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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   天策府内与晏破军在那天策记忆中所见无二,有所变更的无非是人。他和孟惊鸿跟着小天策匆匆穿过校场,忽觉有什么碰触到他的尾指,向后望去,正望进一双雾蒙蒙的眼里。
      晏破军不晓得如何安慰人,只知道那天策现在心中定是五味杂陈。于是孟惊鸿半天没瞅见他师弟的衣襟时不经意回头一瞥,差点儿被那一人一尸相交握的手吓得绊个趔趄。
      “师弟……?!”
      “师兄。”晏破军与他对视,神色七分冷静淡然,剩下三分全是隐藏在面瘫表皮下的茫然。
      “……”孟惊鸿只想以头抢地,然后把人拖出天策府去好好教育一番——那东西不说是什么邪物,单论其本质便不会对活人有什么好处。一旦是什么勾人魂魄的东西,师弟岂不是、岂不是就这么中招了!
      他现在只想跑到师尊座前痛哭流涕发誓保证自己再也不自诩见识广博了,像晏破军这样看似乖巧实际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师弟他扛不住啊扛不住!
      “二位道长?”小天策好奇地看了看孟惊鸿表情略有崩塌的脸,“这边就是风校尉的住处了。”
      “辛苦你了。”孟惊鸿绷了绷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高深莫测的笑来:“你叫什么?”
      “龙殷。”
      “好。”孟惊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承蒙照顾啦小兄弟!”
      龙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没什么的。在下去继续守卫啦。”
      “再会。”
      “再会!”
      目送着小天策走远,孟惊鸿笑脸一卸回头怒视晏破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师弟!”
      “师兄有何事?”晏破军的回答很正经,表情细瞧带了点茫然。
      “光天化日之下,你和他……和他……”孟惊鸿半天都没想好以何字叙述,想啐口唾沫又顾虑这是天策地界校尉门前,他一个修道之人作出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雅观且没礼貌,于是只得简单粗暴地上前将二人的手拆了开来。
      “师兄这是……?”
      “防狼!”孟惊鸿头也不回地就去叩校尉的门了。
      晏破军这边是一头雾水。想到或许师兄是觉得他和这天策携手进去多少有些不雅,有些彻悟,心道师兄果然是行走江湖久了,什么都会注意到。于是带着些歉意地拍了拍天策的肩膀,随孟惊鸿一同进门了。
      天策一步不落地跟上。
      “来意?”孟惊鸿甫一进门便听见这么一声,心道好一个特立独行的老狐狸,进个门都要试试他们是不是心虚。
      于是他抱拳行礼:“久闻风校尉大名,我与师弟外出游历,偶然得一白玉所制的小印,受有缘人指点,前来将其归还天策。”
      “有缘人?”发声人从阴影处踱出,“姓甚名谁?”
      孟惊鸿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贫道乃纯阳派气宗晋同元门下弟子,姓孟,名翩,字惊鸿。”
      “……”对方顿了一下,随后一言难尽地看过来:“…你名字蛮仙气的。”
      孟惊鸿笑道:“家父与我都没什么文化,瞎取的,瞎取的。”
      对方被他搅了这一遭,也不再打太极,直言道:“那白玉小印乃我府私下里的一个任务。领兵者乃我帐前司阶,一别经年,不知他现在如何?”
      “他——”
      “我们在一个废弃匪寨里见到了他,伤重且饥寒交迫,靠着屋角漏下来的雨水活了十几日。我与师兄简单施救后便快马加鞭驮他回城,无奈地处偏远,到了医馆时,人已经不行了。”晏破军行礼,复又垂下手,目光沉如水,“他托我与师兄将白虎印带来天策府,要我转告风校尉:印已追回,愧对副尉期望。此生为天策,不枉于世走一遭。”
      风衡恩看着他,半响,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晏破军感到有些僵硬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在医馆,托了师兄的一位熟人医治,现在怕是已寻了处山好水好的地方葬下了。”
      “你们走前他便咽了气了?”
      “大夫说已是回光返照,支持不了多久,要我们趁他还有意识时快些上路去,不然他到时不会安心。”
      风衡恩闻言,眉眼微垂,竟是带了些笑意:“待我忙完手头事务便去看他。我向来相信,这小子就算尸体都凉透了,也照样能坐起来同我说说话。”
      孟惊鸿拿眼角余光瞥了旁边两个家伙一眼,见那二人均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严肃正经,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从怀中摸出之前自晏破军那儿收缴来的白虎印递了上去。
      白虎印落进风衡恩手里,缓缓转了两圈,然后复又落回孟惊鸿手心。
      “劳烦三位道长在我府中小住两日。此印原为我府教头之物,须待他回来再作定夺。”风衡恩抱拳,“望道长理解。”
      “我等并无要事,小住几日也未尝不可。”孟惊鸿微笑行礼。
      “那么,三位随我来。”风衡恩带路,将人引至他住处后面的一排空卧房,“这是闲置下来的弟子卧房,委屈道长们在这里暂住两日,有什么需要知会某一声便是。”
      “承蒙风校尉照顾。”
      “应该的。”
      待到风衡恩的衣角消失在建筑后面,孟惊鸿回头朝着晏破军摆出极其夸张的口型:“你居然会扯谎?”
      “他在我手心里写的。”晏破军老老实实地指了指身边的天策,道:“一字不差。”
      “……”孟惊鸿一脸吞了虫子的表情。
      “说起来,师兄你真的叫孟翩?”
      “我唬他的你也信?惊鸿这名倒是我爹取的,我和我弟一个惊鸿一个游龙,真不知我那老爹是真没文化还是想要女儿想疯了。”孟惊鸿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在纯阳便有许多人打趣我是不是名翩字惊鸿……倒是你从未问起过。”
      “我一直以为师兄是叫敬鸿。”晏破军道,神情专注认真,“在下以为,是敬有鸿鹄之志者的意思。”
      “……”孟惊鸿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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