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的那几年》陆斑

10、第 10 章

　　电脑房里，只有噼噼啪啪敲动键盘的声音。
　　左晏反复看着收件箱里李赞逸的那几行字，然后按下回复键，想含蓄的表达她的接受。写完再删掉，来来回回重复了许多次，却总是不能恰到好处的表达她的心情。
　　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从门外飘过。
　　她猛的抬头，这是李赞逸的声音？立刻跑到走廊去看，却都是陌生人的身影。
　　好像，真的着了魔。居然产生了幻听。
　　回到电脑前，发现来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悦夏音乐，内容说的是和李赞逸相同的事情，要拿她的《雨鞋》来改编歌词。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和李赞逸所说的是一件事？那么，李赞逸已经和这家音乐公司合作？
　　她来不及去想那些不明白的事情，于是回复说下周到公司去谈详细的内容。
　　窗外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许多人纷纷跑到走廊的窗前，惊艳着这一个季节的开始。也有的人直接兴奋的跑了出去。
　　左晏穿上外套，走出了这栋教学楼。
　　今天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日子。虽然她还不知道究竟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总之，不像是坏的事。
　　难怪今早会想穿这件她最喜欢的米白色毛呢外套。
　　雪花片片飘落。缓缓的，享受着降落的过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一开始雪花落到地面就会融化，渐渐的就积出一层薄薄的银白色。
　　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赞逸。
　　心跳骤然加剧。她低下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错了，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将某个相似的背影看成是他。
　　当她再次抬头，他就从迎面不远的地方走过来。
　　她该假装没有看到然后擦肩而过？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然后打个招呼再擦肩而过？
　　难道，只能擦肩而过？
　　和李赞逸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低着头，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放慢着脚步，屏住太不安稳的呼吸，等待着某些情绪的发生。
　　“左晏！”他的声音像这雪花一般轻柔，“你这是去哪？”
　　左晏抬起头，她微微的笑，用极低的声音，害怕露出一丝马脚，“我只是随便走走！”
　　“那一起？”他指了指旻牙湖的另一边，“都说那里的冬天是雪的殿堂！”
　　她没有说话，脚步却开始顺从着他的方向。
　　两个人肩并肩朝湖的另一端走去。
　　积雪太薄，总是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黑色的脚印，白雪再慢慢的覆盖上去，渐渐的，被踩过的痕迹也是雪白的颜色。
　　第一场雪，下的越来越浓。
　　她走在他的右边，几乎没有相距。偶尔会触碰到彼此的肩头。她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这样也许能假装很自然的碰到他的手，可是她却总是做不好准备。假装无意，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感情太饱满，就会容易被看穿。
　　一番纠结，终究还是作罢。她将手揣回到口袋。
　　她侧目望了他一眼，之前他对她类似敌意和排斥的感觉好像在此刻荡然无存，反而有一种温存在他的眉间。难道，他知道她是李莞？所以才？......不可能的！
　　也许，只是这场雪太过惊艳。
　　多希望，这条路，没有目的地，没有尽头。就这样和他一直走下去。
　　天色暗沉，大地却闪烁着洁白的光亮。每走一步脚底都发出吱吱的声响。她一次又一次的想握住他的手，只是理智在残忍的拒绝着她的冲动。
　　天地苍茫，海天相连，世界已经没有界限。风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冷。
　　他在她的左边，在帮她遮风挡雪。天寒地冻，心底却有温暖在涌动，一直蔓延到她冰冷的掌心。
　　海潮汹涌。回头看去，那片校园已接近模糊的边缘。
　　她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落在睫毛和发丝的雪花，凝结成冰珠，像天然的装饰，称着她雪白的脸色和脸颊的轮廓，宛若刚从冰雪国度中走出的女神，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清冽，她不知道，此刻她有多动人。
　　他们并肩看着大海。海风迎面吹来，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色，他不会知道她的绯红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悸动。
　　她转过身，静静的望着他。他竟然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心底的乌云太过厚重，一点情绪就能惹出几行泪来。
　　她只幻想过他会牵起她的手，这个拥抱忽然让她感到好沉重，本想止住的眼泪变的更加汹涌，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他收紧了手臂，想稳住她身体的颤抖。
　　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她可以忘记所有的痛苦，忘记有戚戚的存在，忘记自己的不完美。就算他是她的一条不归路，她也愿意就此沉沦下去。
　　可是，时间在人倍感幸福的时候是插上翅膀飞的。她的身体就快要冻僵了，她缓住了情绪轻轻脱离了他的拥抱。
　　“风太冷，我们回去吧！”
