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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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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的信寄出去三日,神医未到,乔清扬大哥陆明到了刘家。
在刘家大厅内,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茶,陆明看到韩静,立即抓着她要去探望妹妹的病情。
刘允辰正在屋内,给他清秀可人的未婚妻剥桔子。
乔清扬说:“呀,原来我真的眼花了,你的手没有事,剥个橘子都那么利索。”
刘允辰笑得有些难看:“这下不用脱我衣服了吧。”
哪有这样的事,端着奶奶吩咐的参汤跑过来慰问病患,结果这个病患开口就是:“哇,你的手怎么了!难不成被蚊子咬了吗,肿了那么大块!”不仅如此,还大惊小怪地要扒了他的外衣,查看究竟——刘允辰对着他美丽的未婚妻看了又看,实在想不明白,他要娶的这个女人,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陆明和韩静一进屋,就看到如此和谐的场面。陆明心底舒了口气,本来还担心妹妹过得不愉快,抑郁成疾。
乔清扬接过刘允辰剥好的橘子,“大哥。”甜甜地笑了。
陆明走过去,“你好点没?家里听说你生病,都急坏了。”
乔清扬指指韩静,“有韩静呢,没事,没事。”说着,拍拍刘允辰,“喂,见过我大哥。”
刘允辰很不情愿地回过身,看见韩静体贴地帮陆明脱下了披风,走到床边,挂在了架子上。他闷声道:“他自己不会挂啊!”
陆明愣了,这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啊?
乔清扬别开眼,轻声地坏笑。
韩静微微红了脸,快步走到床边,冲着刘允辰:“有你那么待客的吗?得了,得了,刚才老奶奶在厅里找你来着,你快去吧!”见刘允辰顽固地坐在床沿,压根没有退场的意思,韩静看看乔清扬和陆明,知道他们兄妹有私下的话要说。皱着眉,她将顽固的刘允辰从床边拉起,往门外推:“可能老奶奶又有什么不舒服的,我陪你去看看。”
刘允辰一听韩静也陪着,这才懒洋洋挪了脚步。
刘允辰和韩静一走,陆明立马关上了门。他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到妹妹跟前。
乔清扬不解:“这是做什么啊?”
陆明说:“家里的事,就是天塌下也有哥哥顶着。清扬,我不希望你为了钱庄而赔上终生的幸福。”
乔清扬眼眶湿了起来。
她别开头,故作愉快地:“我没有勉强啊,大哥你也看到了,刘允辰对我还是不错的。”她低下头,使劲地咬了口橘子。酸涩的液体沿着指缝,滴落在艳红的被褥上,印成了一圈化不开的惆怅。
陆明摇摇头,伸过手,摸摸妹妹的脑袋。
“虽然大哥笨,但是大哥也知道,刘允辰待你再好,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这些钱,你带着逃走吧,爹娘那里,有大哥。”
乔清扬看着手心里给塞入一叠银票,眼泪终于止不住,宣泄而出。她伏在哥哥的肩口,轻声抽泣:“大哥,我不是你亲生的妹妹,你不用待我那么好的……”
“乱说,我们叫了十几年的兄妹,难道还假的不成?”陆明不悦地拍打她的脑袋,“清扬,你就是顾虑太多,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大哥就是再没用,起码也是个男人,难不成还要你一个女孩子来担负整个陆家的安危?”
“再说了,你不赶紧,陆川他可能就要……”陆明欲言又止。
乔清扬抬起头,“陆川就要怎么?”
陆明叹了口气,“这几年国泰民安的,镖局的生意却不如往昔,陆伯父病倒了以后,整个镖局就是陆川一个人在撑着。他也不容易,几年米价上涨,镖队里忍痛辞掉了几个老镖师,害得他出门都会给人指着鼻子骂……”
“大哥,你说明白点吧。”
“他打算把镖局开到江北这一带,毕竟,这里要比绿城富裕得多,但是要开分局就必须要有资金和当地的人际关系,陆川大概使了点心计……他和容贸布庄的千金订了婚,清扬,你再不赶紧,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许久,乔清扬才消化了陆明话里的意思。
她低低地笑:“为了那个破镖局,他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陆明不认同地摇了摇头,“清扬,如果想要,就该去争取,不要太顾忌家里。”
“争取什么?大哥,你是让我厚着脸皮去求那个薄情寡意的男人回心转意吗?”乔清扬嗤笑。
陆明蹙眉:“你们两个,总要有人低头。清扬,你是女人,不该生得那么副要强的性子。”
乔清扬收起了笑。
“大哥,我累了。”
她躺进床,假寐。
陆明无奈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复又道:“陆川这次和我一起来了江北,你要是——”
“够了!”乔清扬打断。
陆明叹口气,走了出去。
陆川此次来江北淮城,是为了帮容贸布庄运一批布去京都。容贸布庄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手下几个技师都是举国闻名的,就连京都的皇帝老头都听说了,于是下面的善拍马屁的几个官员就找了容贸的老板荣福田,让他给订制一片上好的丝绸趁着小公主十五生辰,给送过去做衣裳。兹事体大,为了表达布庄至上的敬意,荣福田就雇了陆风镖局。
陆川与荣家的小姐荣芊芊也不过两面之缘。但诚如乔清扬所言,当陆川费尽心机地去接近一个女人时,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
荣芊芊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室里闷坏了的温柔女子。初见到年轻的陆川在与父亲谈生意,她便觉得这是个不可多求的优秀的青年,然后那次,在大街上,惊险地被陆川从失去控制的马蹄下救出,她深深地被打动了。她觉得陆川是她生命的英雄,而她想嫁的,正是这样一个能够舍身救己的男人。
若是乔清扬知道这个故事,她大概会去调查那辆失控的马车,怎么就那么巧,两个主角在场的时候,在他们的中间表演了这么高技术的一幕。而荣芊芊则不同,她单纯地只想栓住这个男人,她不会去想什么动机什么企图,所以当陆川提到要到江北发展的时候,她甚至放弃了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红着脸,深情款款地允诺要帮他。而这个帮忙的契机,就是运往皇城京都的那批丝绸。
陆川接下了这个单子,原定当天就该出发的,可他温柔地拉起荣芊芊的小手,陪着她赏了一天的梅花。
这么冷的季节,女孩子总会习惯性地偎向身边的人。陆川低头,看着小心翼翼靠在自己胸口的荣芊芊,眼前仿佛看到了倒在韩静怀里听故事的小鸟依人的乔清扬。他摇摇头,挥开了这个心魔,可是脚步往前走,却又看到了上次自己落荒而逃的那个巷子口。哭泣的乔清扬,让他手足无措。陆川想,对着哭着的乔清扬,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吧?
梅花缤纷盛开。
荣芊芊欢快地踩着白色的花瓣,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一分都不舍得放开。
陆川说:“芊芊,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夕阳西下,荣芊芊望着身边这个英俊伟岸的男子,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里面倒映着小小的快乐的自己。她禁不住漾开笑:“陆川,你会一直这样陪我么?”
陆川点点头,算是对于婚姻的承诺。
送荣芊芊回到容贸布庄以后,他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刘家后院。
他看到韩静在厨房里熬药,而她的手边,放置的是一堆昂贵的补药。陆川不懂医理,却看得出,就算是两人份的,这些药起码也够两位病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陆明说乔清扬病得不轻,他一直怀疑陆明有夸大的嫌疑。但现下看到这么一幕,陆川沉了脸,转身,离开了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