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22、第二十二章

　　九阿哥在京城没呆几天就又匆匆出京去办车马行的事情了。车马行虽然仿钱庄之例，但是在九阿哥根基稳健的今天，自然不会甘心像当初办钱庄那样只占一成分红。车马行的生意虽然联合了晋商和江南一些商贾世家，但是九阿哥是占着绝对的大股东地位。这也是在林家商基础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拓，所以九阿哥非常慎重，也非常忙碌。
　　这一忙，就一直到了康熙四十二年的年三十胤禟才匆匆赶回京里。马不停蹄的参加皇室的各种新年宴会，拜会兄长。等到抽出空闲来看悦儿的时候，就已经是康熙四十三年的年初四了。
　　悦儿也一直在家等着九阿哥呢。其实她让香草和可乐出京去做的生意也是车马行。她想的很简单，不管将来能不能用得上，等到雍正登基的时候八阿哥和九阿哥他们的府邸和生意一定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中。若是真的有机会逃，她必须先解决两件事情，一是马匹，二是通关文碟。那么常常被雇佣运送货物的车马行当然是解决这些问题的首选。但是以前把生意当作玩乐的时候没发觉，现在想要不再借助皇子的权势，正儿八经做一样生意还真是不容易。香草可乐对这个领域根本不熟悉，还要尽量保持低调，不能借助以前的关系网。悦儿身边除了几个姑娘也没有可用的人。这几个月折腾下来只是赔钱。那车马行根本办的不像样子。
　　悦儿很无奈，不得不服软。等着九阿哥回来向他求援。就算是不能借助皇子的权势，最起码借几个信得过、有经验、又不会被人查出来跟八爷党有牵扯的人帮忙应该没问题吧。
　　九阿哥在大年初四的中午来找悦儿的时候，看到悦儿备了酒菜在等他。连日奔波，回京后接连饮宴产生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心情晴朗起来。
　　悦儿看到这个大靠山终于回来了，也是很开心，很窝心。
　　“可把你盼来了。”悦儿笑嘻嘻的做了一个揖，“给你拜个年，给我压岁钱。”
　　九阿哥没好气的在她的手心拍了一下，“还要压岁钱，你愿意比我小一辈啊！胡闹。”
　　“小一辈就小一辈呗。大叔。不是这么小气吧。”
　　九阿哥抓着她的手，坏笑着把冰凉的大手往她袖筒里钻，“先来给我暖暖手。”
　　这一招在悦儿前几年倚小卖小的时候常用，反正跟几个阿哥混的熟，逮谁冰谁。但谁也没有九阿哥被冰的次数多。一般冬天的时候只要九阿哥这个专用暖手炉在，其他几个阿哥是没有危险的。被冰的多了，虽然他手大，悦儿的窄袖筒也不成阻碍，这一招使的得心应手。
　　他的脸上带着暧昧的调笑，冰凉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滑过悦儿的手臂，有一种挑逗的意味。悦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忙抽手后退。
　　悦儿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偏偏硬撑着装做不在意，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话，“我说大叔，你也一把年纪了，注意检点啊。”
　　九阿哥也不强求，就势拖着悦儿后退的身子到自己怀里，得逞的笑着，伸手把悦儿横抱了起来，“胖了，看来是没有想我。得罚！”
　　悦儿的脸烧的都快能煮鸡蛋了，双脚踢腾着，“你放我下来啊，这可是在我家，被我那三个姨娘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我会负责的。”九阿哥一本正经的说。
　　悦儿啐了一口，“想的美，谁要你负责。”
　　“悦儿，开了春，就要选秀女了，你不急我可是着急。过完年我还是得到山西去，走之前我得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悦儿一愣，眼里的笑意渐渐冷却下去，“我以为，我们上一次已经达成共识，我不会嫁给你。”
　　九阿哥脸上的笑容不变，眸子里却仿佛有水波一漾一漾的，有些难堪和忧伤。他缓缓的把悦儿放下，耐心的说：“八哥听了我的劝告之后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看皇阿玛对八哥的宠爱是其他皇子难以相比的，良妃娘娘也是母凭子贵这两年进为良妃。悦儿，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是天家虽然无情，也是血浓于水。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悦儿握紧了拳又松开，她要如何让他明白四阿哥继位那是历史？这种明明知道却又难以解释的感觉让她很着急。“九爷，反正你和八爷一定会失败。我心里是知道的，但是我说不出来原因。我不嫁给你，跟你们的关系疏远些，也许还能为你们铺一条后路，比嫁给你能做的多得多！以后你会明白的。”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喜欢的女人这样直言不讳的否定他的事业和能力恐怕也会火冒三丈，何况九阿哥是天皇贵胄。
