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的那几年》陆斑

48、第 48 章

　　酒吧VIP房。
　　戚戚坐在椅子上看着杂志上她和李赞逸牵手对望的照片，不过一场戏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偏偏只有自己上了心。
　　那天晚上李赞逸和左晏的样子总是徘徊在戚戚的脑袋里，虽然一切看似都已是事实，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来这么早！”
　　李赞逸走进来，看到戚戚面前杯里的酒已经空了大半。
　　戚戚的眼角带着几分醉意，朝他妩媚的一笑。
　　“你干嘛喝这么多酒？”
　　李赞逸一直想劝戚戚回美国继续把学业完成，今天也许是个合适的机会。结局无非两种，一是她坚持听不进去劝告，一是对他心灰意冷选择回到美国。
　　戚戚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酒。
　　李赞逸刚想开口，就被戚戚的话打住了。
　　“至美和我说，你一直喜欢左晏……三年前至美生日的那天，你对我你有喜欢的人，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敷衍。那个人……真的是左晏吗？”
　　“是！”
　　李赞逸知道戚戚的心思，或许这是让她死心的最好方式。
　　戚戚笑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期盼过会和他有什么结果，她怎么敢那样去想？可是，她曾经以为他的心里是没有别人，她是那个靠他最近的女子。她曾经那么满足于这个位置，如今却变的有些可笑。
　　“那这些年……你们一直都联系？”
　　“没有！”
　　“这几年你拒绝那么多女生，就是因为左晏？”
　　李赞逸点点头，“始终没有人像左晏那样打动过我。我这次匆匆回来就是想把她找回来。”
　　“你为了她连毕业都不重要了？”
　　“你也该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你希望我回美国？”
　　“至少要完成你的学业！”李赞逸注意到戚戚的失色，“我送你回去吧！”
　　戚戚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可握着空酒杯的手却依旧在颤抖。潜伏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在没有找到特定的条件去升温发酵。在听到他说喜欢别人的时候，她竟连在他面前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她站起身，用最大的力气挤出了一个最轻柔的笑。
　　车子里，戚戚侧过脸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阳光鼎盛的白日，竟有黑夜般令人窒息的静谧。
　　三年前。
　　戚戚在飞往纽约的班机上再次和他相遇。没有一点防备，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巧合。那一刻，她在前途一片未知的茫然和离开家乡的沉重之中看到了一片曙光，他的身影差点让她哭了出来，刚刚在机场抱着父母亲哭到红肿的双眼采到了闪耀的光芒。
　　在踏往异国他乡的路途上遇到故人，李赞逸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笑着对她说：“这么巧！”
　　未经过任何允许，她再一次爱上了那个笑容，心开始了对他的依赖。
　　她主动和他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十五个小时的飞行中，昼与夜神魂交。他睡着的时候，她会时而望着他的侧脸，时而假装睡着轻靠他的肩膀；他醒着的时候，她就和他聊天，他像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而温暖。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感谢上天的安排与眷顾，如果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是为了与他重逢，那么她愿意欣然接受。
　　十五个小时，他睡的昏天暗地，她却不知道什么是疲倦。
　　临下飞机前，她问他，“等换了手机号码，你会告诉我吗？”
　　李赞逸点点头，然后他们互换了地址和常用的网络联系方式。
　　从在机场分开开始，戚戚就时时刻刻在等待他的音信。每个夜晚她都会悄悄进入他的博客查看他的动态，只是每天都是空空。她告诉自己，这一次，只这一次，她一定要等到他先主动联系她。
　　于是，除了忙碌的时间里，她的世界焦急而漫长。
　　终于，在抵达纽约的第十个夜里，他用电子邮箱发来了邮件，里面只有一句问候和一个手机号。第二天，她便从新泽西州到了纽约的曼哈顿。一路上，她问着路，每一个人都愿意热情的告诉她方向。还算不错的英文能力和年轻美丽的脸庞是她的两张通行证，而李赞逸，则是她的目的地。不知道这是不是只属于这个年纪的自信和勇气。
　　终于，她按照地址找到了他的学校，绕了好几圈终于站到了李赞逸的面前。
　　他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她说想体验一下没有电话的年代是什么感觉。其实她想说的是，想体验一下寻找恋人的感觉。
　　虽然她的淡妆已经被汗水画了花，但怎么也掩饰不去她的年轻和美丽。
　　他身边的朋友用一种艳羡的语气和神态问他这姑娘是谁，他说是他家乡的朋友。
