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言不由衷

18、18

　　骆扬刚走，张惠就来了，我连位子都不需要换，直接喝着已经快冷掉的牛奶。
　　“我晚了吗？”她坐下抬手看手表。
　　“不是，是我早到了。”看清楚她的样子，果然是年轻的呵。一张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高鼻梁，还有潋滟的小嘴，我若是男人，大概也会不要家中的黄脸婆的，何况是当时神智不清的刘航。
　　“刘航，是在你那里？”这个问题问的，像是大小老婆之间的争风吃醋。不过,按合法名义说,我确实是原配，标准的大老婆。
　　“你知道了？啊？那个电话是你打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太晚了，比较上火。”她的脸上堆着笑，可她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包括说话的语气。有一种很虚伪的感觉，对，心里给她下了定义，确实不喜欢她。
　　“是吗？今天有什么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她那里，她还会主动找我，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由我来做的吗？
　　“他有些话想要跟你说，可是又说不出口，所以我来帮他转达。”她见我的表情有些生硬，干脆也收起了笑脸。这样才对，哪有人家老婆和情人见面还堆着笑的。
　　“他自己怎么不来？”从她的话里，我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内容，可是我不大相信。刘航不会这样对我，他也不会不面对我，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还有跟小凡小恶魔之间的父子情深不可能被他全部抛弃。
　　“他就是开不了口，才让我来。你就放过他吧，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她用孩子当起了赌注。
　　我冷笑，即使拿孩子当赌注，我有两个：“我的肚子里也有。”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有些急了，毕竟是刚走上社会的新人，定力不够啊。
　　“相爱有什么用？全世界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们有两个孩子，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天真的孩子，她真的是很年轻，才会觉得爱情是王道，只要爱好象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看来，这是通病。
　　“我们……”她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连自己的老公爱上别人都不在乎了，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我也没有想到，他做了错事，我还会跟别人据理力争以保全我们的家庭。
　　“他应该没有说过爱你吧？”看着她脸上的无措，我突然好象明白了。她也没有安全感，即使有了刘航的孩子，即使刘航开始挣扎犹豫，可她还是不放心，因为他们之间的开始是她先导入她先付出，而他在一个尴尬的时刻接受了，可清醒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歉疚和责任了。她是想要以我的主动退出来结束三人的纠缠，也好成全他们的未来。可她忽略一点，我，罗亦群，不是会放手让别人破坏幸福的人。不管我的目的是出于夫妻之间的情爱，还是源于对孩子未来的思量，我不会坐以待毙。她会争取的，我也不会放弃。
　　“怎么可能，他每天都跟我说。”她愣了几秒钟，然后顺即反应。
　　我笑得更加沉着了：“如果是真的，你就不会约我出来了。”
　　她的神色更加惨淡了，还有紧张，有些事情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可却偏偏不敢承认，一认，就是定局了，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估计着，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跟她一起，按我对刘航的了解他不会这样做。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清楚，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不会这样子的，他的手机一定是不小心掉在她那里。何况，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让我觉得他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为我，为小凡，也为小恶魔。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她还是很乖的，最近长得也有些快，已经有一点凸出来了，不过还不明显。
　　“他应该没有跟你一起吧？”过了好久我才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问，我想要证明什么呢？来不及仔细探究这里面的心情，话已经冷不防地脱了口。
　　“啊？你怎么知道？”她说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用一种“你很狡猾”的目光看着我。
　　有一股很甜蜜的感觉涌上整个心头，果然如此。我问得没有思量，她也答得没有防备，很容易，真话就在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此刻，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他了，只要他回来我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很年轻。”我一字一顿，怕她听不清楚。
