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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烤鱼二个半 ...

  •   男子正用小刀把鱼肉切片,听见她问自己尊姓大名,抬头一笑。

      “我叫周言侨,是个账房先生,大家都叫我周账房,不过也有人背地里叫我疯账房,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换姐儿低头暗道,你这么疯癫,若是生在范家屯,怕是婆子们要当面喊你疯账房了。

      “姑娘你忘记了吗?我们见过的。”

      换姐儿想起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性情不觉莞尔。

      说话间,周言侨把切好的鱼片用干辣椒、盐巴和白胡椒腌上,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油腻腻的肉皮。

      换姐儿强忍着打喷嚏,好奇的盯着他,不知他要干嘛。

      周言侨顽皮的眨眨眼,“我的烤鱼可是独门手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将一块薄石板放在火上烤,石板烧热之后又拿肉皮在上面蹭,等石板变得油汪汪的,又将所有的鱼片摆上去,石板吱吱作响,棚子里香气四溢。

      换姐儿眼睛直直的盯着石板,虽然花椒和辣椒呛的她打喷嚏,可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周言侨有些小得意:“夏天一到啊,我和旺财全指望这条河打牙祭呢。”

      门口的旺财表示同意,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没一会儿鱼烤好了,周言侨从竹床下摸出两只粗瓷大碗,外面摘了几片树叶垫在碗底,而后将鱼片摆盘。

      “棚子里有些热,我去外面吃,你别客气,咱们鱼有都是。”

      周言侨又给换姐儿的竹筒里填了些茶,转身出去了。

      换姐儿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怕他在这自己不好意思吃,因此越发感激他。

      将粗瓷大碗放在膝盖上端详,换姐儿有些不舍得吃。

      红色的干辣椒,烤的焦边儿的鱼肉,两样放在树叶上面,又红又绿面甚是好看。

      怎么会有人活的这么精细?

      换姐儿尝了一口,顿觉心里舒爽的开花,这烤鱼味道奇特,麻辣刚好,尝了第一口之后就止不住的往嘴里送,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换姐儿抱着空碗,偷偷瞄着周言侨的背影,个子高挑,肥瘦匀称,人又干净,模样比戏子演的公子还像公子。

      言侨、言侨,多好听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写呢,如果自己识字该有多好。

      这么好的人啊,将来娶了哪家姑娘,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换姐儿脸一红,哎呀,死了死了,脑子被石头撞糊涂了,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忽然鼻子没由来一阵酸,命啊,都是命啊。

      换姐儿起身看看棚外,已是夕阳西下,两人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了大半天,再不走可真就不像话了。

      她将空碗放好,低头看看周言侨给她做的筷子,细细的两条树枝长短一致,剥了树皮削的整整齐齐的。

      换姐儿想了想,偷偷将筷子藏在袖子里,走出去和周言侨告别。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周言侨问。

      换姐儿点点头。

      周言侨正色道:“我知道咱们萍水相逢,可是请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好吗?”

      换姐儿将头低低的,将小脸埋在袖子里,眼泪止不住流。

      周言侨手抬在半空中,最终落在换姐儿的小脸上,他用手背帮她擦了擦眼泪。

      “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绝望的人,或许出身卑微,或许生活条件很差,或许没别人聪明,可生活像下棋,进不一定赢,退不一定败,千万别钻牛角尖哦。”

      换姐儿反复想着他的话,一时不太明白,不过似乎听着有些道理。

      周言侨见她似懂非懂的样子甚是娇憨,心里默默念着:可爱的姑娘,你一定要好运啊。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好啦,回家吧。”

      换姐儿不敢留恋他的温柔,咬牙转身离开。

      换姐儿走了一会儿,刚过山梁,隐约听见狗叫声,回头一看,周言侨和他的狗正跑来。

      “喂,等一下!”

      周言侨气喘吁吁跑到换姐儿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这个给你,祝你好运。”他将一串东西交到换姐儿手中。

      换姐儿低头一看,是一串亮晶晶的石头与鸟毛穿在一起的手镯,做的有点仓促,可能是刚刚编的。

      这——

      男女间送了东西就是定情信物,这叫她如何接?

      周言侨的脸上却是一副君子坦荡荡,他对她顽皮一笑,“别叫人知道这是男人送的不就得了,我希望这个手串给你带来好运,请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再犯傻了,咱们有缘再见,好吗?”

      换姐儿接过手串,石头上还有周言侨的体温,她凄凄一笑,“有缘再见是吗?”

      周言侨重重的点头:“嗯,有缘一定再见!”

      换姐儿抬眼,仔仔细细的望着眼前的人,将他的容貌印在心里,随即深深一拜,“嗯,我们有缘再见!”

      周言侨站在原地望着姑娘走远,也不肯回去,一会儿踢踢小石子,一会儿摘个草叶在口里吹,想了想竟然忘记问对方名字了,不禁懊恼一番,一颗心空荡荡失落落。

      “旺财,她漂亮吧!”

