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14、第十四章

　　因为在宫中嫁娶，完颜氏又在德妃娘娘宫里待嫁，所以花轿只是象征性的绕着东西六宫转了一圈。
　　十四一身喜袍，脸色却有些苍白，胸前系了朵大红绸花，却被他不耐烦的扯的七零八落。兄弟们过来笑他，他也不理，焦急的目光在道贺的人群里寻找着，看到悦儿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四阿哥已经挡在他面前，平静无波的提醒，“十四弟，新娘的轿子都到了，别耽误了吉时。”
　　十四阿哥眸色一冷，狠狠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不动如山，波澜不惊，与他对视。
　　两人僵持了片刻，十四哼了一声摔袖出去迎喜轿了。
　　想必是十四拒婚的事情在宫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他和四阿哥的僵持众人都看在眼里，却没人点破，旁人对于这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微妙的气氛只是冷眼旁观。周围所有人都仿佛没有察觉似的热络的交谈。
　　悦儿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微微的不舒服。想起曾经才十二岁的十四提到他四哥的时候落寞的表情。那样微妙的感情啊，其实十四还是把四阿哥当作亲哥哥的，虽然他平素与八阿哥他们走得近，但是悦儿看得出，那毕竟还是与四阿哥不同，不知道四阿哥对十四又是怎样一种感情。难道终究是无法改变这对亲兄弟之间敌对的宿命吗？
　　一会儿时间，看到了身边两位最亲近的朋友与兄弟之间的嫌隙，日后九龙夺嫡已经出现端倪。悦儿忽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一年了，她不是很了解清朝这一段的历史，只是因为有一段喜欢看清宫戏，依稀记得康熙曾二废太子，一废的时候八阿哥失宠。具体什么时候却记不得了。
　　悦儿低下头推算，康熙是做了六十多年皇帝，是六十一年还是六十二年她前世也没留意。十三阿哥好像是在太子二废的时候被圈禁，直到雍正登基，被圈禁了十年。由此可以确定太子一废的时间在五十年以前，那么八阿哥的风光最多也不过九年了。
　　悦儿看着满室的红色，看着温和笑着与身边的人说话的八阿哥，看着默默站在一边的九阿哥，迫不及待与人拼酒的十阿哥，心里有些沉重。这些年过的糊里糊涂，有人替她收拾麻烦，她便凭着自己的喜好往前冲，如今回过头来看这些朋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她是知道他们的结局的，但是却鲜少为他们想过，只是觉得一切还早，觉得那些后世演绎的故事离他们很远。她同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一样，被八阿哥和九阿哥现在的风光遮住了眼睛，忘记了那个她不愿相信的结局。
　　身在自己向往许久的清朝全盛时期的紫禁城，悦儿却觉得意兴阑珊，心情是出生在这个时代一来前所未有的沉重。这里，会葬送她所有的朋友，也许包括她。
　　十四不情不愿的迎入了新娘，过火盆跨马鞍这些繁琐的仪式也都举行完了，太子胤礽才姗姗来迟，代康熙来主婚。
　　大家连忙俯身跪拜，婚礼也暂停。太子安然受了礼，方才缓缓抬手，客气说，“今儿个来的都是宗亲兄弟，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悦儿偷偷打量这位日后被两废的太子，心里却微微有些比翼。看他也是卓尔不凡，但是就从这迟来和刚才众人行礼时的表现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手段的。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都是一时俊杰，日后的雍正帝和怡亲王胤祥也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悦儿暗暗叹了口气，若是从一开始，太子另有其人，恐怕最终的局面不至于会是历史上写的那样。
　　婚礼继续，新娘拜天地，入了洞房，太子就借故提前走了。他一走，大家都不再那么拘束，开始热闹起来。然而觥筹杯错间却似乎也有隐隐的刀光剑影交锋。
　　悦儿知道，这些天四阿哥奉旨清理国库亏空，催促向国库借贷的官员还款。十阿哥也欠了不少。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平日里的用度大手大脚，十福晋也是个不会持家的。这么几年欠下来，也有十来万两白银。让他一下子还出来也不容易。
　　本来九阿哥是要帮他还的，但是八阿哥结交官员不少，那些人找八阿哥托门路想缓一缓，没想到四阿哥胤禛这回是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追索国债，谁的面子都不买帐。那些人求告无门，又筹措不出银子还债，就跑来问九阿哥借了。九阿哥虽富，也架不住这么借啊，更何况这些钱借出去了什么时候能还还是未知数。而且现在太子就已经眼红九阿哥生意做的好，再露了财只会惹得太子更加嫉恨。