　　“所以呢？”她扬着头，有些挑衅，大概是很不服气被我占了上风。她还不明白，其实有些东西并不是服不服气的问题，就像感情并不只是有付出就可以解决的。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从感情到生活，都经历需要太多的考验才可以修成正果。
　　“你还有很好的未来，你还会遇到更值得你爱的人。”我继续搬弄着经典台词。
　　“可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他更好的人了，我也再找不到比喜欢他更多的人了。”她说得很绕，我许久才听明白了。
　　“会的，一切皆有可能。”言赅意简，最重要的是够大众化。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本来没想理，可瞥了一眼，是外地的长途号码，立刻想到林芹。乐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居然是这厮，只好打招呼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你上哪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急死了。”
　　“不是，我一直没找着公用电话，然后又因为晕机，吐得一塌糊涂。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声音里愉快很多，果然外面的世界就是精彩，可以忘记并放掉很多东西。
　　“那你现在在哪呢？”我还是念念不忘我生平第一次充当的间谍事业，心里暗求：林芹，你可不要怪我出卖你。你又没有交代我不准说，再有人家为了你连新欢都抛弃了，他还是我干儿子的准爸，我不帮他帮谁呢？
　　“不是跟你说的吗？我在海南岛。这里真的很漂亮，风景很好。你听，有没有呼呼的声音，我是特地在离海边最近的地方给你打的电话。”怪不得，信号好象不咋的，不过我没敢说，得罪了她我也没好果子吃。只是“恩呀啊哦”地乱应付一通，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套出具体地点和路线。
　　“你在忙什么吗？”她突然问。
　　“啊，没有，我不忙，一点也不。”急忙否认。
　　“那我怎么听你跟我说话这么应付？”
　　“不是，怎么可能？”
　　“你……跟刘航怎么样？给你的信好好看了吧？”她突然话题一转，到了很严肃地档，让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正在处理中，你住哪儿啊？我最近也有一个朋友是打算自助游，你住的那个饭店怎么样？现在旅行社的广告上都说住的是带星的？”这样她应该不会知道吧？
　　“哦，我住在XX饭店，还好，是四星的。离海边近，从窗户里就可以看到海景，还带一顿早饭。”她说的还挺仔细，我也认真地记了下来。
　　“那你接下去呢？在那待几天，然后去哪儿？”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说不定我就跟团回来，也说不定多玩个几天，还没定下来呢？怎么？”这女人，居然这个也不想好，万一要是去个小山沟没有公用电话那怎么办？
　　“不是，我想，回头可以让我朋友去找你，有个伴方便可以照应你。”我忙着解释，没想到自己说谎不打草稿的功力也是天生一流。
　　“那不用了，我跟团，她自助，不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反正你确定好路线之后告诉我，我让他去找你。”
　　“不是玩我吧？”她有些狐疑。
　　“我以咱肚里的宝宝的名义发誓，真的不是。”我是在帮你。
　　“好，回头我想想。”
　　“那就这样，再见。”
　　“拜拜。”想到我为干儿子日后的健康成长所做出的贡献，心里一阵安慰：孩子，将来可得好好孝顺我，干脆从了我家小恶魔，给我当半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特别地得意，这次我这妈当的，还没出生就先帮她把终生大事给定了。
　　翻出骆扬的号码，向他汇报情况：“喂，骆扬。”这次我没喊经理，大家都是一个战线的盟友，叫经理生疏多了。
　　“我是罗亦群，林芹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你在收拾东西，今天就去找她？”
　　“也好，她说还没有想好以后去哪儿？不过听口气是暂时不想回来，我把她住的饭店告诉你，记好了。”
　　“她还好吗？”他突然问。
　　“应该还好吧，听口气是身心愉悦。”我有些慨然，他问得很长情啊，那里面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歉疚有兴奋还有担心，应该是消极的多于积极的，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行为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自己也不确定倔强如她会怎么来缓解自己的伤痛。
　　“那好……”他的话突然被中断了，因为我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然后手机摔了出去，当然手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狠狠地跌在了大理石的台阶上，还有我的肚子，感觉受到很大的撞动。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却仍旧能够清晰地察觉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我想哭，我想知道小恶魔怎么样，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只好听着不远处的手机里的呼喊还有周围的嘈杂，可这一切竟然越来越远。
　　我也越来越累，帮他们破镜重圆还真的不是人干的活，要不是看在我女婿的份上，我才不会……
　　怎么一片黑暗？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出这事，动不动就晕的，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