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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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不远处，便是山。
山脚的树不多，倒是杂草长得茂盛。适逢夏日，虫子成群地出来吟唱。在耳边，在远方，声音不绝如缕。许是多久没人涉足，这些虫子即使听到人的动静，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边寻右脚刚挪出来狗洞，正准备掏出手电筒，身后就传来陆六的声音。
“如果你不在乎山里的毒蚊子话，外头的小破屋欢迎你。”
“还有速度快的话，翻过那座山只用八个小时。山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动物，如果有，那就是你运气不好。”
边寻回过头，还来不及看向陆六，洞口就被赌住了。
“……”
温晗从墙上滑下来：“他走了。”
边寻打开手电筒，吐槽：“什么鬼剧情展开，我到目前都还没处于懵逼状态。”
手电筒照亮前方，除了杂草，最先看到的是放在崭新香碗里的水果，供品前头是用乱石头搭成的小型石头堆。石头堆搭得随意，下面不像是埋有尸体。
石头堆的周围有个茅草屋，连门也没有。边寻粗略将灯光照进去，只看到一张破竹床，和被灯光照散的蚊子。只一眼，边寻便打消了住进去的想法。
她两手合十对着石头堆拜了拜，虽然陆六说的随便，她也不好意思真去拿香碗里的东西。她赶紧离开，环顾四周去寻找上山的路。
但显然长年无人的山根本不可能有可以上山的小径。
温晗思忖了下，建议道：“太危险了，现在是两点左右，还是先在草屋里将就睡几个小时，等五点天亮了再翻山。”
“大兄弟，没看到刚刚的蚊子群吗？”
“……我刚刚进去看过了，床下有蚊香和打火机。”
边寻不禁啪啪啪鼓掌：“温哥，稳。”
竹床下确实有好几个蚊香，可是昨天刚下过大雨，茅草屋漏水，难免蚊香被打湿。边寻坐在床上咔咔咔地折断蚊香，她状似无意地开口：“翻过山后做什么？”
“报警。”
“真报警？”边寻有些犹豫，“其实我还是挺怕警察的。”
“礼貌性报下警。”温晗顿了顿，“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把整个村子拉去做人体试验，上面一定有人顶着。”
“人体试验？我是错过了什么吗？”边寻持续懵逼。
温晗摇摇头，他轻轻道：“我所在研究小组主要是针对返老还童药水的研发，实验至今还没成功过，而失败的原因80%是因为实验兔子出现了科文综合征。”
“陆六之前的脸，陈圆圆所说的症状还有昨天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男人，那些不是普通的皮肤病，那就是科文综合征，一种药物刺激引起的副作用。”
“我们实验室有人在秘密非法进行人体试验。”
温晗的语气有些低落，相逢这么久，边寻第一次听见温晗用这种语气说话。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她看到当初还没自己高的温晗跟在自己身后，也是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话。
“阿寻，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回忆如此鲜活，以至于她看着面前的黑影也能勾勒出温晗的容颜。
可是下一秒，温晗的声音又如此冷静沉着。
“阿寻，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在秘密地进行，也许一切看似平静的都隐藏着危险。”
边寻愣了愣，很快她又开口了：“那报警没用？你们研究所不归国家管吗？”
“我只是不相信陆六会毫无准备地放我们离开。他和陈圆圆明显有仇，陈圆圆帮我们逃出来，目的无非是让我们报警。陆六不至于猜不出来，那他不怕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他们不怕警察，要么他们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的方案有很多……”
风穿过缝隙吹进茅草屋，吹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这边。
边寻往温晗身边挪了挪，插嘴道：“我造，比如杀人灭口，只有死人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恩……其实也没那么血腥……”
她赶紧抓住这个空隙，抓住温晗之前的话探讨，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们研究所这都研发返老还童药水了啊，真厉害。”
“……”
“成功了人就真可以返老还童了？”
“……还得进行临床试验研究。”
“那还得好几年上市吧，内部人员有优惠不？”
温晗觉得顺着这个趋势讨论下去，他们的话题会越来越偏。他有必要无视这个问题。
“你快睡吧，我给你守夜。”
“哦……”
边寻侧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带着檀香的蚊香味，不禁有些犯困。
她看着温晗坐在床沿的背影，思绪万千。
“温晗，对不起。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很早以前就想了。”
