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残雪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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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吧？”
这是谁的声音？眼前都是白色，好温暖，就像是躺在夏日海滩暖融融的沙子里。立花深音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对此指令身体却难以作出回应，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紧接着幼时的自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啊，真的好像……感觉好像在照镜子。”
“呐呐，别坐着了。刚刚你可能被他们认成是我了吧。那群臭小鬼总是嚷着要看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没想到居然愚蠢到来找女孩子的麻烦。你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么？……真是的，在这种乡下地方哪里会有什么珍宝？要是真有的话我们一家早就到江户城住着了，哪里会呆在这穷乡僻壤。喂喂！你怎么哭了？”
“裙子，裙子被掀了，呜……”
那时的自己带着哭音如是说。一种感觉遥远而切近，就那样随着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地升腾起来，如同坚不可摧的鳞甲牢牢包被起周身。
立花深音看着还是小女孩的自己满脸通红地坐在树下低泣，身上是被抓了好几个泥手印的皱巴巴的白色小振袖，在几步远的地方则立着一个长相一样的女孩子，她叉着腰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那有什么的？我带着你去掀他们的浴衣，夏天穿得松松垮垮的小鬼——”站着的女孩瞪眼做了个鬼脸。
“身为女性就要有婚前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觉悟，哭哭啼啼地怎么能成长为克丽奥佩特拉七世那样的女性！看了我的裙底就要做好自己的内裤也许会上报，也许会被浇上尿，也许会第二天睡懒觉起床后被发现套在了村头大黄的头上的心理准备。如果面对野蛮的男性选项框只有‘叫不要’和‘叫雅蠛蝶’两个选项，那我们就要从容不迫地把两句话轮流叫过之后狠狠给予他的裆部重重一击。”
小时候的自己盯着对方梳得高高的发辫。
“啊，对了，说起大黄，它是一只重名率很高的护院犬哦。好了，不准哭了，我叫松间香子，是镇里松间铁匠家的女儿，你呢？”
松间香子，那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只有五岁的她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日本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每天父亲都只是扔下一句“我去工作了，你自己玩吧”就离开了。
孤独和不知所措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明明人生地不熟却总莫名其妙地被村里的孩子捉弄也在其中充当了一味相当辛辣的调剂，而这样的生活是由香子的出现打破的。
立花深音还记得香子眨着澄净的蓝眸追问她的情景，乡下的夏天总有带着草木味道的风来驱散暑气，她的披着的蓝发和香子扎起来的蓝发都会在这种时候飘飞起来，女孩们的发尾闪烁的流光有着秀发广告的感觉。非常羞于启齿的是，那时少不更事的她不假思索就哼哼唧唧地答道：“他们都说蕾丝的小内内很丑，怎么办？我一直都穿这样的小内内……”
彼时的香子也不以为意：“那本来就不是要给他们看的。你啊，要找到一个真正懂得欣赏它的男人，然后像他珍视你的内裤蕾丝一样珍视他。”香子与她同向面朝夕阳，她一手放在腰间，一手直指遥远天际的形象在彼时的自己眼中恍若手持权杖满身荣光的胜利女神。
“香子！”远远传来香子的妈妈的呼唤声，香子起身拍了拍深蓝色浴衣上的草屑，摸摸自己平平的肚子准备回家吃饭。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回过头，立花深音看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上呈现出眉头深锁的表情，然后香子有些不情愿地开口：“要不要来一下我们家？就算是你这个样子，我也还是会有把自己最爱的青春疼痛小说借给你的微薄善心啦，真无法想象世上还有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家伙，这可不是善心大发更不是同情哦。”
“香子，刚刚的话都是在小说里看到的么？”
“我可是在其中加了很多自己的理解的，你的话，要达到我这种地步还要再把琼瑶的整个系列都看个一百八十遍。”
