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的那几年》陆斑

49、第 49 章

　　夏家。
　　肖珊将夏至美叫回了家，指着茶几上的新秀周刊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冬青也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待女儿来解释这件事情。
　　夏至美料想到了父母对这篇报道的反应，但还是觉得父母都太大惊小怪，“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们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就因为这个？”
　　肖珊瞪着眼睛看着夏至美，“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说的这么无所谓？”
　　“你们总不至于拿几年前的事情大惊小怪吧？”
　　“这么说上面写的这些都是真的？”
　　“你们不用管！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肖珊看着夏至美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到提着嗓音喊着，“江远萧他背着你和你的朋友搞在一起！这么无耻的事情他居然做的出来！这样的人你要和他结婚？你是不是疯了？马上把你们的婚礼取消！就当没这回事！”
　　“哎呀！妈！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是不是脑筋不清醒？这样的男人怎么托付终生？”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怎么过去？你是木头人吗？这样的事情你都能过去？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婚不能结！”
　　“妈你怎么能这么闹？婚礼说取消就取消？小孩子过家家？”
　　“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傻的女儿！”
　　夏至美倒是觉得越来越不耐烦，“哎呀！爸！你看看我妈！你劝劝她呀！”
　　夏冬青终于开口说话，“你妈说的没错！谈恋爱的时候都能背叛你！以后还得了！”
　　“爸你怎么也这样？远萧他早就保证过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这种事情谁能保证！我们夏家的脸就快被你们丢尽了！”
　　夏冬青终于控制不住音量，怒吼的一声。
　　“早知道你们要是反应这么激烈，我就不让媒体爆料了！真是吵死了！”
　　肖珊又一次被夏至美惊到，“什么？是你让媒体这么写的？”
　　“是啊！”
　　“这件事情以前为什么没有和我提过？现在又让媒体爆料又是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采访的时候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时气愤就说了！”
　　肖珊若有所思，“是不是三年前你出车祸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夏至美沉默。
　　肖珊对着夏冬青掉起眼泪，“原来如此！我们养了一个傻女儿啊！怎么办！”
　　夏至美觉得好气又好笑，居然忍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音。
　　“你还笑的出来！”父亲气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种事情，低调还来不及，你居然……好了！多说无益！婚礼取消！”
　　“爸！妈！这个婚礼我是绝对不会取消的！如果你们擅自取消婚礼，我和江远萧就私奔，去法国随便找个教堂举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如果你们不想把女儿嫁的那么寒酸，你们就闹吧！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了！你们看着办！”
　　“你！你这个孩子！”肖珊目瞪口呆，“我们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夏至美看了看母亲，嘴角微微上扬，“你要是真觉得气愤，就去江伯母那说说发泄一下好了！我只允许你做这一件事！”
　　……
　　江氏集团大厦。
　　副董事长办公室。
　　张妍刚刚开完董事会议，回到办公室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待她的未来亲家。顿时，凝重的面色变的亲切柔和。
　　“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你好像是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吧？”
　　看到肖珊的面色凝重，张妍不禁心头一紧。
　　“你的消息是不是也太不灵通了？这样怎么坐稳你这个副董事长的位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在问我吗？”肖珊从提包里拿出了那本新秀周刊扔到了张妍面前，“你好好看一看吧！”
　　张妍看着杂志封面上江远萧和夏至美的合照，“照片照的很不错啊！”
　　“是吗？你就看见照片了？”
　　张妍翻开里面的文章，快速阅览了通篇的内容，大致的意思她已经明了。她按下电话短线将秘书叫了进来，阴沉着脸色低声呵斥，“宣传部是干什么吃的？新秀周刊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早上您开会的时候宣传部那边已经把报告递过来了，我就放到了您的桌子上……是不是您还没有看到？”
　　张妍走过去拿起桌面上的报告扫了一眼，然后将报告书狠狠的甩到了秘书小姐的脸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我桌子上就算完事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个都是废物！滚出去！”
　　张妍惭愧的看着肖珊，“真是对不起！我一早上开会，都没能及时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及时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问题在哪？这不是你及不及时知道！问题是江远萧他背叛了至美！而且对象还是至美身边的朋友！”肖珊看张妍的脸色竟然没有预想的惊讶，“难道……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当时你就知道这件事？”
　　张妍的脸色微微的涨红，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也会有在人面前低下头的时候，“对不起！”
　　肖珊越发的愤怒，“我问你！三年前至美的车祸的时候你就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
　　张妍沉默。
　　“真的是这样？……天哪！”肖珊有些不敢相信，“至美为了这件事差点丢了命！你却为了你自己的儿子闭口不言！你也是女人！你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是什么感受？你们江家真是太可怕了！这种行为都做的出来！居然还一声不吭隐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亏我们这些年一直把江远萧当女婿看待。”
