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的那几年》陆斑

16、第 16 章

　　第二天上午十点。
　　左晏恍惚着从床上爬起来，昨晚熬夜将之前的内容都强行记录在她的脑袋和笔记中，虽然这一觉过后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拉开窗帘，阳光仿佛从天堂倾斜而至，房间瞬间变的亮丽璀璨，连桌角都折射着太阳的光线。
　　夏至美生日派对是下午四点，剩下的几个小时里左晏要梳洗打扮，还要准备礼物。想到礼物她开始犯难，应该早一点把礼物准备好，现在都不知道该买什么送给夏至美，普通的东西夏至美肯定看不上，贵重的东西她又没有钱买。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头发已经过了胸口。她想，她该换个发型，毕竟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去过了造型沙龙和鲜花店，左晏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云阳饭店。她身穿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外面还是披了那件毛呢外套，顺直的齐耳短发衬托出几分干练的味道。
　　左晏手捧着鲜花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大厅布置的像殿堂一般唯美华丽，整排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星海一般的光芒。
　　左晏走进后面的房间，化妆师正在给夏至美认真的补着彩妆。
　　“左晏！”夏至美满面笑容的示意化妆师先停一停，走过来忙拉住左晏，“这么快就来了，快到这边坐！”
　　“你真漂亮！”
　　左晏由衷的称赞着，尊贵和美艳是夏至美身上独有的气质。
　　一袭白色的晚礼服凸显着夏至美完美极致的曲线，面料光洁如丝，简洁顺畅的剪裁透着华丽的厚重，整套的钻石首饰是今年欧洲奢侈品展会上的限量款，精致璀璨却不喧嚣。
　　“这个送给你！”
　　左晏将鲜花递给夏至美。
　　夏至美捧着满怀的鲜花深深的嗅着它的香气，她收起了笑容，脸上透出微微的歉意，她对左晏的破费感到有些抱歉，“对不起！左晏！我……其实你不用买这些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看到夏至美对待自己的真诚，左晏又是一阵内疚，“至美！……”她很想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理解我原谅我吗？我们还可以是这样亲密的朋友吗？如果，你发现我曾经欺骗过你，我是不是就失去了做你朋友的资格？’
　　左晏纠结的情绪蔓延到表情里，而夏至美正等待着左晏要说的话。
　　“生日快乐！”
　　左晏用一个微笑抹去了所有复杂的表情。
　　夏至美将花束交给旁边的人，然后给了左晏一个拥抱，“你是我真心欢迎的朋友，今天一定要玩的开心！”
　　左晏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她想她会尽快搬出那个公寓，然后努力成为一个闪光的人，不要再和江远萧有任何交集，更不会对江远萧心存非分之念。但愿这一切不要给夏至美带来误会和伤害。
　　夏至美的几个女朋友走了进来，每一个人都是礼服加身，光彩夺目。
　　左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至美，那我先出去了！”
　　夏至美拉住左晏将左晏介绍给了她的朋友们，还好那些女生都很友善，左晏暗自松了一口气。
　　夏至美不时的向门口张望，却始终都不见江远萧的身影。
　　宴会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同班同学来了大半，夏至美几乎招待了所有能来这里的大学同学。当左晏走出房间看到大厅里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愉快起来，她还担心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穿的这么不合气氛。
　　音乐声宛转悠扬。
　　人以群分。礼服和礼服聚在一起聊天，布衣和布衣凑在一起说笑，但左晏还是觉得有一点孤独，她在想，如果香玉在这里就好了。一转身，遇到了李赞逸的笑脸。
　　“好久不见！”
　　李赞逸的西装笔挺，身上依然披着阳光。
　　“是啊！好久不见！”
　　左晏看的有些着迷，她是不是该穿上礼服来的？这样才配的上李赞逸贵族般的气质？她有些后悔，“考试考的怎么样？”
　　“还好，有两门是刚刚及格的，好险！”
　　“赞逸！”有个男生叫了他一声。
　　李赞逸看过去，然后对左晏说，“我先过去了！”
　　“嗯！…..”左晏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群将她的视线挡住。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左晏隐约感到李赞逸偶尔向这里投来的目光，她被那目光锁住，挺直腰身，露出娴静的神情，不敢表现出一丝杂乱，也不敢抬头去看。
　　时间终于到了下午四点。
　　音乐声骤然停止。晚会的主持司仪致了欢迎辞后，夏至美从众人的瞩目和掌声中稳步走向了舞台中央，她的一颦一笑都在闪光灯下闪耀着华贵的光芒。
　　左晏将夏至美想象成自己。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绚烂的生日纪念。
