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夏∮雪

5、五

　　陆川走了。
　　带着浩浩荡荡的镖队，头也不回地乘上了回归绿城的船队。
　　乔清扬从大街上回来以后，受了寒，大病了一场。韩静忙得不能分身，刘奶奶那边，刘家鬼使神差地，指名了要她照顾，还允诺给了一笔让她瞠目乍舌的酬金。
　　韩静白天忙着照顾刘奶奶，一边，还要抽空给乔清扬熬药祛寒。
　　几天下来，两个病人倒还好，韩静消瘦了一圈。

　　乔清扬躺在病床上，享受韩静喂药服务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韩静，你觉得我未来的夫婿人品如何？”
　　韩静没好气地：“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还不清楚？”
　　乔清扬摇摇头：“我认识陆川那么多年了，我都不清楚他……何况一个刘允辰？再者，人都有多面性，你在戏班待过，看人眼色比我多，你帮我揣摩揣摩，这刘允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韩静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碗。
　　“除了孝顺，我觉得这个男人一无是处。”韩静给了评价。
　　乔清扬呵呵笑起来。
　　韩静皱眉，她知道乔清扬眼底的笑意缘自何事。刘奶奶病倒了这几日，刘允辰几乎是天天守夜。病患家属都没有休息，尴尬的韩静拿了人家的钱，只能咬牙切齿地陪着刘允辰一起守夜。可笑的是，这个玩世不恭又不务正业的大少爷，夜里趴桌上睡迷糊了，竟抓着她的手不肯放。韩静只当他是色迷心窍，利落地给了他两个耳光，惊醒了老太太不说，还把刘允辰给惹毛了。“你嚷什么，老子就是抱了你睡了你，你他妈也不能把我奶奶给吵醒啊！”
　　韩静想起那天夜里刘允辰大吼大叫的这句话，顿时耳根发热，暗自决定此地不宜久留。

　　一日下午。
　　刘允辰带着两株长白山人参，敲开了韩静的门。
　　韩静自是不待见他，但是，总不会不待见那么珍贵的补药。
　　韩静接过人参，漫不经心地：“你可以走了。”
　　刘允辰站在原地，想脱口的话，斟酌再三，就是不知道怎么启齿。
　　韩静见他木木呆呆的，不由觉得好笑：“哎，你还有事吗，大少爷？”她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很是轻蔑地扫了他眼。
　　韩静柔弱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有一副乔清扬所没有的好脾气。其实不然，韩静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与伤痛，在她的世界里，从来不知道善良是什么，容忍又是什么。她自认欠了乔清扬很多情，所以她乐意对乔清扬好，但，这并不代表，她需要忍辱负重，对刘家的人低声下气。
　　刘允辰何时被人这样奚落过，火气立马窜了起来：“这是我家，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韩静将放置人参的盒子丢在桌上，拿起她小小的包裹，走到床铺，简单打理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那我走。”
　　刘允辰慌了，立马追过去，将她抓住。
　　韩静睇了眼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神情冷漠：“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乔清扬的下人，我更没有必要，听你的吩咐。”
　　“你走了，那我奶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关我什么事？”韩静冷笑。
　　“臭丫头，我按照你的方子买了那么多药材，你不等我奶奶病好了就想跑？”刘允辰粗鲁地拽起她的手，把她拖回了屋，“本少爷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奶奶的身体一日不好，你就不许出这个院子！”
　　韩静拍掉了他的手，抬头，望着他嚣张跋扈的嘴脸：“江北开医馆的人都死光了吗？”
　　“我不管，我就要你！”
　　韩静讥诮地勾起笑：“刘允辰，你的未婚妻还病倒在床上呢，至于么，这么饥不择食？”
　　刘允辰微微红了脸，松开了手。
　　韩静见他这副德行，忍不住又笑：“大少爷，你还有事没？没事的话，请一路走好。”
　　刘允辰扫了眼桌上的两盒人参，再看看韩静一脸“快滚吧”的表情，心说自己也够窝囊的，咬咬牙，“这个，是给你的！”说罢，落荒似的跑出了韩静的屋子。

　　韩静给乔清扬送药的时候，提到这事，乔清扬听了，笑得只差滚下床。
　　乔清扬说：“韩静，我看呢，那刘少爷好像喜欢你。”
　　韩静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走到床边，扶正了笑得前俯后仰的乔清扬，替她盖好被子，这才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稀罕。”
　　乔清扬敛起了笑：“韩静，你有没有想过，依刘家的势力，足够帮你报仇雪恨。”
　　韩静的手一顿。她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乔清扬。
　　她觉得她看错了，这个笑容高深莫测的女子，并不是她所认识的乔清扬。
　　乔清扬抬起手，轻轻拭过韩静微凉的脸颊。
　　她的眼睛和绿城的水一样，清澈而明亮，可当她不再笑的时候，韩静隐隐觉得，里面藏了许多压抑的炙热的情感。
　　乔清扬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她更不会，顺从地接受任何所谓命运的安排。
　　韩静开始怀疑当初乔清扬救自己的动机。她曾经认定过，她是为了报仇，然而，之后的种种，又让她推翻了自己的认定。而此时此刻，她不禁觉得自己陷入了矛盾，究竟，乔清扬想的是什么？
　　乔清扬取下了手里的玉镯，这是刘家给她的聘礼之一。她把玉镯塞到了韩静的手里，“我不勉强你。”
　　韩静木然地看着手心里熨烫的镯子，这是乔清扬的体温。
　　“为什么？”韩静问。
　　“我已经确认他不要我了。”乔清扬苦笑，眼里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既然如此，他之前对陆家钱庄所做的那些，我一定要加倍地讨回来。”
　　韩静怔怔地：“你说过，人不是为了恨而生的。”
　　“累了，睡觉。”乔清扬避重就轻地打了个哈欠，翻身，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