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言不由衷

17、17

　　我最怕遇到这样的情况，听到这样的话。
　　一切都没有定数，全凭一念之间，最要命的是等待答案的人的揪心思想，感觉自己像是砧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决定权在别人的手里，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好，你好好想想。”我很冷静地说。
　　回首，我对他退让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芹的留信影响了我，我居然没有跟他说出“离婚”两个字。而且，在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背叛之后仍然不敢轻易冒出这个念头。
　　本来以为我可以很洒脱地放弃掉坚守不住的纯净的世界和谐的家庭，我会坚持我的信念，可是林芹说得不错，我不得不多考虑小凡的将来，还有肚子里的小恶魔。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爸爸，妈妈，他们需要很健全的爱。
　　不光是他需要时间，我也需要时间。
　　对于小凡和小恶魔来说，我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了。从小凡断奶以后到现在，他的大多时间都是由爷爷奶奶陪着的，甚至是他爸爸陪着的时间也比我多。我确实不是个好母亲，而且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产生过不要他的念头，我以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至于小恶魔也是，直到她的出现，我还一直沉浸在以前的自责里不能超脱，也产生过动摇。我是一个很自私的母亲，可他们却给我带来了许多的欢乐满足还有成就。也许，我必须多为他们考虑考虑。
　　想到这些，仿佛觉得其它的东西并不是那样重要的。即使，刘航背叛了我又怎么样，比得上孩子以后的健康成长吗？
　　权衡之后的结果是相当明了的，我只是需要得到与他的共识而已。可刘航却开始避而不见，跟单位请了假说家里有事，跟家里说单位有事要他出差。人果然是潜力无限，一向老实的他居然也说了谎。我不戳破他，也不想戳破我自己，我给他时间，给他空间，让他想清楚，只要他不主动，我是不会跟他分开的。
　　可能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我感觉到对他的亏欠。仔细想来，这个错误发生的起因追溯到最后还是因为我，是我应得的，我也没有资格跟他主动说分手。
　　最近的事情太多，而我好象也成长许多。人，总要在跌倒之后，才会学会坚强地爬起来。
　　几天过去了，我待在家里照顾小凡，这才发现带他这样大的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孩子两三岁的时候，是他从行为上开始独立的一个时期，他从爬学会行走，这是他人生中经历的第一个反叛时期。果然，跟他沟通还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所以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林芹，她一直哭，跟我说特别后悔自己这样贸然地离婚，说她的心里其实还是爱着骆扬的，说她想的越来越多，尤其是想到孩子的事情之后就会觉得自己太任性。孩子长大了没有爸爸怎么办？
　　我感觉她好象就在我的身边，一直边流泪边说话。然后我就醒了，看着漆黑的房间摸不到台灯的开关，紧张地喊着刘航的名字才发现身边是空的。
　　我突然就想，他现在会不会又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然后就试着拨打他的号码。
　　通了，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喂。”
　　我愣住了。
　　“喂，讲话。”
　　“神经病啊，这么晚，还让不让人睡了？”
　　然后就挂上了，只剩下我钻进被子里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在被子里坐了一夜，感觉眼皮和身子都有千斤重。一直到天有些亮堂的时候，我才沉沉睡去。