　　夏至美在舞台上优雅的表示着她的感谢。
　　饭店外。
　　戚戚下了出租车直奔向电梯，恰好遇到了等在电梯口的江远萧，而他正在通电话。
　　“……哦，是吗？原来落在你们柜台了，那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待会儿我叫人过去取，好！就这样！谢谢！”
　　又拨了一通电话。
　　“你现在去茉莉广场嘉妍珠宝的服务台把我的那部手机拿回来，刚刚我去买首饰的时候落在那了，然后放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
　　接着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前天我去过名扬酒庄，那的环境和设施都还不错，新出的产品我也试过了，你再去和他们谈一下细节，没什么问题的话，这次的红酒就从那里采购吧！就这样！”
　　“名扬酒庄？听说那里像法国庄园似的，真的有那么美吗？”
　　戚戚站到江远萧的身边问。
　　“这么巧！”
　　“不叫巧，我们都是来参加夏至美的生日派对嘛！”戚戚妩媚的笑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很感兴趣？那里每个月都有两次对外开放的活动，客人可以去那里参观，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
　　“真的吗？”
　　戚戚喜出望外。
　　江远萧没有再回应，直到电梯到达了宴会大厅。
　　戚戚拿掉外套，一袭和夏至美风格类似的白色长裙，发髻温婉别致，虽然配着简单的首饰，却格外的楚楚动人。她故意紧跟在江远萧的身边和他一起跨步走进宴会厅。
　　而江远萧并没有意识到也不想费心去理会戚戚动的那点歪心思。
　　人们不自觉的为他们两个人让出了一条路。准确的说是为江远萧让路，而戚戚不过是借到一点星光罢了。
　　夏至美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顿时怒火中烧。她又一次恨不得将戚戚抓过来撕成碎片。这一次她绝不会就此罢休！但她还是立刻还原了脸上的笑容，等待着江远萧走上舞台。
　　知情的人在关注着江远萧的王子风范，莫名着戚戚的不知轻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江远萧和戚戚是眷侣一对。
　　如果不是夏至美真金名钻压在身上，恐怕戚戚真的会是全场最耀眼的明星。
　　戚戚有意喧宾夺主，但终究能力有限。走到舞台前，她只能停住脚步充当观众，看着江远萧走上舞台，与女王般的夏至美大秀恩爱，接受众人的祝福。
　　江远萧以饭店主人的身份欢迎了各位的到来，又以男友的身份将一只钻石手链绑在了夏至美的手腕上，夏至美深情的拥吻着江远萧，差一点喜极而泣。
　　此刻，左晏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抬头向李赞逸看去，淡淡的一笑，嘲笑着内心丑陋的一角。
　　“江远萧他昨天刚刚从希腊回来，特地为了赶回来为我庆祝生日，还带回了来自爱琴海的信物，希望能将此刻的幸福与大家分享，愿天下所有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夏至美已经开始有些哽咽，多么希望她能永远如此刻般幸福。
　　江远萧浅浅的笑着，借故说自己很累，然后安静的走了下来，坐到了李赞逸的身边。
　　夏至美开始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群中谈笑交杯，她走到一个一身白色笔挺西装的男生身边轻声说，“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你不用说我就知道是谁了！”
　　“那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
　　……
　　戚戚看了看这些人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她四处张望，想找到一处合适的位子。这一身打扮和同学在一起不太搭调，和那些穿礼服的又不认识。就在纠结中，戚戚和夏至美鄙夷的眼神相对，她觉得恼火，于是索性走到江远萧的身边，对着他故作一副娇羞的表情给夏至美看，“刚才我们说名扬酒庄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说的？”
　　江远萧从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过一杯红酒。
　　“下次去那里的话，如果方便带上我一起可好？”
　　戚戚用余光看了看正在向这里靠近的夏至美，故意用越发甜腻的声音，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夏至美的疯狂怒吼和尖酸刻薄的语言。
　　“我会考虑的！”
　　“那我就当是你答应了，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吗？”
　　戚戚从路过的服务生那借了一支笔和便签纸，然后写上了自己的号码递给了江远萧。令她奇怪的是，夏至美居然没有走近他们，而是在一边和别人聊起天来了。
　　江远萧接过便签纸，淡淡的说了一声，“好！”然后他转身去了洗手间，顺手将便签纸丢进了垃圾桶。
　　江远萧离开后，夏至美和几个女伴才向戚戚走过来。
