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言不由衷

16、16

　　我安静坐着，仔细品位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感觉，很快很快，比地铁还要快。
　　“你……要不，我们去看看，或许有什么误会。”林芹有些担忧。
　　误会？这样还有误会？
　　我起身，朝他们走的方向走去，林芹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停住脚步的时候我看清了那两个大字“妇科”，呵呵，都到了看妇科的地步了。那个女孩进去了，门关上，刘航就坐在走廊边的凳子上。
　　我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感觉脸上特别冷，特别僵硬，那些肌肉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了。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把头埋在双手里，那个姿势我看起来好象是在后悔，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他没有注意到我，我却一直盯着他。
　　几十秒的时间，感觉自己像在炼狱里煎熬着，林芹清了清嗓子，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能是感觉这样的声音离自己太接近了，然后他就抬起了头，也看到了我。
　　是慌乱的情绪吧，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想要掩饰的情绪，我们互相注视着对方。尽管我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可我还是希望，应该是奢望他会跟我解释，找出一条一条的借口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用那种歉疚，应该是歉疚的眼光看着我。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然后眼睛就湿润了。
　　我极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这样的心情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无助，都没有安全感。应该要说的话，应该要问的事，全部都抛弃到了脑后，只剩下眼前的一个他。
　　门突然被打开，然后她走了出来，他也站了起来。
　　我和林芹依旧站在我们的位置上看着他们，她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
　　我在等他开口，可他依旧保持沉默，突然就感觉我们的世界好象真的完了。我们的家庭不管如何是要破碎了，我不能够原谅他，也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
　　转身离开，眼泪流下，淌到嘴里，又咸又涩。
　　我没有回家，到林芹新租的房子里过夜。
　　手机没有关，却没有任何的电话或消息，我以为，他至少要跟我说明，连这一步，他也觉得无所谓了吗？
　　三四十平方的小屋，没有空调，没有液晶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沙发，只有一些最简单的生活用品。可我们就觉得像是靠在港湾里一样舒服，很安全很宁静。捧着牛奶，席地坐在一个垫子上，相互依偎，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女人。
　　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神色苍白，眼睛浮肿，嘴唇也有些干裂。很狼狈，很惨淡，怪不得，我们都没有办法栓住自己的老公，相视而笑，连笑容都特别无力。
　　“我以为我们就这样过下去挺好的。”我傻傻的，现在才明白那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我也那样想过。”
　　“他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能离开他。”想起那日在车里的表现，好象特别的讽刺。
　　“对，他也说过，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永远爱我。”
　　“是我对不起他吗？”我问，是因为我曾经放不下那份感情吗？
　　“也许吧，男人总是很自私的。他自己可以在外面搞七拈三，却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有一刻的时候是心里有外人的。”
　　“他也想跟我离婚？”
　　“我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感觉自己说的话都不大正常，明明是没有喝酒的，却好象如醉酒般睡意沉沉，还很疼。慢慢的，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睡在家里的房间了，看着一切熟悉的景致，有些奇异。
　　外面，有妈妈轻声地哄小凡玩的声音，我听得特别细致。
　　枕边有一封信，是林芹留给我的，打开看了起来：
　　“亦群：
　　你好。
　　很久没有写信了，写的时候感觉格式都有些生疏了。真不大习惯。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不过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有许多的事情堆砌在我的脑海里，我需要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去认真地想想，等我想通了，就回来。你最好希望我在生宝宝之前想通能够回来，否则宝宝的干妈可轮不到你。
　　你睡觉的时候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骆扬，很可惜是那个女人接的，她说让我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下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呵呵，速度可真快，我们刚离婚不过一个星期。我本来想告诉他关于宝宝的事情，看来老天不赞成我这样做，那就算了吧，以后再说。
　　说说我的打算吧，记得以前我说过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吗？对了，三亚。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啊，我就到南方去看看走走吧。去看看海，尝尝新鲜的椰汁，见见所谓的天涯海角到底离我们有多远。旅游团我已经定好了，在医院的时候我想跟你说的，却想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不要怪我，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够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也自身难保，我也需要时间来疗伤。
　　然后去哪里呢？反正也没有工作，时间方面自由地很，干脆我去去云南，大理和丽江都是我特别想去的地方。然后到河南吧，要去少林寺，你有一次看小说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每个女孩的心里其实都有一个武侠梦。最近能够想起以前的好多片段和许多的对白，可能是两个人两个脑子，思维很跳跃啊。
　　总之，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长途应该挺贵的。我到了会给你发短信的，还有你自己要保重。我知道我们的性格很相象，可是我却比你坚强比你要看得开，所以对你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其它的话不多说了，希望这次你不需要再用三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有些事情看开一点，不要钻牛角尖，你可以不原谅别人但是不要迁怒自己，也不要傻乎乎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好好过日子吧。真的要走了，希望我可以早些回来吧，我会想你，想小凡，还有肚子里的宝宝的。拜拜。
　　对了，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叫刘航来把你接回去。其实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好的，对于家庭，我也问过他，他也是很珍惜的。如果可以，为了孩子，不要意气用事。这是我的真心话。
　　谨记，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背负太多。
　　林芹
　　2，27留”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还这样突然，连亲自跟我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门打开了，是刘航，手还握在门把上，看着已经醒来的我，目瞪口呆。他是不想面对我？还是没有想好怎样面对我？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终于他开口：“她是同事。”
　　我继续等待下文，我不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同事那么简单，同事会陪着去医院看妇科？
　　“她是新来的，年轻不懂事，很多事情不会处理。有的时候，我看不下去，就搭手帮个忙，没想到她就记在心里了。”他看了下我继续说：“她也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也知道我很爱很爱我的老婆孩子。可她是个死心眼，就是不愿意放弃，她说就这样看着我也很好。”
　　心里难受得要死，这女生是琼瑶阿姨的电视看太多还是现在的言情小说读太多，现实生活里也会说出这样肉麻的话。
　　“我没有惹她，因为我觉得她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那天，在医院里看到许平川从你的病房里出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两个，我居然还是没有办法把他从你的心里赶出来。尤其是，你居然为了他，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从医院里出去了之后，我就去喝酒，喝了很多，自己都记不清了。然后服务生用我的电话回拨，正好就是她的，她就把我接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都记不清楚了。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我自己都吓坏了。后来，我发现床单上还有血迹，那是她的第一次。”
　　“她是第一次，我不是吗？”我反问，尽管跟许平川谈了三年，可我们的交往程度也就仅局限于牵手和亲吻而已。
　　“是。”他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其它的地方：“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今天，她跟我说，她的月经没有来，因为一直比较准时所以她害怕……而且我们没有做什么防护措施，所以我带她到医院检查，没想到会碰上你们。”
　　“你是不是准备，如果没被我发现就永远都不让我知道？”
　　“我，不知道。”
　　“现在怎么办？她有了吗？”
　　“恩。”
　　五雷轰顶，老天爷这次的玩笑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了，一环连一环，我有些眩晕，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才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他有些失控，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说什么呢，这么大声？”他妈妈听到了，在门外敲着门。
　　“妈，我……”
　　“妈，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说着挤出一个笑容辅证，我们的事情不该让长辈替我们担忧。
　　“谢谢。”他轻轻地说。
　　我不看他，只是揉着太阳穴的地方，大半个头都开始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