　　他抬起手帮她捋了捋贴在面颊的头发，轻柔的动作像是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她还是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权利在他面前如此过分。
　　来时的路像一场梦境，回去的路却很真实。
　　难道他也喜欢她？这好像不太可能。不然为什么之前每次他都对她横眉冷对？可如果不喜欢，那个长长的拥抱又是什么？只是一时兴起？他为什么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一路上都如此沉默？他的内心也在翻江倒海吗？还是如这白雪皑皑一般的平静？
　　纠结的病症又开始在她的胸口发作，让她感觉一阵一阵的憋闷。
　　她想起了他的邮件，还有今天的那个电话，她想开口问，却总是隐约觉得还不是时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对不起！”
　　“什么？”
　　“之前我对你的态度可能太过于主观，想一想，其实我不该说那些话，很抱歉！”
　　她有点不明白，难道他的拥抱是为了表示那一点歉意吗？他善良到因为一点歉意而给一个女孩子那样深情的拥抱吗？她有些生气，本来她想要解释她和江远萧的误会，看来也要话沉心海了。
　　情绪总是千回百转，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还有别的事情，先不回学校了，你先回去吧！”
　　把同情当□□情，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她不想继续这样的尴尬，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究竟有多自卑才会将一句简单的话分辨成偏执的味道，让自己陷入失落，在一场还没有开始的爱恋中黯然神伤。
　　“如果今晚有时间的话来酒吧听我们唱歌吧！”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不想再去琢磨。这一场情绪的波澜耗费了她浑身的力气，拖垮了她的意志。望着他在白雪中渐渐模糊的背影，发现对他的渴望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想和他在一起，就在那个拥抱之间，她已经决定，要从戚戚的手中将他抢过来，她不要在一场从未开始的争夺中退出，如果她没有力量，那她愿用用生命去争，愿上天赐予她勇气和幸运，她要爱他，也要他也爱着她。
　　......
　　傍晚。
　　Free Garden。
　　夏至美、左晏和江远萧坐在了一起。
　　酒吧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左晏将外套脱掉放在椅背上，今天她一改往日的纯朴风，脸上精细的彩妆是夏至美花费了一番心思帮她化的。柔顺的中长发染上了一层丝绸般的光泽，眼角眉梢的色彩透着一股凌厉，原本雪白的脸色显出了许多清冷，右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在光线下闪烁着璀璨的光。今晚，她的光彩似乎要胜夏至美一筹。
　　江远萧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左晏。
　　“稍微修饰一下你就不认识了，看个没完？”夏至美半真半玩笑的吃起飞醋，“怎么样？这是我的作品，效果还不错吧！”
　　江远萧微笑，“以后赞逸不在这里唱歌，就不一定常来了。”
　　“什么？他为什么以后不在这里唱歌？”
　　左晏听夏至美这样问，便没有开口。
　　“他在一家音乐公司做签约歌手了。”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他提起过。”
　　“是哪家音乐公司？”
　　左晏问了一句，她料想李赞逸和悦夏音乐公司说的是一件事，看来她猜的没有错。
　　“我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好像是从前的一个音乐老师，偶然一次在这里听到他的歌，所以介绍他去的那里，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赞逸以后真的要做歌手了？”
　　“目前看这个可能性很大，也要看去了那里发展的顺不顺利，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赞逸肯定没问题的！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夏至美是真的为李赞逸高兴。
　　左晏有些心慌意乱。李赞逸若真的成为一颗闪耀的明星，那她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可能靠近他了？她要怎么追赶才能成为与之相配的人？她还在期待着他叫她来这的目的，原来是为了一场告别的纪念。她紧锁着眉心，侧过脸，看到江远萧投过来的目光。
　　李赞逸和他的乐队站到了舞台中央，观众还是那么热情的为他们喝彩。
　　“我在Free Garden驻唱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给大家唱歌，看到今天来了很多老朋友也有很多新朋友，我心里有很多感慨。总而言之，我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送给你们，愿你们每个人都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赞逸在这也受过不少的委屈。离开也是件好事。”
　　夏至美总归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有李赞逸，他们才会常常聚在这里。
　　“在这个地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幸亏他脾气好，要不然像你一样的话，不知道要把这个地方掀个几回！”
　　“不需要总是这样抬高他贬低我吧！”
　　“你也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夏至美暗喜，江远萧终于在她赞美其他男生的时候有所反应。
　　马提尼里的酒精似乎加了分量，左晏飘忽在雪地的那个拥抱里，无限沉醉。她不想听不想看，宁愿就这样一直逗留在这段记忆里。
　　......
