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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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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走出乔清扬的屋子。
屋外一阵夜风袭面,她觉得很冷。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生活在冰冷的世界里,戏班的老头的鞭子,同行人之间明里暗里的斗争,哪怕……是被神医欧阳救走以后,那些个惨淡无光的日子……她都没有觉得比此刻更冷过。
她回过头,看着屋内荧荧的一点烛光,好像乔清扬曾经给过的温暖,而风穿过半掩的纸窗,眨眼间,扑灭了那点微光。
韩静很想抓着乔清扬的肩膀,问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报仇而救我?
可是她问不出口。
手里的镯子仿佛有魔力一般,反复提醒着她跨过千山万水来到绿城的真正目的。她要报仇,不惜任何代价。而刘家,的确如乔清扬所言,是条不错的捷径。
半个月过去,刘奶奶的病是稳定了,可乔清扬的身体还是不见好,终日里面色苍白、神情萎靡,一睡就是十几个时辰不醒。韩静有些着急,却始终找不出病因。无奈,她决定给神医欧阳写封信。
刘允辰终于想起了要探望一下他美丽而病怏怏的未婚妻。
因为没有下人在外头,他径自推开了门,望见韩静在书桌上伏案,不由好奇地走过去。
“啊!”韩静见头顶上突然多个脑袋,给吓到了,恼怒,“你不会敲门吗?”
刘允辰说:“这是我家,我需要敲门?”
韩静说:“敲门是家教,你没有家教光有家有什么用。”
刘允辰哼了声,想了想,又道:“我担心我媳妇,所以忘记敲门了,情有可原的不是么?”
韩静搁了笔,糊了信封,站起身,把信递到他面前。
刘允辰扫了眼信封,“干嘛?”
“是我技艺不精,没有学出师就跑来当大夫了,结果你媳妇病一直没有好转,我只能向我师父求救了。你既然那么关心你媳妇,就劳烦你找人把信快点送到吧。”韩静说着,睇了眼刘允辰身后的乔清扬。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容安详。
刘允辰接过信,不经意瞥见她手里的镯子。他一把抓住了韩静的手,细细对照,发现正是自己下聘的那个碧玉镯子,不禁恼火:“臭丫头,你手脚不干净啊!竟然偷我媳妇的镯子!”
“你胡说什么?!”韩静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
刘允辰粗鲁地褪下了韩静手腕上的镯子,“你还抵赖,我就贼赃并获了!”
韩静眼见着手腕被抓红了一大片,气得跳脚:“我说了,我不稀罕你们家的钱!”
“女人我见多了,不都是这样口是心非、自命清高的么?”刘允辰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使劲一牵,将她拽到了胸前,“说不定,你在照顾我奶奶的时候也拿了什么东西,不行,我得搜身。”说着,他将手伸向了韩静领口的扣子。
韩静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痛得刘允辰立马松开了她。
刘允辰抬手打算给她一个大耳光的,可眼见着韩静红着眼睛,泪水汪汪的模样,他的手搁在半空,就是没打下来。末了,他沉着脸,将韩静拽到了屏风后头。
刘允辰说:“臭丫头,帮我把手包扎了,我可不想给狗咬了破伤风。”
韩静看见他白色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渍,抬起手,抹掉了嘴角的血,冷笑:“谁被狗咬了还说不定!”
刘允辰举起手里的镯子,“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我们家给陆家下聘的镯子,乔清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送给你这么个臭丫头的。”
闻言,韩静的心沉了下来。
透着屏风,她看不清床上乔清扬的表情。
她或许还睡着,抑或是,她安静地等着自己跨出那一步,复仇的第一步。
韩静迎向刘允辰充满了嘲讽与轻蔑的脸,咬咬牙,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让她心口滴血:“我就不甘心!凭什么乔清扬可以有那么好的命,我却要在这个世界上颠沛流离,受尽欺辱!”
韩静认了罪,刘允辰发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他看着韩静受伤的泪眼朦胧,于心不忍,伸出手要揩她的泪。韩静冷冷地拨开了他的手,“你把我押送官府吧。”
刘允辰赶紧解释:“我吓唬你的。”
韩静胡乱地抹了抹眼泪,“那我自己走。”
刘允辰忙忙张开手,拦下她:“你别走啊,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不准,我还真拿了你奶奶什么宝贝呢。”
刘允辰局促地:“我也是随口说说……你就是真拿了吧……还给——”看看韩静愤怒的眼,他咽回了原本的话,勉强扯出一丝笑,“你救了我奶奶的命,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好了。就是这镯子,我,我等下叫人再去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了!”
韩静有些感动。
虽然她知道,刘允辰对自己是有企图的。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刘允辰的肩口,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我不是个好女人。”
刘允辰单纯的坏,乔清扬复杂的好,韩静想,那么她自己呢,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能,就连神医欧阳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