法,与其练剑论道几日后又匆匆离开,丢下晏破军一个人琢磨新学到的东西。
      师父是个坐不住的主,三个师伯也皆热爱走南闯北完成己道,四个人一个比一个活得肆意洒脱,是以很少有人关心晏破军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被人欺负。刘梦阳这样都算是师兄弟四个里最着家的一个了。晏破军平素跟着众弟子们一起上早课习剑,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毕竟是亲师弟的小徒弟,她不免要去关心一下。因此幼时一本正经的小破军十分依赖他三师伯,刘梦阳还记得晏破军上次这样找她谈心的时候,彼时她这师侄脸上还有着婴儿肥,一双淡漠的眼往深里看仿佛能看到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迷茫而又小心翼翼,让人心疼得想抱一抱。
      “师伯。”
      “嗯。”
      “你可有……此生大憾无法与其相识之人?”
      “有啊。”刘梦阳想了想,笑道,“早些年我与杨宁一同游历四海的时候,曾遇见过一起案子,作案之人十分狡诈。但当我们破除层层迷雾知晓谜底时,我们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位为了保护幼子安稳成长而不择手段的父亲。他曾是那样受人敬佩的一代名侠,却为了让幼子在庞大的家族中不受欺压而小心翼翼处心积虑。而虽然案子扑朔迷离,却终究没有伤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当真是侠骨仁心。”
      说到这里,刘梦阳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恨不能与这般人士把酒言欢。”
      晏破军看着她,目光深邃:“师伯为何会想与那位前辈相识?”
      “因为当知晓他的目的之后,再看向之前层层叠叠的布局,突然感到那位前辈真的是温柔细腻至极。”
      晏破军微微一震——
      贫道亦觉得你……温柔细腻至极。
      刘梦阳言罢,没等到回话,于是颇带了点好奇地看过去,就见晏破军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破军?”
      “…师伯。”
      刘梦阳看着晏破军的侧脸,恍然间总觉得那侧脸与记忆中的风济重合了。他们明明一点都不像,却在这个瞬间相似得可怕。
      “明天应当是个晴天。”晏破军道,“师伯要和我们一路回纯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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