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ky Blinders》长鲸一剑

4、第 4 章

　　“哥哥，玛莎阿姨真好，不仅帮我们修了门板，还送了我们面包和药。”
　　“是啊，”于连点了点头，“要是没有玛莎阿姨，今天我们真的要出事了。以后我们要好好谢谢她。”
　　凯特拉姆也跟着说：“我也要谢谢玛莎阿姨，玛莎阿姨给我的面包好好吃。”

　　吃完面包，于连又敷了药，脸上的肿胀果然消了一些，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他把剩下的草药收好，然后帮着安娜金把屋里收拾了一下，把洒在地上的野菜汤擦干净，把灶里的火熄灭，防止发生火灾。

　　然后，三个孩子躺在床上，盖着那两块破旧的毯子。凯特拉姆躺在中间，左边是于连，右边是安娜金，她紧紧抓着两个哥哥姐姐的手，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像是做了个好梦。

　　安娜金也困了，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于连却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一直在想明天去印刷厂应聘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聘成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同意他下午五点下班，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应聘，会不会比他更优秀。

　　他还在想格林先生和杰克，杰克今天被他泼了滚烫的野菜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明天还会来闹事。格林先生也不会放过他们，半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要是他应聘不上印刷厂的工作，赚不到钱，该怎么办？

　　还有父母的死，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昨天晚上，他在整理父母留下的旧衣服时，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布莱克”，还有一个地址，是在曼彻斯特的市中心，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个地址是什么地方。

　　第二天早上，于连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屋里还是黑漆漆的，凯特拉姆和安娜金还在睡着，呼吸均匀。

　　于连轻轻掀开毯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生怕吵醒妹妹们。
　　玛莎阿姨给的黑面包还剩一块，他小心翼翼地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用布包好，放在安娜金能摸到的地方，剩下的小半块，他就着昨天剩下的冷水，慢慢嚼着。面包还是硬的，可他吃得很仔细，每一口都嚼碎了再咽，这样能扛饿，也能省着点吃。

　　吃完面包，他轻轻叫醒安娜金。小姑娘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于连，第一反应就是摸他的脸：“哥哥，脸不疼了吧？”
　　“不疼了，你看，都消了。我要去镇上的印刷厂应聘，中午可能回不来，你们在家千万别开门，不管是谁叫，都要先问清楚，尤其是别给杰克开门，知道吗？如果他想强行闯进来你们就从后窗户跳出去，去我们的秘密基地知道吗。”

　　安娜金用力点头，接过面包，又看了看还在睡的凯特拉姆，轻声说：“哥哥你放心，我会看好凯特拉姆的，我们不出去，也不给陌生人开门，你在外面要小心。”

　　于连最后看了一眼凯特拉姆，小姑娘咂了咂嘴，像是在梦里吃到了好吃的。他轻轻掖了掖妹妹的毯子，又回头确认了一遍：“真的别开门。”
　　“放心吧！”安娜金站在门口，用力挥手。

　　于连这才转身，快步走出小巷。天已经蒙蒙亮了，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赶去工厂做工的工人，一个个缩着脖子，脚步匆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偶尔看到熟人，才会点下头打招呼。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印刷厂的招牌。木质的招牌上刻着“布朗印刷厂”四个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门口贴着一张泛黄的招工启事，下面站着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正探头往里面看，脸上满是忐忑。

　　没过多久，印刷厂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戴着圆顶帽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是印刷厂的老板布朗先生。

　　“你们都是来应聘学徒的？”布朗先生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声音有些严厉。

　　三个少年连忙点头，齐声说：“是的，先生。”

　　“学徒的规矩，我先跟你们说清楚。”布朗先生翻开本子，慢悠悠地说，“每天早上六点到下午六点，管一顿午饭，一个月一个半英镑，试用期三天，试用期没过，没有工钱，说说自己能做什么，为什么想来当学徒。”

　　另外两个少年已经开始说了。第一个少年说自己家里没人，能天天加班，还会帮着搬东西，第二个少年说自己认识几个字，能帮着整理文稿。布朗先生听着，时不时点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很快就轮到于连了。他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说：“布朗先生，我叫于连·阿尔芒斯，我能帮着整理纸张、递油墨，还能打扫卫生，手脚很勤快，什么活都愿意干。只是……我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半，没人照顾，能不能请您同意，我每天下午五点下班，我想回去照顾她们。”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少年都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幸灾乐祸，他们都知道，老板最讨厌工人提条件，尤其是这种影响干活的条件。

　　布朗先生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他盯着于连，皱着眉问：“下午五点下班？那剩下的一个小时，谁来替你干活？我这里要的是能踏实干活的人，不是要天天惦记家里的人。你要是做不到六点下班，就别来应聘了。”

　　于连的心里一凉，可他没有放弃，他看着布朗先生，认真地说：“先生，我保证，我早上会提前一个小时来，把该整理的纸张都整理好，中午也不休息，把活赶完，下午五点走的时候，肯定不会留下没做完的活，也不用别人替我。试用期这三天，我要是没做到，您随时可以把我赶走，不用给我工钱。”

　　布朗先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上下打量了于连一番，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红印，又看了看他手里洗得发白的衣服，心里大概猜了几分，这孩子家里肯定不容易，不然也不会这么拼命。