　　“肖珊你听我说！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了！”
　　“就算过去一百年的时间，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被原谅的！我希望至美和江远萧的婚约就此取消！这也是夏冬青的意思！其他的烂摊子全部有你们这么了不起的江家来收拾！”
　　“肖珊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至美以后真的嫁到了你们江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再继续说下去我只剩下难听的话了！”
　　“那你也要听我解释！”
　　肖珊第一次从张妍的脸上看到类似哀求的表情，“……好！你说！”
　　“那个左晏，就是至美的朋友，她是故意接近至美的，因为至美不同寻常的家庭背景。你想一想，左晏从一开始就企图好了这件事情，至美和远萧都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落入左晏的圈套。当时我就警告过左晏！远萧他也已经知道错了，今后绝不会在发生这种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最重要的是至美和远萧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气，我们做父母的该多包容一些不是吗！”
　　“呵！原来那个左晏就是当年的你？”
　　张妍脸色聚变。
　　“怎么？看到那个左晏难道没想起当年的自己吗？警告她的时候你没觉得亏心？为什么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呢？远萧好像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对于你来说，至美和远萧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但对于我们夏家不是！我们只要至美幸福！但是现在我不相信江远萧！不要仗着至美爱着远萧就可以这么欺负她！至美还年轻，她就交往过远萧这么一个男朋友，所以她还太不懂事！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好男人有的是！这个决定对于你们也许很难！对至美也很难！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们不要说这种负气的话！”
　　“我会拿我唯一的女儿赌气吗？张妍！我实话和你说吧！对于至美和远萧交往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满意，但是我觉得孩子嘛！谈谈恋爱不碍什么大事！如果知他们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当初我说什么都会阻止的！你们江家除了钱还有什么？牝鸡司晨的江氏能有多大的福气，能走多远！男人还是个大活人呢！女人当家是件多晦气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吗？远萧在一个母亲强势的家庭里长大，心里有多少阴郁和扭曲又有谁知道！相信他当时离开那个女孩子有一大半是你强势的功劳吧！”
　　张妍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她有一大堆反驳的言语，但是她不能说。此时此刻，她只有低头的资格，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尊心，只要能保住远萧的婚姻。
　　“你知道三年前至美在住院的时候对我说什么吗？她说要我对远萧好一点，希望我不要像你一样对他那么严厉，说远萧的孤冷都是你对他苛刻造成的。她被远萧伤成了那样居然还在护着他，你能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吗？我不想她这辈子被远萧牵着鼻子走，我要给至美找一个像她爱远萧一样爱着她的人，我才能放心的将她托付出去。”
　　张妍红了眼眶，“我知道是我自私，就是知道至美深爱着远萧，才更想她做我的媳妇，就像你也希望能找一个深爱至美的女婿一样。肖珊！我像你保证，远萧他再也不会做对不起至美的事。他们都还年轻，谁不会犯错呢，重要的是远萧他得到教训了，以后的路还长，远萧会慢慢的去弥补。”
　　两个人都已经耗费了许多力气。肖珊离开了这里。张妍也怀着一肚子的苦水坐回椅子上继续着她的工作。肩上的责任和压力逼迫着她去工作，她好像连安静的去伤心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
　　傍晚。
　　左晏坐在空空的宿舍里，对着电脑里面的论文发呆。一整天里，一句话都没有加，一个字都没有改。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
　　电话铃声响起，左晏按下了接听键。
　　“左晏！我是江远萧的妈妈！”
　　左晏有些错愕，“额……您有什么事吗？”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我在仙阳广场的银座咖啡等你！六点。”
　　“我没有什么理由要见您！也不想见！”
　　“你不想我到学校去找你吧？”
　　说完，张妍就挂了电话。
　　“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
　　左晏将电话扔到床上后嘶喊，她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如果不马上起身，六点之前是很难到那里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是左晏此时此刻的无能为力和绝望。
　　窗外刮起了风。
　　她拿起包，然后又扔到椅子上。整个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这样休息，什么都不想去理会。
　　睡梦中。
　　春日的花海上方，洁白色的云朵低低的漂浮在半空。
　　左晏着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置身在成片火红的花丛里。
　　远远的，李赞逸面带着笑意朝她走来。
　　她站在原地，等着他。
　　一阵风吹过，花香散溢。
　　李赞逸走到她面前，开口对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却完全听不到，好像这里的空气不再传播声音。她焦急的问他在说什么，可是，她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李赞逸的掌心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首饰盒子，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戒指上面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将戒指戴在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她细细的欣赏着戒指的光芒，正当她沉浸在极度的喜悦中，天空顿时失去光亮变的一片昏暗。她抬头向天空望去，乌云渐渐聚拢过来。她再一低头，手上的戒指变成了生锈的铁圈。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李赞逸也消失了踪影，天地越来越暗，她惊恐到失声尖叫。