　　“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夏至美身边的一个女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戚戚。
　　“千金？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二斤？”
　　夏至美捧着红酒杯，讥笑着戚戚。
　　“二斤？呵！那干嘛要给人造成视觉混乱啊？穿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坐公交车来的吧？”
　　女生继续附和着夏至美。
　　“计程车总该坐得起！”
　　夏至美不依不饶。
　　戚戚冷笑一声，“ 还以为你这次会有什么新花样，无聊透顶！ 你就只会用讽刺的吗？”
　　“那你也可以讽刺一下我？找的到题材吗？”
　　“想找那还不容易！”戚戚看了看四周，故意咳了几下，周围的一些人扭头看了过来，“你们所谓的上流社会的恩爱都是在作秀吗？明明是在嘉妍珠宝买的首饰，却偏偏说是什么来自爱琴海的信物，江远萧前天还在这，怎么昨天就从希腊回来了？是不是他不想总是见到你所以不得已才撒谎说去了希腊？还是你太虚荣，觉得本土的首饰会丢了自己面子？真是太可悲了！”
　　夏至美感觉好像突然被戚戚泼了一盆狗血，“你知不知道你在这胡言乱语搬弄是非是什么后果？”
　　“又威胁我？还是你真的不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叫过来？”
　　四周的目光仿佛一根根刺，让夏至美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那些质疑的眼光，难道江远萧真的没有去希腊？这不可能的！
　　夏至美身边的女生看不过去，便站出来指责戚戚，“你的把戏我也真是看够了，从一进来就紧贴着别人的男朋友！你贱不贱呢！”
　　“你是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戚戚怒视着女生，一点都不退让。
　　“至美的事就是我的事！小三横行那还得了，纠正社会不良风气人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怎么？听不得真话，看不得真相是吗？你们就是这样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装什么仗义相助，不过就是臭味相投互相吹捧罢了！”
　　戚戚反唇相讥，即便她露出讥笑的表情也是那么美。
　　“你嘴里所谓的真相不过就是想夺人所爱，要是让你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你还会编出什么花样来？是不是想说江远萧没去希腊这些天都是陪着你啊？不要脸的下贱货！”女生又转头看向夏至美，“至美！当初你就该和我们去美国念大学的，看看在这你都认识些什么破烂货！”
　　“至美拿你当朋友好意请你来生日宴，你却想抢人家男朋友，你的心被狗吃了？”夏至美的另一个女朋友站出来继续指责戚戚，“骚狐狸还撑一身人皮在这招摇过市，就你这种身家货色居然敢觊觎江远萧？”
　　“我觊觎江远萧？”戚戚明显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便反问着。
　　“我刚刚清楚的看见你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塞给江远萧的，你还想抵赖！”
　　人们的目光从怀疑渐渐变成了对戚戚的鄙视和不屑。
　　“你们不要再说了！”李赞逸挺身而出，看不过众人欺负戚戚一个，“至美！今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别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戚戚立刻跑到李赞逸的身边，就像迷失在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左晏看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她居然忘了李赞逸会站出来保护戚戚，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受人欺负？左晏明白戚戚并没有抢占江远萧的用心，相信李赞逸也同样明白。看着李赞逸拉着戚戚的手臂不知走去了哪里，她的心又一次的阵痛，然后又是一阵窒息。
　　左晏过去和夏至美说有事要先走。在这么华丽的地方，看着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在自己的眼前牵着别的女生的手然后不知去向！命运究竟有多讨厌她才让她面对这么令人心碎的事情？
　　李赞逸将戚戚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你别再闹了！要不然你就早点回去！”
　　戚戚却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眼泪整颗整颗的垂落在他的胸口，“你是相信我的对吗，我就是故意气夏至美的！”
　　李赞逸慢慢推开了戚戚，“你不需要在意别人相不相信，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赞逸！”戚戚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好多人都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李赞逸大概明白戚戚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沉默着。
