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
悦儿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康熙四十三年的七月，太子之位虽然被很多人觊觎，但是太子似乎还是在上面坐的稳稳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害怕太子被废，然后八阿哥失宠的，但这样绷紧了神经一天天等下去，担心的事情却总是不发生，心里也是很焦躁。而且显然是随着日子的流逝，皇上并没有对八阿哥他们有任何猜忌，八爷党在短暂的收敛之后又故态复萌，跟朝中的官员过从甚密。因为跟九阿哥关系闹僵，八阿哥和十阿哥他们和她也基本不来往了。
心情随着越来越热的暑气越发的烦闷，悦儿在屋子里也闷的实在够了，这天换了男装出门透透气。
巡视了几个铺子，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出门的时候她向雪碧保证了早一点回家吃晚饭。这丫头现在像个管家婆一样,还威胁悦儿若是回去晚了报告姨娘。悦儿心里无限怀念这小姑娘对她毕恭毕敬的日子。她真是没有主子命啊，这些丫鬟只要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就都骑到她头上去了。
悦儿正要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九爷的轿子，心里忽然有些茫然。自从过年的时候他们闹翻以后，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彼此刻意的回避，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也找不到低头的借口。
等到悦儿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跟着九阿哥的轿子走了几条街。尴尬的停下步子，看着那轿子离她越来越远，最后远远的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前。
九阿哥下了轿，月白的长衫在薄暮中分外的显眼，身姿挺秀如松。有莺莺燕燕从那家酒楼中跑出来，簇拥在他身边，遮住了她的视线。
悦儿心里钝钝的闷疼，恍然看了下四周，明白前面就是京里有名的八大胡同，弱水三千也在前面不远处。原来那是一家青楼。
“骑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悦儿喃喃的默念，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是风流啊！”
转过身不欲再看，踏着暮色赶回家。
“前面那位公子！”身后忽然有人急急的赶上来叫住她。
心里蓦然生出一丝喜悦，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回过头来，却是个不认识的店小二。
“公子，十三爷请您上去吃茶。”
“十三爷？”悦儿抬头，不远的茶楼上十三一身素色衣衫，漫不经心的倚着窗子对她举杯相邀。
悦儿笑了笑，点头跟着小二上茶楼。转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青楼，心里微微的苦涩失望。
十三显然把楼下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不多问，将残茶倒掉，重新放了茶叶，洗杯煮茶。点墨一般的瞳子里却含着温暖，一个眼神已经足以安慰。
十三似乎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不会给人难堪。悦儿很庆幸遇到的是他，若是这样一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落在别人的眼里，她又如何去解释呢。
十三穿了一身雪白的儒衫，一举一动都斯文优雅，不同于平日里的洒脱不羁。悦儿忍不住问他，“你今天怎么感觉跟平常不一样呢？”
“今天，是我额娘的忌日。上午去拜祭了，家里闹哄哄的，便跑来躲清闲了。”十三眉目沉敛，语气轻快，并没有特别的悲伤。
悦儿一愣，却有些无措了。觉得自己仿佛问了一个十分不妥当的问题。这一世，她的母亲也走的早，那种伤心入骨的感觉不是岁月可以淡去的。十三从来体贴，但她这个知己好像当的不怎么尽责，头一句话就问到了人家伤口上。
十三却似乎忽然有了谈兴，若无其事的说起他额娘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们天家的规矩多，皇子不能在亲生母亲宫里喂养。但是那几年我的额娘受宠，有时候偷偷逾距，倒是时常能够相见。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懂事，总是惦记着外面的花花世界，陪额娘的时候倒有一半不专心。”
悦儿呐呐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十三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眸子里却有淡淡的悲伤。
十三看到悦儿的表情，轻轻的笑了起来，“你不用想怎么安慰我，难过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今天看到你，忽然想到了额娘。”
“我，难道跟贵妃娘娘很像吗？”
“不是，额娘很高雅，很温柔。”十三含着笑意看着悦儿，但是那笑容里却有几分怅茫，“你只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悦儿有些讪讪的，她是知道她这辈子跟高雅温柔这四个字是不可能有联系了，但是连一向温和体贴的十三都这样挑明了打击她，小小的虚荣心还是受到了小小的伤害啦。
“悦儿，我今天看到你，忽然想，我的额娘也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像你一样，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在她嫁给皇阿玛之前是怎样的。”十三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默默的问了一句，额娘，如果当初，你没有入宫为妃，你不曾识得皇阿玛，不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那么你是否会快乐的多？你是否不会去的那样早？
十三将胸中压抑的叹息缓缓吐出，看着悦儿楞楞的表情，眸中渐渐温暖起来，轻轻说了一句，“傻丫头！”
“以后不要想那么多，不要顾及那么多人，不要皱着眉头，伤心了也不要一个人躲起来。”
十三凉凉的手指轻轻在她鬓边划过，神色温柔，却有些清浅的忧伤。他看着她，那些话却又像不是对她说的。
十三触到她温软的脸颊，如梦初醒，怅然若失，“子欲养而亲不在，我失态了。”
他端起茶，已经凉透的茶喝到嘴里是难言的苦涩。
悦儿黯然，看着暮色中隔着一条街的八大胡同刚刚开始热闹起来，灯红酒绿，热闹喧嚣，有些疲惫，那样一个男人，离经叛道，有什么好。明明是一个爹生的，那个却怎么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她何必这样黯然神伤。
十三顺着悦儿的眼神看出去，微微有些担忧，“悦儿，你也不小了，有时间我介绍几个丰台大营的同僚给你认识好不好？”
悦儿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十三有些尴尬，“你这样的女子，若是遵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可惜了。”
堂堂十三阿哥要为她做媒？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阿哥以前总是见缝插针的帮他九哥旁敲侧击的说合的啊！难道硕果仅存的一点兄弟情意这么快就没了？
十三显然也是第一次兼职媒婆，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还是很认真的说：“悦儿，我只是觉得，或许，皇家并不适合你。”
悦儿眸色一黯，低头避过十三的目光，低低的说：“我知道，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十三叹了口气，“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家。”
两个人默默的下了茶楼，一路无言。
夏季的夜晚消去了白日的燥热，倒是有些凉爽。林府门前红色的灯笼在微风里飘摇，等着归家的人。
十三默默的看着，“回去吧。”
悦儿点点头，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回身握住青铜的门环。
旁边的暗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将她拖进一旁的黑暗中。
悦儿叫了一声，挣扎着用力踩身后人的脚。
身后的人闷哼一声，低低的说，“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