　　左晏从噩梦中醒来，额头渗出一层汗珠。现在，连睡梦都无法让她得到安宁和平静。
　　窗外的天色接近昏暗，她看了看时间，居然睡了整整两个小时。香玉在她的床头留了字条，‘我去图书馆了，睡醒了来找我哦！’她想，是该到外面去透透气。
　　左晏走出宿舍，看到一辆宝蓝色的汽车停在楼下。
　　“左晏！”
　　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从左晏的背后传来。
　　左晏回过身看到了张妍那张冰冷的脸，瞬间觉得一阵心悸。
　　张妍走到左晏面前，伸手打了左晏一个耳光，“你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是吗？”
　　周围路过的人惊讶的看了过来。
　　左晏涨红着脸，一边是被打到赤红，另一边是羞愤到暗红，“你凭什么打我！”
　　还没等左晏反应过来，又一个巴掌朝她甩了过去。
　　连围观的几个女生都发出了尖叫声。
　　张妍愤怒的盯住左晏，“我凭什么打你？用不用问问其他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第二个巴掌落到脸上那一刻，眼泪开始不断的顺着脸颊留着，左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困在舞台中央，任由人围观和嘲笑。
　　“你不是不满意我挑的地方吗？那你来选！还想继续站在这丢人现眼吗？”
　　张妍见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毕竟自己是这所大学奖学金支援协会的副会长，事情闹大了对自己和江家的颜面无益。
　　左晏知道别无选择，之好坐上了张妍的车。
　　像坐在一辆囚车里，天地不应。
　　张妍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左晏没有想到张妍会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白昼已经完全被夜色吞没。酒吧的喧嚣让左晏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两个人找了一处比较显眼的位子坐了下来。
　　张妍点燃了一根烟，她看左晏的眼神里永远带着一种轻蔑，“看来你还是比较适合这种地方！表情比刚才自然多了！”
　　左晏看到张妍抽烟的样子感到有些意外，那个模样里透着对世界否定的态度。
　　张妍点了两杯威士忌，将烟灰抖落到水晶烟缸里，“说吧！你想怎么样？”
　　左晏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还有！我不喝酒！”
　　张妍嘲讽的笑着，“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我会不知道你是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那些杂志和网络上的东西，是谁的作品？不是你吗？”
　　“为什么你这样认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写成第三者来侮辱我自己？”
　　“原来你也知道第三者是一种侮辱性的词汇吗？那为什么要做呢？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张妍看了看围坐在旁边酒桌的人，几个男人坐在几个女人之间，嬉笑逗骂。几个女人都穿着性感暴露，“看见了吗？你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但你还不如她们坦诚！至少她们不遮遮掩掩！”
　　左晏脸颊烫红，她想喝些冰水，可眼前只有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她拿起酒杯喝下了一半，想让酒的冰冷降去一些身体温度。她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张妍看着左晏狼狈的样子，刚刚还说不喝酒，居然一口喝下半杯？她讥笑着左晏，“远萧和至美马上就要结婚了！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跑出来搅乱他们的生活！你也敢？你也配？”
　　“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我和远萧三年来从来没有过联系，我不知道我还够做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令你们满意？”
　　“我警告你！别用你那张嘴巴喊远萧的名字！”张妍狠狠的瞪着左晏，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夏至美做的，也许是夏至美的婚前恐惧症，想起江远萧的背叛依然会感到愤怒和害怕。但不管怎样，夏至美一定是想折磨左晏，她要做的就是顺着未来儿媳的意思，“你能做的有很多！比如说去找至美，给她跪下求她原谅你！你要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不管事情过去多少年，你都要为之负责到底。说白了，只要至美的气顺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张妍想起早晨肖珊对她的侮辱就恨不得把左晏立刻撕成碎片。自从她二十岁嫁入江家，还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一想到这里，全身的血液就开始逆流。
　　“当年是我做的不对！可是谁没有犯过错，犯了错就永远不能被原谅吗？”
　　张妍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被子丢在桌子上，琉璃的桌面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她逼近左晏的视线说道，“原谅？你能让至美和远萧的感情纯洁如初吗？夏家决定要悔婚你知道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这桩婚姻被你毁掉了，我会亲手毁了你的人生！”
　　“以前你虽然也用轻蔑的眼光看我，那时候我虽然觉得你高傲，但还是优雅的，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豪门的怨妇！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怨气，终于找到了我这么一个可以发泄的替罪羊！真的很遗憾！今天我看到了你丑陋，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看到你另一面的人！”
　　张妍从路过她身边的服务生手中抢过一杯冷水泼到了左晏的脸上，“自以为是！我能容忍任何事，只有远萧不行！如果有人想破坏我儿子的人生，我就算赔上自己也绝不会放过她！我已经通知校方了，一个月后你是拿不到毕业证的！像你这种作风败坏的学生有什么资格拿学历、拿学位！我们江氏投放教育基金不是为了给社会培养婊子！”
　　这一刻，左晏真的被威胁到了，“你要仗着基金协会副会长的职务公报私仇吗？”
　　“随你怎么想！你慢慢享受这里的气氛吧！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张妍站起身，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你酒量不错！在我的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