　　她知道，她至少不是给他丢人的水准。而且，她会努力，希望在不久的未来，他会换一种方式向别人介绍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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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的时间里，只要是他有时间的节假日，她都会和他还有他的朋友们一起登山、划水、游泳……虽然，她渐渐明白，他始终都没有爱上她，但他也拒绝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女子，却唯独留她在身边。她知道，他是因为一直对她心存愧疚才会这样照顾她，而她明知道他并没有对不起她，他的愧疚不过是他的善良而已，而她却还是抓住了这一条能与他联系在一起的绳索。即便不该，却还是无法放弃。她想，只要他的身边没有除了她以外的别的女子，不爱，又有何妨？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自欺欺人，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这样相信罢了。可是如今，已经没有沉迷的余地了。她该清醒，别无他路。
　　只是，清醒意味着什么？她该放弃？还是叫左晏放弃？
　　不是没有试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终究会有某个女子闯入他的心里面。她以为她会很洒脱，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她会选择祝福他。可是，是什么让她觉得如此难以接受？因为那个人是左晏？还是因为这一天来的太过突然？还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戚戚将自己从回忆里抽离。
　　窗外的天色依旧明媚。
　　只是，泪水又湿透了眼眶，她依旧侧着脸，一动不动的假装睡着，让一切悲伤的情绪湮没在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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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美敲开了戚戚公寓的门。
　　戚戚打开房门，微醺的双眼带着尘世的迷离。
　　夏至美将手包往沙发的一扔，看着地毯上倒放的红酒瓶，“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副喝醉的样子吧？”
　　空气里弥散着浓浓的红酒味道。
　　戚戚从酒架上拿起一只干净的高脚杯，然后打开了一瓶香槟，“一起喝一杯？”
　　夏至美接过杯子坐到沙发上，香槟在高脚杯里冒着滴滴答答的气泡，“我还在猜想，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和李赞逸在一起？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戚戚一声讽刺的笑，“我早该猜到是你在背后捣的鬼，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找到我来拍他的音乐电视！”
　　“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你应该不是不愿意的！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哪个瞬间就擦出了火花。”
　　“要擦早就擦出来了！要不是你，也许现在我还不至于这么凄惨！”
　　夏至美喝下了那杯香槟，然后将被子放到了茶几上，“说你没用一点都不过分！”
　　戚戚转而苦笑，“你不也是一样！”
　　“你！”夏至美被戳中了痛处，自己又倒了一杯香槟，“我怎么会和你一样？我和江远萧马上就要结婚了！”
　　戚戚带着醉意的笑容也美如婵娟，“原来你的内心深处藏着这么深的自卑感！你不过是靠你的家庭背景套住了江远萧而已，如果你像我一样穷，肯定会两手空空！”
　　夏至美讨厌的看着戚戚那张完美的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就算再漂亮也没能打动李赞逸，“我的家庭背景怎么了？能生在这样的家庭也是本事！难不成我要为这个感到自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和我一样，都傻！傻到非要去追求让自己难过的东西，其实只要稍稍转一个念头，世界就会完全不一样。放弃一颗树木，就会看到整片的森林，可那个念头却怎么也转不过来！你说你傻不傻？是不是和我一样？”
　　夏至美冷笑，“那天你不是还说的很洒脱吗？怎么今天完全变了风格？”
　　“什么风格？”
　　“现在谁还洗这么多照片出来！”
　　夏至美拿起沙发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影集，翻开一看，全都是戚戚和李赞逸在美国各个地方的合影。虽然大部分都是集体合照，偶尔也有几张两人单独的照片，她趁着戚戚不注意，从中抽出了几张放进了自己的手包里。
　　“看来我们真的是天生注定话不投机！有矛盾也好，没有矛盾也好，总是酝酿不出来美好的气氛来！”
　　戚戚大笑着，假装让自己疯一疯也是一种发泄的办法。
　　“你在我面前都这么不顾形象了，要是有人看见一定以为我们两个好的不得了！朋友，也就是一线之隔的距离。但关键的问题是，你并在意交不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关心你是不是拿我当朋友！”
　　“说的对！其实你也不关心我是不是跟李赞逸在一起，而我也并不关心你是不是要和江远萧结婚！”
　　“我们的确不适合做朋友！我想我还是走了！原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发疯！”夏至美站起身，“但是你知道吗？朋友之交要淡如水，而你我之间需要密切一些！很多时候，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最后能得到什么。”
　　夏至美的身影消失在那一声门响中。
　　房门紧紧的锁着，戚戚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门，看到快要窒息。
　　她顺手拿起相册整理不整齐的边角，发现少了几张照片，她又看了看那扇门，想必夏至美又拿她的相片去做文章了？此刻，她没有力气去追问，只是简单的发了一条信息给夏至美，‘用完之后完好无损的还给我。’
　　夏至美开着车，音响播放着低沉的爵士乐。
