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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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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紧?”刘航站在我的面前,轻轻地问。
我抬头看他:“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叹口气,退后一步。
“是我不好。”我开口,又是类似的话语。
“我看见他了,是他吧?”他侧着身子不愿看我:“你还爱他?”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真的,从刚才起,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真的可以过去吗?”他反问,脸上露出的表情很怪异,他不相信我吗?
“我……真的。”
“其实跟你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他看了下我,见我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道:“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对我完全视若无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可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爱情的伤,我突然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子?”
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后来我就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你主动追求到的幸福却是硬生生地被剥夺摧毁了。我总是会想起你的样子,你的表情,当时的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见其他人的呢?”
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想想又放下,夹在手指里翻转:“你是想放弃了吧?放弃那段感情,也放弃自己的追求,放弃对爱情的幻想,放弃信以为真的幸福。你是想,反正过日子,与谁一起不是过吗?是不是?”
“不是。”直觉地拒绝脱口而出,不是这样的,我是逃避也是放弃,可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是希望父母不再为我操心,我也是希望自己不再伤心,我更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虽不能刻骨铭心相爱却能平平淡淡生活的人。
“是的,我明白,你嫁给我就是带着那样的心态的。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觉得你是一座宝藏,想要不停地从你身上挖寻只属于我的宝贝。”他挺直了身子,又继续道:“其实,我也累了,守侯累了。也许我是自私的,我不敢把这些事说出来,害怕所有的幸福都会如泡沫般浮华,我想再多拥有这样的幸福。可是现在,他又出现了,跟你朝夕相处,跟你日日见面。我知道你是极本分的人,断然不会做出不当的举动,可是你的心,我却抓不住了。经常会感觉到你的心不在焉,有时候会感觉你在我的怀里颤抖,还有那些时有的叹息,你是在回忆你们的过去吧。我也不戳破,希望这些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你怀孕了却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他越来越陌生,他于我怎么这么难过,这么痛苦?
“我知道这辈子是没有希望超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了吧?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也很辛苦吧。假装自己开心,假装自己满足,假装自己幸福。”他又吁了口气,说出了我更加不敢置信的话:“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分开吧。你不要孩子就不要,我也明白,做人要懂得知足,有小凡我已够了。”
他也要放弃我了?他不要我,也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还没有说出我要说的话,有人已经替我不平。
“好你个刘航,怎么说这样没有良心的话?你们夫妻几年,这么不负责任,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给我滚。不要以为亦群没了你就不行,分开?分开就分开,谁怕谁啊?你现在就立刻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林芹的情绪有些不能自控,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刘航说话。
他看向我,我不知道他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还看我干什么,不是要放手了吗?不是要当君子成人之美吗?不是有小凡就足够了吗?
我闭上眼睛,生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就起,不得偷闲浮生。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叫你走,有没有听见?走啊,走。”边说边推,把他推出病房外。他也不拒绝,任她摆布,我更难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世界,叫我如何以开朗乐观的精神和状态来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亦群……”林芹一把抱住我,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轻轻呜咽。
此时,我才惊觉,她似乎也越来越不正常。
泪水又流开,发觉自己越来越情绪化,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的变化引起的反应还是我骨子里隐藏的多愁善感的因素爆发了。
好久,我们才放开。许多事情,没有办法跟亲人沟通,朋友成了我们最大的支撑和疏通。
“你怎么了?”她泪眼婆娑,也是满满的悲伤和绝望。我不是一个好友,到现在才发现她的不正常,她的表现让我觉得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可她还是忍住一直维护我。
“骆扬,他有外遇了。”泪水再次滑堤,一发不可收拾。
骆扬,有外遇了?
那个提过N次的我们的小领导,林芹的老公的人,有外遇?我依旧不敢相信,无疑,对自己的听力和思维产生不小的怀疑。一向被我们视为二十一世纪最模范的夫妻,最完美的办公室恋情,居然也会横生波折。
“你有没有弄错?”
“亲眼所见,还要有什么怀疑。”她的眼睛里也是绝望,是对婚姻,对家庭的尝受到的背叛的绝望。不辞辛苦地扮演最好的妻子,最美的女人,依旧在婚后四年得到这样的结局。难道命运总是有所指,四,死,无论是感情,还是家庭,都到了不可以挽救的地步。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我。一直我还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有这样的老公,这样的家庭。即使……即使是不能有孩子,可还有许多其它可以填补这样的空缺。可他,终究还是忍受不住,还是背叛了我。”
我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此刻要安慰什么,分分合合,岂是一念之间可以决策的事情。她,在心底也应该早有自己的结果,只是她还不能够坦然面对,诚实地接受。感情如食物,一旦略有腐蚀,便不能再食用,伤身啊。
“你们,是因为孩子?”
