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言不由衷

8、8

　　午间的眼光特别能够收拢人心，我懒懒地坐在窗前，晒着，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模糊间看到一个身影，走近是许平川，我傻傻地问：“你在这干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很幽怨地看着我。
　　我一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画面一转，已至我从来都不敢回想的一段。
　　两年半，近三年的感情，世界上变换了许多，科室里的老一辈即将退休，我和许平川也是准备商量着大事了。
　　人云：女追男，隔层纱。我们之间的发展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他的性格里有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或者说他的想法或是态度有些是我不能理解的，但我接受。我知道，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包括他的成长际遇等等都可能影响到他的人生哲学。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完全地融合，因此第一个过程就是性格的磨合，有分歧的时候找到一个固定的解决模式。或者说，还可以退而观之，你可以不参与，光是看着就好，也不需要将自己的意见说明，只是把结果和决定记住。这些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的相处太和谐了，按他的性格大家不用想的都知道对我是百般退让。我说东，他说好；我说西，他说行；我说南，他点头；我说北，他跟着走。有的时候，我也会感觉一点激情意义都没有，所以我说，人的内心的最深处都是欠揍犯贱的。不过，我应该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吧，爱情是女人的全部，即使有许多许多的隐患我都不在乎，毕竟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那种甜蜜虽然短暂，但是可以让你在感觉幸福的时间里忘记这个世界上一切残酷的事情。而感情的稳定也使得我们想安定下来，两个人都觉得时间已经成熟，该是修成正果的时候。
　　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跟爸妈谈起了这件事情：“爸，妈，我想结婚了。”
　　爸爸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妈妈嘴里也忘记嚼咽了，还是老爸瞬间恢复一家之主的威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放下筷子，生怕自己的不专心误解了什么。
　　“我想结婚。”我又重复了一遍，他们还没有到听力视力逐步退化的年龄，所以我依旧保持自己的音量，顺手夹了一根我最爱的西芹。
　　“什么？”倒是爸爸的音量提高不少，妈妈也干脆放下筷子。
　　“你，有对象了？”妈妈的口气有些不确定。
　　“对，就是同事，我们已经谈了两年多了。”我依旧漫不经心，一向得宠的自己，从来不担心他们对于我的人生大事上的决定会有惊讶意外的情绪。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两人都有些恢复常态，我们公司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全球500强，可在领域和地域上都是小有成效的，而且比较稳定，待遇和福利方面还算可以。
　　“他也是会计？”妈妈问。
　　“不是，是翻译。”继续进攻鲜蘑，极品啊！
　　“他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干什么的？”问题一连串的扔出来，我看他们已经扒掉碗里的饭，好整以待坐着等我答复。
　　“比我大两岁，家里还有一个妈妈，一个姐姐，姐姐结婚了。”我一一回复，知道这是必经过程，幸亏我有防备。虽然有的事情不大好意思直接问他，可假借别人之口我也基本搞定我要的资料。烂熟于心，仿佛年少时最喜收集的明星卡，便笺大小的硬卡纸，一面是相片，一面是详细资料：姓名，年龄，身高，体重，生日，星座，爱好等。现在的我，就可以帮他印制一份这样的卡片，想想当名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父母面面相觑，皆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此刻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他们也不是那顽固不化的人，非要固守成规说什么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他们对未来的女婿也是有一定条件的，当长辈的总是希望孩子过得好的。
　　“那，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看？”妈妈试探着说，眼睛却一直看着爸爸，还好他并没有提出异议。
　　我躲进房间，打电话给他：“我说了，他们没什么大反应，就是什么时候来吃个饭？”
　　“好，我这里也是。”
　　“那就这样，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我问，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希望，呆子突然开窍了那多好。
　　“没了。”
　　“好吧，明天见。”我的声音有些低下来，希望越大果然失望越大。
　　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趁周末两天的时间，一天一家，速战速决。
　　周六是我们约定去他家的日子，我早早就起床准备，服饰还有需要的礼品包括要注意的地方。想来想去有些头疼，干脆挖起了狗屁军师，她的馊主意已经被我闲置了许久了。如今之时，正是用人之际，我岂肯错过。
　　“喂？”某人睡意连连，惺忪的语气慵懒的嗓音有些小磁性。
　　“急救，十万火急。”有求于人，只好放低姿态了。
　　“现在才几点，你九点钟以后再说吧。”她嘟囔着，神智依旧不清。
　　“不行，要出人命了，你还睡？”
　　“什么？人命？”她的声音一惊一乍，隔着听筒我都觉得刺耳：“你不会那个什么了吧？怎么回事？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该不会是你……”
　　“我……”