      大黄狗好像听懂主人的话一样,“汪汪”叫了两声。

      周言侨想起她羞怯的笑,犹如一朵晨间带露的豌豆花,清新,自然,鲜活,有生命力,不像这个世界里的其她女人那般病怏怏的,脚裹成肉粽,站都站不稳。

      嗯,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他回味着女孩儿的唇,软软的,自顾自笑起来。

      “旺财,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拿菜刀逼着我娶她?”

      旺财摇摇尾巴,又“汪汪”的叫了两声。

      忽的,周言侨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身无分文,别害人家女孩子了。

      ——————————————————

      换姐儿从山上下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她走过山坡,依旧是满地疮痍。

      唉,回去免不了一顿好打。

      就在此时,前面土堆上跑过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木棍,披头散发,走进一看竟然是二娘。

      原来,范老爹回家,发现摇钱树竟然被打跑了,这还得了,立即给了二娘一顿拳脚,并告诉二娘如果不把人找回来就打死她。

      范征和范明两兄弟出去找了一圈,没见人影,二娘只好亲自出来找。

      换姐儿离二娘不远的距离站着不动,生怕她一个跳起拿木棍打她,岂料二娘“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换姐儿啊,二娘知道你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可你要为咱们这个家想想啊!为你两个弟弟想想啊,你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二娘我就是个例子,你想像二娘这样过一辈子吗?”

      二娘也是个半大脚,年轻的时候心气儿高,总以为有几分姿色能嫁个秀才,结果年华老去,只能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范老爹。因此这么多年所有不甘心,所有的怨气都出在孩子身上,当然,是出在别人孩子很身上,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甘心放过。

      换姐儿见她这一跪倒是愣了,二娘这辈子心高气傲,从来没服软过,这一跪让她不知所措。

      “姐啊,姐啊,你去哪里了啊,别吓唬我啊!”范明哭着从土丘后面跑过来,身后又跟着一个范征,兄弟俩见娘都跪下了,也跟着去跪。

      范征道:“姐,我知道王员外年纪大,不过你放心,一旦弟弟考取功名,将来你老无所依那天弟弟为你送终!求你成全我吧。”

      换姐儿捏着手里周言侨送的手串,身子一软滩坐在土堆上,袖子里那副筷子“咔嚓”一声折断了。

      罢了罢了,有这么一个人念想着,这辈子足了,言侨、言侨,若是将来老天恩赐,真的有缘再见,只要让我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好,只要一眼就好.....

      换姐儿回去大病了一场,高烧犯糊涂总是说梦话,手里捏着两只树枝死都不放。

      范老爹寻思着,家里没银子请大夫,要是换姐儿病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就算请了大夫,依照这个高烧法,脑子烧坏了人家退婚,那还不如病死了算了。”

      范老爹一生气,又把二娘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

      换姐儿烧到第二天上,有人敲响了范家的篱笆门。

      二娘去开门,见是一个眼生的婆子,脸上和气,身上穿的料子也不错,像是大户人家的婆子。

      婆子旁边还站个郎中背着药箱。

      二娘屈膝万福,“请问奶奶这是找哪位?”

      婆子一笑,“范家的吧,老身是王员外大夫人屋里的吴妈,听赶车大爷说换姐儿这孩子病了,特地请了郎中来看看。”

      吴妈妈不露声色的打量这个院子,觉得揪心,换姐儿那么好的姑娘生在这么个人家确实给耽误了。

      二娘一听,那感情好了!急忙将人请进屋。

      郎中手脚麻利,把脉之后开了方子,又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两包配好的药,他嘱咐二娘先把药煎了给换姐儿送下去,方子上的药还得去县城里抓。

      二娘盯着方子面有难色,“我当家的去田里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去跟他商量。”

      “娘!”

      范征来过将二娘挤走,伸手接过方子,作一揖,“多谢先生,不知道晚生可否跟着先生的马车进城抓药。”

      二娘又挤了进来,“你疯了,咱家上哪里找那个闲钱去抓药!”

      吴妈上下打量范征,觉得这家人真是怪有趣的,孩子们倒是出落的大方,就是大人不跟着长脸。

      范征脸上硬撑着,吩咐二弟范明煎药照顾好姐姐,自己转身去换衣服,准备进县城。

      范征继承了母亲的贪婪和野心,却比二娘有心计许多,他知道姐姐目前的重要性,自己将来有没有出息全靠这一回。

      “哥,咱们家哪里有钱啊。”范明偷偷的跑进来问。

      范征快速将一个手绢包藏进袖子里,“我让你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多问。”

      吴妈已经付了郎中的出诊费,她倒是好奇,连二娘都说没钱,范征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哪里有钱去抓药。

      果不其然,范征要求把他送到当铺。

      原来是当东西啊。

      吴妈索性送佛送到西,抓完了药之后,又掏了几个小钱雇了一辆马车,打算送这孩子回去。

      范征深深一揖,“吴妈妈菩萨心肠,若是家姐这次平安,那都是吴妈妈的功劳,晚生感恩不尽。”

      吴妈妈捂嘴一乐,“瞧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说话跟戏文儿一样,若是你姐姐嫁进王家,她便是主,我是仆,以后还要互相关照才是。”

      范征再三道谢才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烤鱼二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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