　　我起得很晚，却依旧感觉很不舒服。
　　刚吃早饭，电话就响了：“喂，你好。请问你是刘航的妻子吗？”
　　“恩，我是。”撑着头回答。
　　“我是他的同事，我叫张惠。我想跟你见面聊一聊，方便吗？”
　　“好。”
　　“那就今天下午五点在XXX，好吗？”
　　“好。”
　　一切都成了定局我才回过神来，我见她干什么？
　　歇了半个小时，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林芹自走后还没有短信发来，我真的有些不放心，她是独身女子，又带着身孕。心里犹豫了半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骆经理，你好，我是罗亦群。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好。”
　　我约的地点就是张惠约我的那一家，时间向前调整了一个小时，反正是要出去见人，能省一点力气是一点，免得我赶场。
　　我准点到达的时候他也已经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去公司的缘故，他看起来有点陌生。好象黑了，也瘦了，完全不似以前的意气风发。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想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先开口，其实是算我自己找事吧。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其实也算是林芹的初衷，而现在帮她完成也抱有一点的私心。我希望他们可以幸福，希望干儿子有一个爸爸。
　　“不是，其实我也想找你，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黑眼圈很深，可以跟我的媲美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关于林芹的。我们，我们离婚以后，我一直没有能联系得上她，我想知道她在哪，过得好不好？”我听得出来，他在“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很生硬，也就是说他其实也是很后悔离婚的，他也是很想念林芹的。心里有些高兴，却又有些难过，爱情果然是折磨人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怎么会？你怎么也不知道？我找了许多地方，我们以前的房子，她妈妈家，还有她老家。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关机。”他有些急躁。
　　“我也跟她好几天没有联系了。”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越来越不想那么快那么轻易地把林芹的行踪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确实，看他皱眉的样子我就觉得替林芹出了一口气。
　　“她去哪了？会不会有事？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在外面又没有回家，大家都联系不上，怎么办呢？”
　　“你要结婚了吧？”怕自己要心软，还是转移话题吧。
　　“家里挑的日子，就在下个月。”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当新郎的笑容。
　　“你好象不是很开心？”
　　“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开心？”他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我突然气愤起来，一切的后果还不是自己造成的吗：“你们男人还会在乎这个吗？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又不能当饭吃。反正结了婚可以再离，离了还可以重新找人再结。”
　　他就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好象眼前坐着的并不是他认识的罗亦群。确实，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要我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可能。我也知道，自己话里讽刺的味道很重，可是想到他们男人结了婚在外面跟其他女人鬼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无名大火。
　　“我……”他想反驳，却又作罢。
　　他有反驳的理由，反驳的借口，反驳的资格吗？他没有，他做了错事，是事实。于是，只好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辩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也不看着对方。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他的提问这才让我想起自己的目的。
　　我看了下手表，离与张惠约定的时间居然也不相差多少了，长话要短说了：“其实我大概知道林芹在哪儿，但是她没有跟我联系。她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不要主动联系她，她会发短信给我。可是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说她走了？她去哪里了？”他一激动，居然握着我的手。
　　感觉到一阵疼痛，我连忙挣开，他想必是真的很想林芹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说她去散散心。她也没有当面跟我说，只是留了一封信。”我把信递给了他。
　　快速地扫了一遍，然后向我求证：“她打过电话给我？还有什么宝宝？”
　　“她怀孕了，有了你的孩子。在你们离婚后的一个星期，她发现自己怀孕五周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我相信高兴的成分要多一点。干脆，直接越过桌子，抓住我的双肩：“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是愚人，可看他的神情，我还是比较欣慰的，他的心里还是很在意很在意林芹的。
　　我轻轻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好象还沉浸在当父亲的喜悦中，没有回过神来。
　　“你孩子的母亲现在一个人在外面飘荡，你打算怎么办？不要忘了，你们离婚了。”我一语道破最重要的事情。
　　“不要紧，我去把她追回来。”他脱口而出，我更加满意了，自己总算没有白忙。
　　“那你按着这个上面的，自己去找吧，如果她有联系我，我也一定会通知你的。”我能帮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好，谢谢。”他的手还没有松开，我是孕妇好么？我把视线调整到他的双手上，他这才注意到，然后松开。
　　“那你的婚事呢？”这点我倒有些好奇，找到了林芹，他的婚事怎么办？
　　“滚一边去，我本来就不愿意。我只会娶林芹一个。”像是许下承诺，他说的很坚定，我也相信。
　　总算做得一件好事，心里的阴霾也散开许多，可我明白真正的属于我的暴风雨才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