　　他犹豫了几秒，指了指屋里的一个角落：“里面有一堆散乱的纸张，都是昨天印剩下的，要按大小分类，叠整齐。你现在去弄，半个时辰之内弄完，我就考虑你的请求，要是弄不完，你就走吧。”

　　“谢谢先生！我一定能弄完！”于连连忙道谢，快步走进屋里。

　　印刷厂的屋里弥漫着一股油墨味，机器的轰鸣声震得耳朵嗡嗡响，几个工人正围着机器干活，手上、衣服上都沾着黑色的油墨。角落里果然堆着一堆纸张，乱七八糟的，有大有小，还有些沾了油墨，叠起来很费劲。

　　于连没有犹豫，立刻蹲下身，先把大张的纸张挑出来，一张张理平，叠成一摞，再挑中等大小的，最后是小张的。

　　另外两个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的样子，脸上的幸灾乐祸渐渐变成了惊讶——他们没想到，于连的动作这么快，才二十多分钟，那堆散乱的纸张就已经整理好了大半。

　　终于，在挂钟指向六点半的时候，于连把最后一摞纸张叠好，放在了桌子上。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布朗先生面前：“先生，我弄完了。”

　　布朗先生走过去，翻了翻叠好的纸张——分类整齐，叠得也很平整，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不错，手脚确实勤快。那我就答应你，试用期三天，每天早上五点半来，下午五点走，要是这三天你能把活干好，就正式留下来当学徒。”

　　于连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喜悦，他连忙鞠躬：“谢谢先生！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您失望的！”

　　“别高兴得太早。”布朗先生说，“试用期要是干不好，一样要走。现在去跟汤姆，他会教你基本的规矩。”

　　“好的，先生。”于连应了一声，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围裙、手上沾着油墨的男人走了。

　　汤姆看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块布：“先把手上擦干净。”

　　“知道了，汤姆先生。”于连接过布，认真地擦了擦手，然后跟着汤姆，一点点学怎么上油墨、怎么整理印好的纸张、怎么打扫机器周围的卫生。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于连一直跟着汤姆干活，不敢有丝毫懈怠。中午的时候，布朗先生给他们学徒发了午饭，一小块黑面包，还有一碗稀粥，虽然简单，却比他平时在家吃的要好得多。他没敢吃完，把面包掰了一半，用布包好，藏在口袋里，想晚上带回家，给安娜金和凯特拉姆吃。

　　下午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妹妹们，时不时抬头看挂钟，盼着五点快点到。还好，活都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差错，汤姆也夸他学得快、手脚勤快。

　　终于，挂钟指向了五点。于连连忙把手里的活整理好，跟汤姆和布朗先生道别，然后快步走出印刷厂，朝着贫民窟的方向跑去。

　　天已经开始黑了，街上的人少了些，只有几个卖小吃的摊位还亮着灯，飘着淡淡的香味。于连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块面包，心里想着，妹妹们肯定等急了，不知道她们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跑得很快，一路上都在担心，怕杰克又去家里闹事，怕安娜金和凯特拉姆害怕。家里门板也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安娜金，是我，于连。”

　　屋里很快传来安娜金的声音：“哥哥！你回来啦！”

　　门板被打开，安娜金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喜悦，凯特拉姆跟在她身后，看到于连，飞快地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哥哥！我好想你！”
　　于连弯腰，把凯特拉姆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哥哥也想凯特拉姆，还有安娜金。你们中午吃饭了吗？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
　　“吃了，吃了玛莎阿姨给的面包，我们一直待在家里，没开门。”安娜金笑着说，又看了看于连，“哥哥，你应聘成功了吗？”

　　于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成功了，试用期三天，要是干得好，就能正式留下来当学徒，一个月能赚一个半英镑，以后我们就不用再靠捡煤渣过日子了。”

　　“太好了！”安娜金高兴地跳了起来，凯特拉姆也拍着小手，笑着说：“哥哥好厉害！”

　　看着妹妹们开心的样子，于连心里的所有疲惫都消失了。他抱着凯特拉姆，走进屋里，把口袋里的半块面包拿出来，递给安娜金：“这是中午老板给的面包，我没吃完，给你们留的，快尝尝。”

　　安娜金接过面包，分成两块，递给凯特拉姆一块，自己留了一块，小口吃着，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于连走到桌边，倒了点冷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屋里，安娜金把屋里收拾得很整齐。

　　“哥哥，你今天累不累？”安娜金看着他，小声问，“你的衣服上沾了好多黑点点，是不是油墨呀？”

　　“不累，就是有点繁琐。”于连笑了笑，摸了摸衣服上的油墨，“是油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

　　凯特拉姆走到他身边，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衣服，小声说：“哥哥，你别太累了，凯特拉姆以后不买面包了，也不生病，不让哥哥花钱。”

　　于连的心一软，把凯特拉姆抱在怀里，轻声说：“傻孩子，哥哥不累，哥哥赚钱就是给凯特拉姆买面包、买好吃的，凯特拉姆要是生病了，哥哥也会给凯特拉姆买药，不会让凯特拉姆受苦的。”

　　安娜金也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哥哥，以后我也帮你干活，我可以帮你洗衣服，还可以教凯特拉姆认字，不让凯特拉姆给你添麻烦。”

　　于连看着两个懂事的妹妹，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熟悉的粗哑声音：“于连·阿尔芒斯，你给我出来！”