“我也不知道,可是这几年以来除却这一条我们都很好。也或者,他已经变了心了吧!”她苦苦一笑,女人在爱情里受伤总是更加轻易一些,是因为与生俱来的重视吗?
“你没有问他?没有好好地跟他谈一谈?”夫妻之间的沟通是最重要的,此刻,我也明白,与刘航之间欠缺的安定也来源于缺少这样的沟通。许多事情,我们宁可在心里猜测至苍白腐烂,也不愿意拿出坦白地说自己的疑惑和感受。是害怕吗?在情感的天平上,一旦示弱,就永远属于翘起的一方,死死的,没有下达的余地。可是,既然相爱,何必在意那么多?
不想,最多的人,正是因为相爱,才锱铢必较,在乎到毛囊里去。所以,爱情才能让人受伤,可说穿,又不外乎是人伤人,别人伤害自己或自己伤害自己。
“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想想都觉得恶心。没想到这样恶俗的画面真的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还是我的身上。那日起,我就没有回去过,手机也是关机。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出差了。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事情发展到这样的事态已经无法挽回。我可以成全他们,只是我不甘心。”她又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我抱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抚她的后背。有的时候,不是不甘心,不是不服气,是不能接受吧,怎么转眼之间,自己的爱情已经不是爱情,自己的家庭已经破碎不堪了。自己辛苦和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全部被糟蹋,现实太残酷了。
“真的不能挽回了吗?”我低声喃着,问的是她,好似又是刘航。我们之间的境遇很相象,只是位置不同,刘航的心态应该是跟她一样伤心绝望,所以他才会选择放弃,也似当年的自己。
她继续哭着,仿佛眼泪的流出可以减轻她心底的忧伤,也仿佛流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此刻专注的事情了。
心底产生一个想法:我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样对我好的人了。刘航,甚至比许平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对我好,因为许平川自己都不懂如何才是对别人好。可是,刘航明白,我最需要的。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低头发现她已经睡着,想必此刻她定是累及。埋藏许久的委屈和不幸,还要在工作的时候装做很正常的样子,这个女人,也是顽固之极的。替她盖好辈子,却意外想起也曾经有一个人这样照顾过我。
那个时候,我刚跟许平川分手,每日站在窗前看着风景发呆,或者是听着一首又一首伤心的歌曲。路上,遇到熟识的翻译部的同事,又总是拿我开趣:“亦群啊,最近怎么不见你往我们这里跑啊?还怪想念你的。”
我愣住,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只好脆弱地应付:“恩。”有的时候是“啊”或者“好”。
父母为我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我总懒得抬头去见对方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放心的,他们决计不会挑选一个五官不周正的人。
终于经历了N+1次的无功相亲,第一次有人主动约我,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母亲满面春风:“好好,没问题,她一点都不忙,天天在家睡觉。”我看向老妈,她乐不可支,仿佛现在与人有约的是她。
那个人就是刘航,家境、人品皆是一流,工作性质是公务员,薪高假多,至少在我们这个地区是。父母十分满意,恨不得天天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今天小刘怎么还不来?”
终于某日,在父母的成全之下,他来照顾生病的我。也是这样,帮我掖好被子,醒来的时候又递上一碗热热的清粥。居然没有吃药也就好了,而我也对他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是爱,也许欣赏的成分比较多。
我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按说一个男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偏偏他就卷起袖子为我洗手做羹汤。还允诺,等我病愈,定请我吃一顿他煮的大餐。
莫名其妙的,就让他靠近了,不防备,不拒绝,也不掩饰。他真的极好,怀孕的时候因为保胎长时间地躺在床上,他搬回成堆的书和光碟怕我闷,只要放假就在家陪我;我说想吃离家十几公里的糕点,他二话不说,只是拿起车钥匙;我因为情绪很不稳定经常乱发脾气,可他总是抱住我怕我伤着自己;逛街他都陪着,免费充当搬运工和取款机;失眠,他就搂着我看电影,替我热牛奶。
突然就冒出他说过的话:“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分开吧。”
我果然是后知后觉,许平川的爱我看不到,连刘航的重要也才发现。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我该如何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