* * * * * *
陆六被反绑着坐在地上，头顶的灯泡发出橙黄的灯光，灯泡周围飞着几只肥大的飞蛾，撞得灯泡砰砰响。
村子的人说他现在神志不清，连妈都打，必须得关起来。
破旧的祠堂都念没人打理，八仙桌上积着厚厚的灰，桌角已经脱漆，桌上面摆放着橘子干瘪得长霉，两旁的椅子东倒西歪。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他妈偷偷摸摸地关上门。
他妈的头发还凌乱，额头上涂着药，伤口还红得像在渗血。在靠近他时，他甚至可以闻到浓烈的碘伏味。他妈急促的呼吸喷在他脖颈上，在寒冷的冬夜烫得他难受。
他妈松开绑着他的绳子，塞了一叠钱在他手里。
“你奶奶我埋好了，我今天人太难受了，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中午，我也不知道她会出去。”
“陆六，我知道你恨我，你还那么小，眼里什么也藏不住。可是你恨我什么，恨我背叛你爸？你爸都没说什么，你那么生气干嘛？你不过是恨我不爱你而已，长不大的小鬼。”
“我也没什么钱，这些是你外婆给的。你今晚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
“那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
陆六跟在他妈身后，看着她走进房子，看着她打开二楼的灯，看着她的头突然被按在窗户上。
被拉开，似乎又被撞在墙上，又被按在窗户上，淌着血。
他想冲上去的身体被拉住，身后的人力气不及他大，可他却被牢牢地捂住了嘴巴。他听到陈圆圆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快走！”
被拉走的时候，他看见村长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们发现你逃了，早就把村口堵住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逃出去，陆六这下我不欠你了。”
他回头看了眼，他家的火已经蔓延到空中。火舌子四溅，吞噬了他的全部。
后来经过了一年又一年，某天他遇上了权子。两人一见如故，不多时拼着酒就聊了起来。
权子有些醉了，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了：“陆六，你当初走的时候，怎么就不把你爸的巨资带走呢。不然现在一定活得人模人样。”
“什么巨资？”陆六有些奇怪，村长好像也说过巨资，只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愤怒，没仔细去思考这事。
“哈，你就别装了。村长早就说了，你爸当年去城里打工，才一年，回来后你家瞬间暴富。那是因为在外面干了一大票，藏着掖着呢。”
“我听我爸说，村长找你爸找了好几回借钱，都被你爸拒绝了。”
陆六抓紧啤酒杯，低声笑了：“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是啊，后来村长想给你爸一点教训，就在你爸车上动了手脚。原来只是想让你爸受点小伤的，没想到直接害得他截肢了。”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我爸不让我说啊。他说村长答应过他将来拿到钱就给他几成，其实村子人都知道。”
陆六想起，村子算命老头在他小时候给他算过一卦，说他此生秋草逢霜，困难疾弱，人生波折。
为此他爸特地去镇上买了个开过光古玉保他逢凶化吉。
陆六戴着那玉一戴就是十几年，直到后来为了给他爸做手术，他去当玉时才知道那哪是古玉，不过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假玉罢了。
后来走过的地方多了，才知道古玉根本不用开光。
他看着醉倒在桌上的权子，啤酒瓶上的冷气似是全被胸前的假玉吸收，贴在他皮上瞬间冷得刺骨。
他这辈子没读过多少书，从村子逃出那天起，就如丧家犬般苟延残喘地活着。有时候也常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而今有个声音贴着他耳边说出回答，为了报仇啊。
直到后来醉倒在垃圾桶旁被一群黑衣人带走，禁锢在床上，一剂剂药水注入体内，没日没夜度过痛苦的日子，听着实验员抱怨着实验体不够。
有一天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实验员。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很多实验体阿。”
“你们帮我杀个人。”
* * * * * *
“操，没想到最后被摆了一道。居然把村里的人都送走了，让自己的人顶替上去。那些警察不会查一下户口本吗？”
边寻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温晗的回应。
她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会，又开口：“温晗？”
影子依旧一动不动。
“喂！温晗！”
她的影子跟以前一模一样，静静地投射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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