立花深音：“琼瑶是什么？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松间香子：“虽然很有把关于琼瑶的一切告诉你的欲望，而且讨论琼瑶是每个青春期读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我还是要回家吃饭，因为我的妈妈叫我回家吃饭，可惜啊可惜，下周再见吧。”
香子跳跃的背影就那样消失在血染般的夕阳中，她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五指摊开单手倒立状态下的跃起，她做得很轻松自在，如同舞蹈和杂耍那样灵动。
“GAME 香子，6－4。”
*
“嘭！”
“哈啊——天亮了么？”
客居江户城，年轻的单身女性立花深音的清晨是由五点半准时响起闹钟声拉开帷幕的。
撑着手坐起来，她抓了抓鬓边的发丝，掀开被子。翻身起床的立花深音很准确地找到了昨晚甩在床下的木屐，为了不吵醒其他住户，她穿衣的动作都放得很轻。虽然……
“楼上的十三楼的L的，你知不知道你的爆破声很吵啊！”
虽然楼下那位传闻中脾气很不好的女士似乎已经醒来了，顺带一提你还敢不敢把我的房间描述得再详细点！再说了我的闹钟可是设定的“带了消|音器的阿姆斯特朗炮声”，就算是敏感词也不可能发出如此冷艳高贵的消音声，哼。
立花深音在心里这样想着，还默默冷笑地赞了句好肺活量。
于是，传闻中整个江户城平均起床时间最早的“最勤劳市民公寓”江户川公寓的居民们都在此刻走到了窗前，据说他们的起床时间仅晚于四点半清爽晨练的真选组。望着仍在沉睡的都市和冬季黎明前一片黑暗的天空，他们不约而同地气沉丹田，在格外热烈的气氛中，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一起迎接早安晨之美。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到真选组门前遛狗，这种事情对于不养狗的人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吧……”立花深音从床底搬出一大捆绳索，大率估算长度之后剪下一段娴熟地系了一个够套头的活扣，“好了，就那边那只蹦蹦跳跳的吧。”
从十三楼的窗户扔出索套，立花深音的发力很稳，绳索沿一条直线急速朝下方树枝上的喜鹊抓取过去。
“喳！”
正中！时间充裕，完美。接下来就坐等绳子摇上来——
“喳喳喳？！（你以为你在玩黄金矿工么？！）”
喜鹊：“喳！（从十三楼往下抛绳套本来就不科学，可居然还把我抓住了！作者绝对是物理没学好吧，这种傻鸟一样的事情我才不干呢！傻得跟让一只傻鸟衔着树枝横渡太平洋一样，傻得跟要挑战达尔文进化论的语文老师一样！这种不科学简直就跟牛仔乱抛绳子不管中途转不转弯都只能抓到杰瑞一样可怕，要我好好教你抛物线的计算公式么？这句话里我明明只叫了一声‘喳’，我都不知道我一嗓子能有如此深的含义，科学点好么，多凑点字好么？作者从‘蕾丝内裤’这个字眼出现开始就变得不可理喻了！给我多补上几个‘喳’啊渣渣！）”
立花深音：“喔？叫声不错哟。”
喜鹊：“渣渣！（渣渣！）”
立花深音：“果然啊，这才是遛鸟的乐趣所在吧。看着对方在空中挣扎，没有着力点，就只能无能地像傻鸟一样骂着‘渣渣’。没头没脑地乱撞，在各个角度撑直绳子却换来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束缚，然后一点点地失去氧气、失去声音、失去希望。”
喜鹊：“渣渣！（我这种大鸟才不是傻鸟，‘渣渣’只是我叫声好听的表现，一个完全符合达尔文进化论的科学喜鹊怎么会是傻鸟呢？另外，我说的前一句话作者到底是怎么翻译的？括号里外都没区别吧！）”
立花深音：“你最好小点声叫，好了，现在先飞到这里来。”
喜鹊：“渣渣！渣渣！你这个渣渣！（你才飞到那里去呢！你没有发现说话带感叹号是我的特征跟大小声无关么！你这个渣渣！）
立花深音：“你居然会说话。好神奇。还有你最好小声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喜鹊：“渣渣！夸别人好神奇的时候不要表情那么冷艳好么！你刚刚没发现我会说话么？那你是怎样凌驾于科学之上跟我说了那么久的？（渣渣！夸别人好神奇的时候不要表情那么冷艳好么！你刚刚没发现我会说话么？那你是怎样凌驾于科学之上跟我说了那么久的？）”
立花深音：“你说什么我没听懂，不懂你们傻鸟的语言。你觉得给你起名叫‘纽卡斯尔’怎么样？”
喜鹊：“你明明一副听懂了的样子！你听懂了吧！你绝对听懂了吧！渣渣！可怕的渣渣！还有！给我去掉括号！（你明明一副听懂了的样子！你听懂了吧！你绝对听懂了吧！渣渣！可怕的渣渣！还有！给我去掉括号！）”
立花深音：“都说了傻鸟的部分我不懂。来，纽卡斯尔，叫一个。”
女声：“楼上的十三楼的L的遛鸟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傻鸟很吵啊！”
纽卡斯尔：“喳！——（为什么我会被一个不懂科学真谛的野蛮人抓住，还是大清早的，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么？为什么我会说话？为什么我会被一个飞来的鞋子砸中？还有为什么我的发言已经直接冠上了‘纽卡斯尔’，谁动了我的名字？！最后补充一点，你们这群渣渣，12楼的就不觉得随便打别人的鸟不好么！一点都不好么！渣！）”
立花深音：“纽卡斯尔——”
