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言不由衷

7、7

　　人总是这样，只要活着就要过下去，不管开心与否。
　　我没有请长假，因此第二天还得早早报到，补递昨日的请假手续。老总有名言曰：一个集体的规章制度的执行实施与它能创造出的成效是成正比的。
　　踏进办公室，立刻就忐忑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许平川。
　　他看到我也有一种惊讶的表情，旋即反应：“早。”
　　“早。”我回复，很不习惯只有两个人的环境，快速地低下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写请假条。想到他昨天的帮忙，于礼也该表示感谢：“昨天，谢谢。”
　　他忽然一笑：“不用。你没事就好。”
　　我愣住，他太坦然了，倒是自己有些莫名。
　　陆陆续续，大家到齐了，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爱和帮助，当然，在林芹的英明指导下，我不得不破财请大家吃顿免灾饭。俗话说得好：酒桌台上感情深。果不其然，其实在中国的大多数场合，这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感情自然是越吃越深，越喝越浓。几个孩子乐不可支，林芹看不过去只好打趣我：“你看看，请他们吃顿饭给乐得什么样？所以说，你这个人，没事要多参与集体活动，不要搞得已婚就像已逝了青春。人，要心理年轻，自然就年轻了，对不对呀？”
　　“就是就是，每次我们干什么，亦群姐都不来，那多扫兴啊？”钱多多跟在后面直喝，我心里犯起嘀咕，这丫头是笨还是怎的，每次被我带头涮不够吗？或者，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名字？
　　我笑着看着他们，很平静，也很舒服。许平川也是坐着，安静地笑，他的位置正好在我的对面，一抬眼，全部是他。
　　没办法，只好谁说话就盯着谁，以示我的尊敬了。感觉到舒坦许多，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几个丫头还有任智文还有林芹唱唱和和，倒是开心自在。
　　我抿了一口橙汁，很甜，甜得我都有些受不了了。强忍住心里犯起的异样，脸上仍旧摆出笑脸，可自己都觉得牵强，好在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也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寻常。
　　菜上得很快，几个凉菜后开始有炒菜还有荤菜，冬天是吃羊肉的季节。好吃鬼们自然不能放过这里的招牌菜——砂锅羊肉，一半带着皮的新鲜羊肉，肥瘦适中先在水里焯过，再用特制汤料煮开，小火煨炖直至烂熟。菜心在油里走过，加上香料爆炒，铺在锅边浸入汤汁里。从伙房走到包间，两种香味也在摇晃之中自然地融合，青菜滑嫩爽口带着肉香，羊肉入口即化，不油不腻，又有青菜的清香，极品啊。想当年，我也是一尝过就爱上了，跟着厨师见习了好几次。
　　“吃啊？大病初愈的，别请我们自己倒饿着了，那多过意不去。”林芹说着，挑了一块瘦肉放进我的碗里。
　　天哪，成心想害死我，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我先……”
　　话还没有说完，我先跑了出去，别真吐里面了，还让不让人家吃了？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刘航还在怄气之中，我早饭没有吃他都没有管。
　　好在我算是有经验的人，这样的罪责也不是没有受过，过个把月就好了。凉水洗面，刺骨地冰凉，镜中的自己有些苍白也有一些憔悴，晚上几乎一夜未眠。闭上眼睛就心痛，要麻木地看着黑暗，才不会有任何幻想。
　　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装陈皮的小盒子，拿了两片放进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好受多了。这世上的东西真是奇妙，陈皮是柑果的果皮晒干而成的，讲白了不外是果皮，居然有这等功效，救助了世上多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准妈妈。好象，它还可以化痰止咳，降血压，还可以开胃并帮助消化。
　　走出洗手间是一道又细又长的走廊，老板真是守财，包间隔了N个，走廊只好两人并排走的大小，若是遇上孕妇或者体重稍高之人，那不是只好一个人走。想来也可笑，迎面走来一个人，我抬头，居然是他，站在包厢的门口，像是等待我的归来。
　　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终于煎熬了许久的步伐踏至他的跟前，他的样子有些担心：“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了，我昨天刚检查过，不要紧。”我回答。
　　“是吗？”他点点头，像是乖学生的动作。
　　“进去吧，你不饿吗？”我问，趁隙，偷偷嚼下陈皮，感觉一阵清凉，是橘子的味道。
　　“好。”他退后一步，让我先走，身子侧开紧贴着墙壁。我也是相同的动作，更加小心，都尽量避免接触到对方。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乱如麻，错开的时候我甚至有些难过，这样的擦过就没有回头的选择了，像当时的我们。
　　长手一伸为我开门，我几乎有种错觉自己就是靠在他的怀里，而我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气息。瞬间抚平心绪，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他依旧细心绅士。
　　怎么讲呢？桌上可以说是一片狼籍，或者是台风过境更加贴切吧，桌子上的荤菜几乎已经可以看见盆底了。我不就是去了趟厕所，这也太夸张了，我终于明白林芹的好意提醒了。
　　可是，这样的状况却让我想起大学的时光，能吃到的除食堂里的饭菜那都是强抢的，平时看似各个人模人样，遇着美食瞬间变身斯文败类，什么礼节什么形象全部丢到一边，女人是老虎才是真理。下手一定要稳、准、狠，筷子抓得一定要稳，看菜下手一定要准，夹菜一定要狠，尤其是自己喜欢的菜，否则你只好唱千古恨，为什么我最心爱的那只椒盐虾没有吃到？原来，不只我们几个是这个情况，大家都是过来人。
　　“放心，亦群姐，我们给你留着呢？”罗笑献宝地指着我的碗，果然每样给我留了一筷，小小的碗里堆得像山丘。
　　“群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唯一的男生还是挺细心的，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有点想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这样细心礼貌的不多啦。
　　“恩，还好，可能是肠胃遇到油腻的有些不能接受。”还真是有点小感动，于是小口一张，手指一挥：“够不够，不够再来几个菜？自己点，不要客气。”
　　几只老虎异口同声：“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顿时醒悟，给我下了套，故意引我上钩，欺骗我的感情。可怜，我红花花的票子就这样被几只白眼狼，不对，白眼虎吃掉了。等到她们做主的时候，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把我当外人跟我客气，啥贵来啥，只要荤的不要素的。难不成是猪肉涨价，这几个都舍不得尝荤味，今天碰到我特地补馋的？
　　最后，我只吃了几筷素炒的菜还有一碗白饭，不过还是很开心的。钱算什么，大家开心最重要，呵呵，大方的话我也会说。
　　我本来以为，在人多的地方就会感觉到心里的空旷，创伤还有疼痛，可是真正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有温暖舒服的感觉，孩子气地话和表现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人的长大并不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情，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不如幼稚单纯一些，那样多开心多幸福。不懂得复杂，就不懂得更多的忧愁。
　　也许，还有他，有他的时候不会寂寞，遵循的人，像自己的影子，或是另一个自己，做着相似的事情，不会感到孤独。我有人陪着，陪着沉默，也有人陪着，陪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