　　歌曲落下一段。
　　谁都没有防备。
　　戚戚美艳的走上了舞台，给了李赞逸一个深情的拥抱，长发垂落在她修长的身线，四周附和声起。
　　原来他也邀请了戚戚？左晏的沉醉被彻底打破，原来自己一点都不特别。今天他赐予她的所有想象都变成了幻想。
　　“你这是干什么？”
　　李赞逸越想挣脱戚戚的手臂，戚戚就抱得越紧。
　　“你在唱歌的时候不是喜欢表演吗？今天也一样，我只是你一个真诚的歌迷，你要离开这个舞台了，我当然很舍不得！”
　　戚戚故意在李赞逸的耳边绕出无限的柔情。
　　“那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李赞逸的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若不是靠的这么近，恐怕戚戚不会察觉到他的紧张，她看着他的脸，每一个角度都如此完美。她缓缓松开手臂，然后，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浓情而热烈的吻。
　　全场的气愤被推向了高潮。
　　李赞逸猝不及防。当他决心无论场面变的多尴尬都要推开她时，戚戚已然潇洒的转身，带着灿烂艳丽的笑容走下了舞台。而李赞逸还要继续未完的曲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他若无其事的情歌。
　　情绪几乎接近崩溃的界点，这一切都出乎了左晏的意料。她在那个拥抱中已经陷的太深，竟然对戚戚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厌恶。
　　戚戚故意从这边经过，冷傲的看了一眼夏至美，夏至美回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江远萧！好久没见，最近过的还开心吗？”
　　戚戚对江远萧妩媚的笑着。
　　江远萧轻呵了一声，以示回应。眼前这个戚戚还真是让他开了一把眼界，李赞逸曾经说过他和戚戚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看来这个戚戚也不是等闲之人。
　　“这里没人欢迎你！”
　　夏至美冷冷的甩了一句。
　　“我是来找左晏的！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紧张！”
　　戚戚不甘示弱，她刚转过头想对左晏说些什么，左晏就站了起来，“我有点难受，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怎么了？”
　　江远萧看着左晏，似乎有些担心。
　　“可能是感冒了！浑身发冷！”
　　左晏的确感觉阵阵的寒凉袭来，整个人都快要被封冻了似的。
　　“那我送你吧！”
　　夏至美起身拿起车钥匙。
　　“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
　　左晏直言拒绝，她不想妨碍夏至美，也讨厌看到戚戚的脸。
　　江远萧看着左晏离开的背影，神情中有些难以捉摸的忧郁。
　　戚戚有种隐隐的直觉，好像江远萧对左晏怀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只是她的错觉吗？
　　“你还站在这干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夏至美没有看到江远萧看左晏的眼神，倒是看见了戚戚盯着江远萧的样子。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盛气凌人？我可以坐下来吗？”
　　戚戚问江远萧。
　　“当然。”
　　江远萧回答的很干脆，却一直低头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
　　“你！”夏至美忍着脾气看着江远萧，“你想和她坐下来喝喝聊聊是吗？好！那我走！”
　　夏至美拿起车钥匙和手包要离开。
　　江远萧拉住了夏至美，“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是仇人吗？”