作者：“诶？在这种炮灰变成流星的背景下发言么？咳咳，等回音完全消失，天空宁静深蓝，云朵洁白柔软，以上背景就绪我再开始正式发言……纽卡斯尔联足球俱乐部（Newcastle United Football Club）是一家英格兰足球俱乐部，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球队之一，成立于1881年，主场位于纽卡斯尔的圣詹姆斯公园球场。他们赢得了很多球迷，但是没有获得冠军。1996和1997赛季都落在曼联后面，只得到了英超的亚军。尽管纽卡斯尔不是英格兰久负盛名的球队，但却是最受球迷支持的球队之一。到过詹姆斯公园的人无不为当地的球迷的狂热所震惊，当地球迷亲切的称这只穿黑白条球衣的球队为‘喜鹊’。差不多了，请切背景吧。”
地处繁华的商业街，坐落在大江户超市旁边的江户川公寓是真选组认证的“最勤劳市民公寓”，这栋公寓楼高十三层，每层有K、L、M、N、O、P、Q共7个套房。房东江户川先生据说很年轻，是个戴眼镜、打着红领结的理科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江户川先生说他短期内都难以离开现在的学校，真是值得敬佩的一位爱校的学生。这里的月租低廉、设备优良，而且又要特别一提的是，这里的管理规定上写明“严禁饲养大型宠物”。
在江户川公寓，社会各行各业各阶层的人士比邻而居，这些人中，有从事商业的天人、普通白领、年老色衰的花魁、无业游民、攘夷志士、中小学生、老年人等等，但是他们相亲相爱、相爱相杀，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
“渣渣！”
未明的天空中因为雪云已散而闪烁着几点小而明亮的星光，立花深音遥望那片在烫金的绸伞边缘下展开的星图，用手指比划着连接起一个个星座。
她依旧狐裘裹身，白裙下的双腿笔直修长，明显跳脱的步履中带着典型富家少女的天真浪漫。牵着宠物漫步在即将升起太阳的星空下，足登一双舒适的木屐，即使身侧的门牌上写着“真选组屯所”这样没头没脑的字样也是件轻松写意的事。
“渣渣！”
“说起来真选组的各位果然都是活在土方副长的扭曲时间观里啊，电视台居然也那样不负责任地帮他们宣传，他们还真是有理想得可怕的人民公仆，纽卡斯尔。”
一手拽着乱动不已的麻绳，立花深音在贴着指名通缉令的外墙边停下脚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印着通缉犯相貌的纸张从头看到尾。
“立花深音你就是个渣！”
用指甲尖勾勒黑白照片中要犯的下巴，立花深音觉得那个锥子脸很不错。
“韩国偷渡来的逃犯？虽然不知道韩国是美国还是中国的城市，不过这巧夺天工的下巴真是不同凡响……伤脑筋，纽卡斯尔你要是能说日语就好了，傻鸟语果然是其他种族无法模仿的上古语种啊。”
喜鹊先生翘着黑色的尾巴，拖着麻绳上窜下跳，眨着一双晶亮的小豆眼。“纽卡斯尔是个渣！叫我曼联啊渣渣！得不到冠军的球队都是渣渣！中国足球！”
把麻绳在手上多绕了几圈，立花深音目光向下。
她一面阅读指名通缉令上犯人的称号，另一面则不顾喜鹊先生躁动的心情语气平平道：“别太任性了，不好好珍惜自己名字的除了傻鸟就只有金三顺了，金三顺君就算是厌恶自己名字到想要报复社会也最终还是坚定了对自己爷爷的感情不是么？结果最后还不是拼命地想要和玄振轩先生生孩子么？还有你最后补充的‘中国足球’是要挑衅么，英超的话题本来我可是控制得很严肃的。”
“渣渣！”喜鹊先生尾巴一翘一翘，“你见过比一见面就给一只雄性喜鹊乱安名字的渣渣更渣的渣么？”
“不，我想告诉你，就算你特意指出你是雄性也不会有读者注意到的。”立花深音又挪了一步，她一边说着，一边拽了拽麻绳，于是喜鹊先生被扯着脖子踉跄一跳。
“喂，屯所外面的注意了，你们马上就要被完全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老老实实回家遛鸟去吧，真选组屯所可不是随便遛鸟的地方。”
乍地响起的懒懒散散的声音由扩音器放大后传入耳朵，是电视里常常听到的梦想当狙击手的冲田队长的声音。
立花深音稍稍抬高伞沿，偏过头带着笑音打招呼：
“早安，近藤先生。纽卡斯尔，来，跟近藤先生的大鸟打声招呼。”
扑扇着翅膀，喜鹊先生跳来跳去，它的眼睛里都是鄙夷。
“喳！……说起来那只鸟真的有我大么！啊喳！”
“喔！你早。”
然后近藤先生就这样走了。
“……纽卡斯尔，我说，猩猩先生就完全没有羞耻心么？”立花深音看着遛鸟同好者近藤先生的背影目光惆怅，“纽卡斯尔，你要记住，一个男性角色，尤其是当不了《七【哔——】珠》那种动画的男主的男性角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冒着连累大家一起被腰斩的风险去爆衫。”
“喳？”
“否则他永远结不了婚。”立花深音偷觑一眼，近藤没有反应。
“喳。”
“他会被所有女性角色看不起。”近藤先生还在安然自若地遛鸟。
“喳……”
“纽卡斯尔，你知道如果你爆衫了会怎么样么？”
“你说什么？渣渣！”
“……如果你没有毛，就离下锅不远了。这跟臀部的毛凋落殆尽的猩猩下场相似，但是猩猩会被做成肉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用猩猩蛋蛋做成的蛋黄酱。”
立花深音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激怒近藤先生。
所以她干脆甩掉了纽卡斯尔，走到近藤面前，很干脆地给了他一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残雪篇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