　　九阿哥听了，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压下火气。他知道悦儿这丫头吃软不吃硬，真要是现在发火了，也就不可能给她抬籍入宫了。
　　“悦儿，你相信我好不好？就像做生意一样，你很多理念是对的。但是你没有经过实践，那些理念不经过因地制宜的修正，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你对于皇阿玛心思的猜测也许是对的，现在八哥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开始小心了，你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拒绝我。”
　　说到做生意，悦儿想起香草和可乐赔的钱，心里有些发虚。但是无论她对于康熙帝心思的猜测是否正确，现在发生的一切都符合历史的走向，难道会在结局时突然改变？
　　悦儿咬了咬牙，执拗的说：“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我不会嫁给你。”
　　“你！”九阿哥握紧了拳头，有些气急。“你根本就是一块木头！我为了给你抬籍入宫费了多少心思，对你好都不知道是对你好！”
　　悦儿看到他怒了，也怒了。自己怎么着也是为了他着想，他不帮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在这冲她吼！
　　“什么叫对我好？进了你家门天天跟你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妻妾斗心思就是对我好？以后陪着你一起死就是对我好？”
　　这句话说的有点重了，九阿哥气的脸色发白，咬牙切齿的问她，“在你心里，是这样认为的？跟着我，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幸福的希望？”
　　还从来没有见过九阿哥这样的脸色。悦儿在他的目光下有瑟缩，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话，确实是很伤人，但是如果不能改变历史的话，那些伤人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悦儿皱着眉头犹豫，脸色变了几变，却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安抚他，还是坚持己见。
　　随着悦儿犹豫时间的延长，九阿哥的脸色从怒发冲冠，到伤心难堪，终于难以忍受，拂袖而去，“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爷不伺候了！”
　　悦儿伸出去挽留的手停在空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要他留下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身陷局中，知道这些最亲近的人的结局，她不能无动于衷。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一语说出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心思。是的，她确实觉得嫁给他，根本没有幸福的指望。她不会是一个能够得到皇家认同的好媳妇，也一定做不到和他的妻妾和平共处。哪怕他能给她专宠。姐姐雅儿泪水涟涟的脸和九福晋高傲的脸重合在一起，让她没有一点信心。与其费劲周折嫁给他，最后家宅不宁，惹他厌恶。还不如就这样翻脸，保持距离，也许最后，还可以为他铺一条退路。
　　悦儿心思百转，眼睛有些酸涩。只听见“哐当”一声，小客厅的门被九阿哥甩上，紧闭的朱门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个骄傲又美丽的身影。
　　悦儿跌坐在椅子上，觉得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光。茫然的看着面前精心准备却没有动一下的菜，心里空落落的。一墙之隔的街道上鞭炮的声音，衬得屋里越发的冷清。
　　其实她对九阿哥的心思不止是喜欢吧。悦儿自嘲的苦笑，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怪不得离了九阿哥会赔钱。斤斤计较着嫁给他或者不嫁给他的得失，却把自己的心给赔了进去。如此也就罢了，还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凡事不谋进，先思退，真是没志气啊。
　　悦儿想到生意，又有些委屈发愁。她如何离开九阿哥这个大靠山，自己把车马行经营好啊！若是不能独当一面，那么所谓为他铺后路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官大人多多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