　　九阿哥其实是很想抓住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的，却被八阿哥拦住了。十阿哥也犯了倔，跟四阿哥卯上了，也不肯要九阿哥替他还债了，一门心思跟四阿哥拧着干。
　　现在十阿哥拉着十三拼酒，说话的时候却夹枪带棒的颇有火药味儿，四阿哥知道跟着浑人说没什么用，坐在八阿哥旁边你来我往打太极拳。
　　十四被人缠着敬酒，喝的眼睛红红的，看到悦儿仿佛有话想说，但目光扫过离悦儿不远的四阿哥是，却又狠狠地转开，连敬酒都跳过这一桌。
　　这样的气氛，让悦儿很压抑。所有的事情，在她面前发生，一步步走向她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无法阻止。
　　眼看九阿哥也忙着应酬，没有人注意到她，悦儿悄悄的从偏门溜了出去，到花园里透透气。
　　身后一阵踉跄的声音，十四竟然注意到了她，跟了出来。
　　悦儿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十四因为醉酒红红的脸，“新郎官怎么出来了？”
　　十四没回答，带着酒气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悦儿吁了口气，“厅里闹得慌，出来透透气。你喝的有些多了，回去吧，别在这儿吹风了。少喝些酒吧。”
　　十四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花园里拖。
　　“诶，你这土霸王脾气怎么又犯了？你拉着我去哪儿？”
　　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旁边，十四放了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悦儿闷闷的揉着手腕。这个小子啊。
　　“我也不想这样。你别不高兴。你先受些委屈，以后我会想办法的。”十四的语气里有着压抑的苦闷。
　　悦儿心里暗暗腹诽，他不想还有人逼着他把她手腕抓成这样不成？什么以后想办法，真是喝醉了，说话都糊里糊涂的。
　　无奈的哄着他，“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们回去好不好？新娘子可是在洞房里等着你呢。”
　　“她算什么？你要是在意，进了我的门，我总有办法制她！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十四的眼睛亮亮的，如黑夜里的星辰。
　　“十四，”
　　“叫我胤祯！”
　　“好好好。”悦儿叹了口气，他喝醉了酒怎么来找她闹事啊，真是欠了他的，“胤祯，放心放心，有你护着，没有人敢欺负我，咱们回去好不好？这大喜的日子里，让人看见你跟一个小厮躲到这地方来，又要给你和九爷惹麻烦了。”
　　“你喜欢九哥？”十四逼近一步，酒气都喷到了悦儿脸上，悦儿吓了一跳，想要退一步，身后却是假山。
　　“怎么扯到这些了？我和九爷是朋友啊。”悦儿觉得十四有些不对劲儿。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他喝醉的时候，从没像今天这样多话，颠三倒四的。
　　十四好像松了一口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我不愿意的，是四哥和额娘逼我。”
　　“我知道我知道，四阿哥和娘娘也是为你好。娶了完颜姑娘，就好好待人家。”悦儿心里有些柔软，还是个孩子啊，却要娶妻生子，对方又是素未谋面的人，也难怪他抗拒。
　　“你！”没想到十四像是被点了的炮仗，瞪眼跳脚，“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不会忘记十二岁时跟你说过的话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总有一天我会当上大将军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拦不住我！”
　　十二岁？大将军王？悦儿有些茫然，觉得刚才好像产生了什么重要的误会，拉着十四刚要问，这小子气呼呼的跑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夺位之争要拉开序幕了，兄弟之间的嫌隙，十四对悦儿朦胧的感情，写着都不怎么顺手。还有九阿哥的感情，我的打算是介于喜欢和朋友之间，就算是达到爱的程度他也不自知。这种度的把握我也很不确定。
希望能在十万字之内写完，所以一些想法还要删减。
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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