　　她看了看戚戚发来的短信，然后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自言自语道，“是够傻的！这些照片李赞逸也许根本不当回事，你却拿来当宝！呵！说什么？我和你一样？我怎么会和你一样？你为李赞逸做过什么？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江远萧，要我放弃他？不如直接拿走我的命来的直接……”
　　对于受了伤的人，安慰和劝说从来都起不到什么心灵鸡汤的作用。夏至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试图将戚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也许她需要一种同病相怜。
　　夏至美顾不得已经饿到乱叫的肚子，回到房间坐到电脑前，又开始了业余撰稿人的差事。直到深夜，她才修整好这篇文章。然后，将照片和文章一并发到了新秀周刊娱乐版面的投稿邮箱。
　　她在等待着这一切的爆发，她的世界被莫名其妙的轰炸成了废墟，她也要让这些凶手闻一闻这废墟里的烟雾有多么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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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秀周刊又发行了新的一期。
　　左晏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她所兼职的杂志社。
　　杂志社的执行主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她将新秀周刊扔到了左晏面前，“你还没靠着写作的实力成名呢，倒是靠着绯闻染上了名气！”主编言语之间夹带着酸刻，手拍着桌子喊了起来，“这一早上咨询处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来问你的事情！我们是舆论社，居然成了被舆论的话题了！”
　　左晏一头雾水，拿起杂志翻看着。
　　新秀周刊的文章在报道了江远萧和夏至美的完美七年历程之后，出现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七年的路途中也没能幸免第三者的插足。但更令人惊讶的是，插足两人感情的第三者竟然是夏至美大学时期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左晏，传说中抢占闺蜜男友的事情真实的上演了一回。当时插足江夏二人感情的时候，左晏正在和另一个男生交往，却因为贪图江远萧的家庭背景想鱼跃龙门，最终全部幻化成泡影。而当时左晏正在交往的男生，也是她抢夺了同学的男朋友，所以左晏一直被认为有专抢身边人男友的癖好。左晏是**大学英文专业毕业班的学生，现兼职襄北文学杂志社的专栏编辑。左晏在大学入学的那一年……’
　　文章里细致的描述着当年发生的每一幕，剧情的描写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将左晏描写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第三者。
　　“不光是杂志，你在看看网络上的这些媒体，你都上了娱乐版面了，今早刷新的内容！跟帖评论已经超过两万条！左晏！你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啊！本以为你就是一个平平的女学生，默默写着青春里的遗憾和骚动！想不到你的背后还真是惊人的骚动！”
　　女主编气势凌人的掐起了腰，用手托了一下黑色的镜框。冒着火着眼神像是要把左晏吃掉。
　　左晏面无表情的看着主编。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等您把话说完！您说什么我都听着！”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不知廉耻就没什么好怕的是吧？”
　　左晏坐到电脑旁，页面上是关于她第三者插足的报道，下面的评论不断的在刷新着，这条新闻似乎成了这座城市最新的谈资。
　　有空闲时间的人们总是特别关心这种事情，大部分人是借着别人的故事宣泄着自己的看法和情绪，所以就有了以下那么多的评论。对于这种事，谩骂声总是很强烈的。
　　这种贱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不知廉耻！高等教育就教育出这种货色！
　　早就计划好的！心机好重！
　　人穷志短！
　　穷到一定程度了就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了！
　　这种人居然是大学生？祖国的未来？
　　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是个别现象！不需要对这个社会灰心，更不需要对教育感到灰心！
　　也许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江夏就要结婚了！
　　说不定只是炒作！
　　想钱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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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晏像被推到了一个牢笼中，任由人们唾骂侮辱，想逃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回去等电话吧！如果社里决定和你解约，做好违约赔偿的准备！社里怎么这么倒霉！签个兼职作家都牵扯出这么大的丑闻！以为我们这里是窑子？”
　　左晏只能全盘接收，对于任何攻击，她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世界灰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