　　戚戚在江远萧的对面稳稳的坐着，笑眼吟吟的看着他们。
　　夏至美恨不得上去抽她一个耳光，却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也对，我为什么要走？还有啊！大家都知道赞逸不喜欢你，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廉耻的凑上去呢？”
　　戚戚脸色一沉，“别一口一个赞逸，你和他最多只称得上是朋友罢了！”
　　江远萧站起来对夏至美说，“你们聊吧！我去找赞逸。”
　　戚戚瞥了一眼江远萧的身影，将头靠近夏至美的脸，“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在微妙间发生着变化，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最初的模样！”
　　戚戚是在提醒夏至美要看好江远萧，虽然她并不确定刚刚她的感觉是不是正确。
　　而夏至美却理解为戚戚在暗示她自己和李赞逸的关系处在微妙之中，她不屑的嘲笑戚戚，“你不用在这云里雾里，我们认识赞逸十几年了，他斩钉截铁的说，他不喜欢你，那就是代表着，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夏至美唇角一扬，露出类似战胜敌人的得意微笑。
　　戚戚的表情忽然僵硬在完美如画的脸上，她冷笑一声，“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你也不需要拿这么高的姿态出来，太操心别人的事，当心自己的家里失火，到时候该去哭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戚戚起身要离开。
　　夏至美扯住戚戚的手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心里应该不会不清楚吧！不过也正常，想守住江远萧那样的男人哪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戚戚扬长而去。
　　夏至美把戚戚的话理解成一种威胁。难道戚戚真的想和他抢江远萧？这不是太可能！虽然她认为戚戚只不过是故意出言不逊，但心脏还是在扑通扑通，像有鬼怪在作祟。
　　......
　　左晏站在公交车站，看着开往学校的公交车已经停在了面前，却没有迈开踏上去的脚步。
　　公交车开走了。
　　江远萧走过来，离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左晏游离的神情。
　　左晏站在那里思索了很久，然后选择往最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江远萧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沿途的两排路灯像水晶球一般发出神秘的光彩。建筑耸入云端，每一栋都闪着别致的光芒。建筑的外围嵌入巨幅的宣传广告，巨星们云集在海报中，被灯光打的异常明亮。人们聚集在这片繁华之地畅游，每个人都喜欢光彩夺目的地方和明艳动人的女子。看到苏菲玛索的巨幅海报，她也会喜欢的多看几眼，李赞逸又怎么会例外呢？她也好想做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吸引万众瞩目。
　　她走到一个落地橱窗边，看到里面展示着一件深邃蓝的礼服，想象着自己穿上它走在最耀眼的星光大道上。她看不懂这家店的品牌是什么，只是一个想试穿的念头，让她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和店员问那件礼服。店里空间很大，流连的客人也不少。店员将那件礼服从模特身上拿下来给左晏试穿。
　　江远萧跟了进来，看见左晏走进试衣间，于是走到试衣间的附近随便挑了一件衣服，然后随便推开了身后一个试衣间的门。没有想到的是，他推开的是左晏走进去的那一个。也许是她上门锁的时候没有上好，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她的礼服只换到一半......