　　“你…...我们真的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吗？我不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是……我常常会想起你，有的时候在学校或者大街上总是会看到和你相像的人，然后错看成是你。”
　　“你不用再说了！对不起！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以至于你到今天还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我和你不可能的！”
　　戚戚踉跄了一下，“什么……我从没见过你和谁在一起，你是为了拒绝我才这么说吗？如果我祈求你，你也不愿意试着接受我？”
　　“戚戚，你看看自己，你那么美！不要执着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如果我真的为了拒绝你而撒谎，就算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戚戚苦笑着，想不到她居然也有如此落魄不堪的时候。她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更不甘心在李赞逸的心里有其他的女生可以超越自己。她最后的一丝希望被彻底熄灭了，她低吼着，“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站出来帮我！就让她们骂我好了！你知不知道一个男生不该随便对一个女生好，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更不能对她好！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在众人瞩目之下唱着情歌然后把那么火红的玫瑰送给了我？如果你没那么做，也许我到现在还不认识你李赞逸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给人希望然后就那么彻底的拒绝！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给我带来这样的耻辱？”
　　“对不起！”李赞逸有些内疚，“我不知道我的行为竟然会伤害到你，我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我戚戚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你走吧！”
　　李赞逸转身，他知道他再多说一句都是彼此的负担。
　　戚戚的灵魂虚脱了，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去想李赞逸，她可以断了这个念头。她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来放弃。
　　戚戚想就这样离开这里，但还没走出宴会厅就被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生拦了下来。
　　他是刚刚和夏至美说话的男生，名字叫商毅，“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一脸的沮丧！”
　　“让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心怜香惜玉，能否给我个机会？”
　　商毅很诚恳的看着戚戚，出身豪门的公子总会显露出与众不同的贵气，只是戚戚只看到了他的表面，没有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或者说她此刻不关心他是否心怀不轨，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怜香惜玉？去死吧！你也是夏至美的朋友吧？”戚戚问。
　　“不能因为我是她朋友就否定了我对你的好感，不是吗？”
　　“你打算怎样？”
　　商毅贴近戚戚的耳畔柔声的说，“随你的心情来，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面对你这样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会失去抵抗力！”
　　戚戚拿起旁边酒架上的香槟倒了满满的一杯递给了他，“那干了这杯！”
　　商毅一饮而尽。
　　“看来你很有诚意……”戚戚莞尔一笑，坏心情被一种被恭维的愉悦覆盖了一些，于是也想给自己倒一杯。
　　商毅抢过香槟为戚戚倒了半杯，“一定有不少男生追求你，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拿到一张号码牌？”
　　戚戚笑着将半杯香槟喝下，“别人都以为是我桃花运很旺，其实都是些烂桃花。”
　　“那我算不算烂掉的那一个？”
　　“那要看你表现……”
　　两个人边喝边打情骂俏，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恩爱情侣。
　　只是，戚戚没有料到，从她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微型摄像机紧随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