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20、第二十章

　　悦儿轻轻的苦笑，对这个时代的婚姻，本来就没有抱希望，为什么还会失望呢？
　　“悦儿，”九阿哥看着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心虚。明明身边同游的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福晋，却让他有一种被捉奸的错觉。
　　“九阿哥吉祥，九福晋吉祥。”悦儿翻身下马，屈膝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
　　九阿哥噎了一下，瞪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半天没说出来话。
　　十三十四也傻了。这么久了，悦儿从来没有行过什么礼，好像那一次在御厨房见康熙皇帝的时候这丫头都是说了句拜见的话就糊弄过去，像今天这样行礼行如此标准的还是头一遭。就像他们平时习惯别人对他们行礼一样，他们早就习惯了悦儿不行礼。这次悦儿忽然循规蹈矩了一回，倒让三个阿哥有些不知所措了。
　　九阿哥不说话，九福晋自然也不会越俎代庖让她起来。
　　悦儿半蹲在那儿腿都有些酸了。狠狠的咬了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就因为行礼这一桩事情，上一次九福晋找她闹的时候训了她一个时辰。在这皇权绝对的时代，她没错可挑还好，若是让九福晋逮到了错，谁也帮不了她。
　　无语了半晌，九阿哥终于反应过来，说了句，“起来吧，不用那么多规矩。”
　　十四也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瞪了一眼九阿哥，平日里宠悦儿宠的如珠如宝，怎么在九福晋面前反差就这么大，居然还在行礼上为难悦儿，让她半蹲在那那么久。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九阿哥想了想，找到了个话题。
　　三位阿哥一位福晋在这里，自然轮不到悦儿答话。悦儿苦笑着，在九阿哥和十三十四的一问一答中默默的上马，站在落后十三十四半步的侧面。在九福晋如刀如刃的目光下尽量的把自己隐藏起来。
　　九阿哥的眸子一直没有离开过悦儿，心不在焉的跟十三十四说了几句，两方人都无话可说了。
　　九阿哥身份尊贵，何时遇到过拼命找话题和别人攀谈的状况？
　　十四心里气他对悦儿不够用心，懒得理他。十三本来跟他们就不是一路的，正遇上八爷党以射猎为名结交大臣，身份尴尬，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沉默的气氛有一种难言的压力，看着悦儿低着头躲在十三十四的后面，九阿哥心里很不是滋味。
　　“悦儿！”九阿哥火性上来，长眉一扬，也不再找那些没营养的话题，矛头直指症结所在。从小到大他顾忌过谁？所有人都反对他做生意，他也做了。一个女人而已，他一个堂堂皇子在这儿为了自己有妻有妾心虚的要死，何必呢？反正这个女人他是娶定了！
　　“呃？”某悦儿牌缩头乌龟茫然抬头。
　　九阿哥大喊了一声，吸引了自己心上人的注意力，但是看着旁边大大小小三双探究的眼睛，想说的话却一句也不方便说。
　　九阿哥犹豫了片刻，扬鞭催马，掠过悦儿身边，直接把她从马上掳了下来放在自己马上，一骑两人向远处奔去了。
　　九福晋呆了片刻，扬起手臂打马要追，十三忽然挡在了九福晋的马前，像是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兄长刚刚掳了一位良家女子跑路，若无其事的开始闲话家常，“九嫂，兆佳氏前段时间到府上串门子，回来说九嫂做的芙蓉糕很不一般，弟弟我可是馋了很久了。”
　　九福晋看着一本正经的十三，明知道这人是跟那个小狐狸精是一伙的，一腔妒火却发不出来，噎的脸色发白。
　　十四看着九阿哥马蹄带起的尘土和九嫂的脸色，莫名其妙的心里畅快了许多，笑意尚未展开，忽然又僵住，不明白自己在高兴什么。明明他也是想把悦儿娶回家的，明明他和九阿哥是情敌的关系。现在人被九阿哥带走了。他在这儿傻乐什么啊？

　　九阿哥带着悦儿一阵快马加鞭，跑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方才停下。
　　悦儿刚开始还挣扎了两下，后来觉得掳都掳走了，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也大，挣扎着有些矫情，就很认命的放弃了。他们之间是该好好谈谈了。
　　九阿哥下马，悦儿刚扶着马鞍蹬着马蹬要下马，身子一轻，九阿哥已经抱着她的小蛮腰把她抱下了马。
　　悦儿有些哀怨，以前可以倚小卖小，现在优势不再了。
　　九阿哥看着她有些窘迫羞涩的样子，很得意。
　　“九爷，我想跟你谈谈。”悦儿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多纠缠。不等九阿哥有所反应，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同意抬籍，不会入宫，也不会嫁给你。”
　　九阿哥脸色一沉，抓着她的手，“为什么？”
　　悦儿没有抽回手，生怕这个动作触怒他，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九爷，我一直没有明确的拒绝你，我承认，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
　　“从咱们相识，到现在，有五年时间。你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本来就是志同道合的人，你又是人中之龙。你说喜欢我，我很难不动心。”悦儿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承认自己的内心，如果说以前还有些懵懂，那么今天看到九福晋和他站在一起时那种异样的感觉也让她明白她是喜欢他的。
　　九阿哥有几分放松，在他心里，最要紧的不过是这个小妮子的心意。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于是按捺下心焦等着她下文。
　　“但是喜欢是一回事，可以在一起又是一回事。”悦儿沉吟，措辞解释自己的心思，“我不在乎地位，不在乎是妻还是妾。但是我要求独占。”
　　“独占？”九阿哥犹豫了，却并未想多久，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进我的门，我可以给你独宠。”
　　悦儿僵了僵，想不到这位阿哥答应的这么干脆。这样的让步，对于他这样的人已经算是极限了吧。可是注定了她要辜负。
　　“宠？”悦儿苦笑摇头，“我要的不是宠。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其他女人的不幸上面。”
　　“那么你想要什么？”九阿哥干净的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悦儿的手，十指交缠，暗示出他的决心。
　　“我想要保持现状。”悦儿垂下眼睛，不敢和九阿哥对视，低低的说：“你八哥也不是不喜欢你八嫂，可是现在他们就幸福吗？我可是比八福晋更加善妒。你现在有耐心，等到家宅不宁的时候，你能保证你的心思没有任何改变吗？”
　　九阿哥沉默，这个世上谁能够为未来做出保证呢？即使他斩钉截铁的说他此心一生不变，又如何向她证明呢？八哥对八嫂的心思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恐怕八哥当年费尽心思赢得八嫂芳心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有费尽心思纳妾的今天。
　　九阿哥沉思片刻，无法解决悦儿给他出的难题，决定反守为攻，“悦儿，那么你就决定一辈子不嫁吗？”
　　悦儿本想说是，但是一抬头对上九阿哥灼灼的目光，心里又很犹豫，挣扎了半天，叹息说 ：“未来的事情，我不能保证。”
　　“你是想嫁给十三，还是十四？”九阿哥火气上来，咄咄逼人。一手紧握住悦儿的手，一手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没有，十三和我是君子之交，十四对我也未必是男女之情，你应该明白。”悦儿连忙撇清，十四倒还罢了，她不希望九阿哥因此对十三产生敌意。
　　“那么你想保持现状，为什么还要以流苏的名义买下弱水三千，让香草和可乐另起炉灶，安排退路？你就如此不相信我？”九阿哥咬牙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悦儿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