　　随后就是她的一声尖叫，慌乱之中她重重的将门关上然后扣紧，尴尬和惊慌将她的脸烧的火红。她恨自己没上好门锁，也恨江远萧居然跟到了这里。
　　江远萧心跳加剧，对着试衣间的门连说了三声对不起，如果不是脸色有些微红，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很镇定。
　　一旁的店员都不禁笑出了声音。
　　他走到柜台，将左晏试穿的那件礼服买下，还特意嘱咐如果左晏穿着不合适再为她修改尺码。之后就走出了这家店。
　　她坐在试衣间里愣了许久，这么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想试穿的心情已经被破坏了，不如直接把礼服还给人家快点走掉。她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换好衣服走出了试衣间。
　　江远萧一直守在店外。
　　“您怎么没有穿？好看一下尺码是不是合适？”
　　店员走上前问左晏。
　　“哦！对不起！我不买这件礼服，真的很抱歉！”
　　左晏面色尴尬，恨不得立刻就从这里消失。
　　“您男朋友已经结过账了，您只要拿走就可以！”
　　“什么？”左晏把眼睛瞪的圆圆的，“我男朋友？”
　　“是啊！就是刚才推开您试衣间门的那位先生！他刚才结完账就走了，如果尺码没问题您就可以直接带走！”
　　左晏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江远萧的身影，“他人呢？”
　　“付完账他就走了！”
　　左晏立刻跑到门外，嘈杂中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他，却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回到柜台，她看了标价，“六千八百？”左晏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正纠结于要不要试穿，就被店员热情的拉到了试衣间。
　　左晏别别扭扭的换上了礼服，然后战战兢兢的走出试衣间。
　　店员用惊艳的表情对左晏表示赞叹。果然是人靠衣装，左晏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自己也可以有如此华丽的一面。海一般的蓝色将她的肌肤衬的如冰雪般纯洁，精良的质地在灯光下闪出星空般的璀璨和美丽。
　　像繁星散落一地。
　　江远萧站在外面透着橱窗看着左晏如女神般的伫立在一片灿烂之中，暗自赞叹着造物主的神奇，人与设计的结合竟然可以如此完美。
　　酒吧里。
　　夏至美到处找不到江远萧，他明明说是去找李赞逸，可李赞逸却说没有看到他。她的心被凿出一个无底洞，不安的情绪越发的汹涌。她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明知道不可能却想是不是该打给戚戚问她有没有看见他。
　　戚戚接起电话，显的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夏至美按捺着情绪问，“你看到江远萧没有？”
　　戚戚乱笑一气，身体里的酒精开始助长起她的脾气，“夏至美！我看你是快下课了！找你家男人都找到我这来了！”
　　夏至美紧紧咬着牙齿，一字一字的嚼，“看见？还是没看见？”
　　戚戚笑的越发厉害，想收都收不住似的，“他就在我旁边呢！怎么？用不用换他接电话？”
　　“你说什么？”夏至美喊了出来，“他怎么可能在你旁边？你在哪儿？”
　　“我在这呢！”戚戚从二楼的走廊向夏至美挥着手，笑颜倾国倾城。
　　夏至美直奔到戚戚那里，看了看戚戚和她身边的几个朋友，根本没有江远萧的影子，“你不是说他在这吗？人呢？”
　　夏至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戚戚在骗她，可她就是上当也要来看个究竟。
　　“大概是去洗手间了！要不你坐下来等一会儿？他们都是我的中学同学！坐下来大家一起玩儿？”
　　戚戚故作热情，她觉得挑逗夏至美实在是很痛快很有意思。
　　夏至美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戚戚的几个朋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戚戚，然后给了戚戚一个嘲讽的微笑，“你这件衣服仿制的残次了点！仿的到香奈儿的设计，仿不出香奈儿的尊贵和品质。还不如去买几十块钱的牌子！起码那是正品呢！穿着假货还不够，现在连嘴上也开始跑火车了？一天到晚的骗！”
　　说完，夏至美转身朝楼下走去。
　　“你？”
　　戚戚看着夏至美的背影，恨不得将夏至美一把丢到楼下去。她忽然想起江远萧看着左晏的眼神，江远萧在左晏离开之后就不见了，难道？江远萧现在和左晏在一起？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可能性。戚戚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往这个方向去想？至少，她觉得左晏不会做这样的事。
　　夏至美的心脏一直在咚咚作响。江远萧动不动就神秘的消失，让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应该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掉？他的车子还停在外面，人应该没有走远？
　　她走出酒吧，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当江远萧不知所踪，她的世界也没有了东南西北。
　　她低着头，脚上的黑色香奈儿皮靴在夜色里散着黑色的雾气，就快要将她吸进一片黑色的漩涡。
　　“你怎么站在外面？”
　　江远萧回来，走到她的面前。
　　她闻声抬头，紧紧的抱住了他，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希望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他的怀里，让时间停止，或者，让这世界走到末日。
　　“你去哪儿了？”
　　“就在附近随便走走。”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心中百转千回。他知道自己还是要走回她的身边，不管出去绕了多大一圈，不管沿途有再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