　　“你这个人太不厚道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们单纯呢，原来也是食色男女。怪不得，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一大早的，你瞎说什么呢？”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这个色女一天到晚没啥正经的。
　　“我说错了？”
　　“我不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急忙撇清，我还是个纯洁的少女呢。
　　“不会吧，他是不是男人啊？”这话怎么说的有点奇怪？
　　“如假包换。”我替他澄清。
　　“你怎么知道，又没有验明正身。”她脱口而出。
　　“我……”居然找不到回击的话，确实我没有验过。
　　“那你们手总牵了吧？”
　　“牵了。”提到牵手，还真的有点糗，第一次是我抓的，那个时候拉他上出租车，不小心碰到了。再次申明，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我是清白的。
　　“那接吻呢？”
　　“那个，也有了。”脸红，真是的，叫她起床帮忙怎么变成审问我了。
　　不过，提到这个接吻，咳咳，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我的初吻，估计也是他的初吻，是在一个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发生的。当然，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一时情迷难以自控的状况是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的，准确地说，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素来，我就喜欢逛一些精致的饰品店。某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们并肩走在步行街上，可能因为周末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很多。街边有许多卖水果和小吃的摊位，我看着白白的削好皮的甘蔗直流口水，可是为了保护我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愣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没敢多看一眼。只要再一眼，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跟老板说：“来一根。”
　　为了分散注意，我只好逛逛附近的一家饰品店。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当时的情景——人山人海。我在门口停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拥挤，这样的状况像我这样的常客在以前都没有遇到过。深呼吸，然后勇往直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中华好儿女的优良品行吗不是。我在前面杀开一条血路，他也紧紧地跟着，手带住我的衣服，像是做好准备一有特殊情况出现就可以拉住我后退。心里一阵感动，这傻小子虽然不会说，可还是蛮会做事的。
　　看到一个水钻的小夹子，眼睛就吸在上面了，我是一个比较容易冲动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拥有的欲望比较强烈，不会控制自己。那是一个蝴蝶形状的夹子，梅红色和紫色的水钻围成两朵别致的花朵对称地排列着，其它地方均是银色表层，看起来就很别致。
　　我看了很久，然后指着跟他说话：“你说……”
　　他压低身子，看向我手指的方向。突然，我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然后很轻的一下接触，我们都吓住了。我也意外，那个瞬间他突然会转过头来，唇对唇的接触，我的初吻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没的。
　　话也不说了，夹子也不看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空气变得有些紧促，我感觉呼吸困难，就钻出人群，他也跟着出来。两人的目光交接又立刻调开，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况。
　　大街上的人也很多，但不似里面的夸张，时不时地，有一个人从我们之间穿过。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擦过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得到陌生人接触到我的时候也同时接触到了他，我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有些傻，果真是跟他一起时间久了就会被他同化了。却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在蔓延，世界仿佛都变了模样，微风和煦，行人微笑，一切平和祥宁。
　　那天我们到很晚，也不知道干什么，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面红耳赤，累了就停住脚步歇一歇。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又走到护城河那里，比不上大海的惊涛汹涌，比不上湖泊的波澜不惊，可就是有浓郁的地方气息，是生长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令人安心的地方。盏盏路灯照亮着路上的行人还有河边的男女们，恋爱的时间悄悄来临。
　　总不会就这样站一个晚上回去吧，我正想询问他的意见，却碰上他的视线。干净清澈的眼神，明亮的眼睛，互相看着，瞬间融入彼此的世界，仿佛天地间只剩二人。在对方的瞳孔里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专注认真，极力屏住呼吸害怕这仅有的声音会破坏掉美好的气氛。两个人越来越近，没有谁主动也没有谁靠近，唇就贴到一起。试探般地碰触，轻轻的摩擦，闭上了眼睛，那是一种信任，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对方。眼睛是我们最能够直面观察到这个世界的工具，只有在最安宁的时候我们才会放松与生俱来的戒备，舍弃这种感官，亲吻也就是这样的一种情感，真心付出，愿意付出，勇敢付出，除了唇还有自己的心。
　　他很温柔，也没有什么经验，感觉有些笨拙的，可我们都很用心。好久，才松开，眼神也不敢接触，却涌出一阵更亲密的感觉，从此以后，我们又走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